第十三章 李氏出事（1）

　　午后，稍稍小憩一会，再起身，便觉着舒畅了许多。房间内，十分静谧，柳潋紫四下扫了一眼，并不曾瞧见纳兰煜彦的身影，想来定是去书房处理公务去了。

　　紫荆在外间闻见动静，便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小姐，您醒了，先洗把脸，清清神。”

　　柳潋紫点点头，披上外衫，踏上绣花鞋，下了床，行至桌前，紫荆递上毛巾，柳潋紫擦拭了几下。

　　“现下什么时辰了？”

　　“刚过未时。”

　　“已经过了未时了！”柳潋紫有些讶异，她睡下的时候，也不过未时刚至，不想只是眯了会眼的功夫，竟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今日来，她当真是越发能睡了！

　　瞧着柳潋紫有些愣神，紫荆有些了然：“小姐如今这样，实属正常，无需过多担忧。有了身子的人，自是嗜睡些。”

　　柳潋紫有怅然：“其余的倒也没觉着什么，只是觉着这样日日睡下去，颇有些无用。”

　　紫荆偷笑：“小姐，你可知，在姑爷眼中，你好生的将孩子生下来，便是最大的用处了。”

　　闻此，柳潋紫便也跟着笑了……

　　梳洗过后，念着纳兰煜彦定时事务繁忙，便不曾去打扰，带着几个丫鬟，来到花园，赏赏春景。

　　近四月，有些花儿已然凋谢，只是这个时候，将军府中，倒有一处别具一格的景致，那边是花园一脚，那些争奇斗艳的兰花。品种不是极为繁多，可却占据着春日一景，那些蓝的白的紫的小花，坐落在花园一脚，当真是引人入胜。

　　“少夫人，那边的兰花开的真美！”碧颜说着，便高兴着朝着那边奔去。

　　柳潋紫轻笑，并未多说，也朝着那边行去。

　　可方才行出两步，便瞧着原本兴冲冲的碧颜，突然停下了脚步，有些悻悻地站在那儿。几人有些讶异，顺着碧颜的目光望去，便瞧见了从另一个方向行来的两人。

　　要说，自从明轩院那件事后，柳潋紫已然有许多日未曾瞧见上官幽琴了。这些时日，她一直在跟着穆嬷嬷学着规矩，想来，这几日，李氏经常出外，随身带着穆嬷嬷，她便得了空子。

　　今日，上官幽琴着了一声水红色的衣衫，那水水嫩嫩的色彩，衬在身上，倒是显出了几分温婉。头上随意斜插着几支金钗，行动间，流苏摇曳，腰上环佩叮咚，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原本就是美人胚子一个，这打扮起来自然不俗，只是，与柳潋紫站在一处，却是落了一层。

　　紫荆远远瞧着，撇撇嘴，时隔这么些时日，她可还不曾忘记，当初姑爷曾说过，她家小姐比不得公主，可她以为，那样的女子，怎能与她家小姐相提并论？

　　柳潋紫沉吟着，原本想着就此转身离去，暂且，她还不想与她发生任何争执。可却眼瞧着紫荆扯着她往那边行去。

　　这丫头——

　　柳潋紫有些无奈，可却并未有任何不满，面上却是带着宠溺的笑。从来，她都将紫荆当做妹妹一般，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更加不会例外，自然，即便是她有时候有些小任性，可这样的任性，在柳潋紫瞧来，却亦是可爱！

　　她柳潋紫，一直以来便是一个极为袒护自己人的主，这一点，她从来不曾否认！

　　柳潋紫任由紫荆扯着自己走了过去，碧游一直沉默着跟在身后，本分地坐着自己的事，只是在适当的时候，伸出手，挽救一下两个爱闯祸的丫鬟。

　　“少夫人，这花开的极美。这样清清雅雅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少夫人您的性子。”赶在上官幽琴前，行至了兰花那处，直接忽视了那人的存在，只指着满地的兰花，说与柳潋紫听。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紫荆，你可知何为花中四君子？”温柔的话语，含着若有似无的轻叹，只那轻轻一点，便能轻易勾起众人的心弦，让人朝着这边望来。

　　“紫荆愚钝，不知。”紫荆也不虚应，直接而答。原本不过就是丫鬟出生，自小不曾读过什么书，那些吟咏诗句，文绉绉的事儿，她自是做不来，她也不必在自家小姐面前逞能，便大方的承认，原也无所谓。

　　柳潋紫温尔一笑，只笑紫荆坦然磊落，这样的一份气度，有时候却是一些大家都比不去的。瞧着眼前的小丫鬟，如今已然出落了如此水灵，这么些时日，跟在钱掌柜身边，想必定也学了不少本事。

　　这几日，她观察她做人处事，也成熟了许多。想必是受了钱掌柜的指点，待得那日，见到了钱掌柜，她自然要好生答谢她。

　　“梅、兰、竹、菊此四者乃话中四君子，梅花的凌寒而开，坚贞孤傲；兰花的清雅幽静，品节高尚；竹子的高贵气节，挺拔坚韧；菊花耐的住严寒，承受得了苦痛。此四者虽有相似，却又各有特点，素来为文人墨客所喜爱。”柳潋紫细心解释着，面上表情柔和，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丝毫的不耐。

　　“咦，梅兰竹菊吗？这样说来，府中岂不是齐了？不想姑爷一个武将，也是喜爱这文人墨客喜爱的花！”碧颜在一边插嘴。

　　柳潋紫先是一愣，旋即面上的笑意荡漾开来，想要开口解释与几个丫鬟听，却是被她人抢先了一步。

　　“这可便是你们的无知了。纳兰哥哥能够让众人信服，可不仅仅因为他的武艺，更是因为他的才华。当年，纳兰哥哥的才华，可是令京城四公子都要折服！只是，后来入了军营之后，便渐渐收敛了当年的风华！”上官幽琴说着，便行到了几人跟前，有些不屑地望了紫荆一眼，好似对着她的无知表示瞧不起。

　　紫荆心中有气，可因着身份，却也不敢发作，给柳潋紫招惹麻烦，只能生生忍着。

　　听着别的女人，那般骄傲地说着自己的夫君，还说的那般的理直气壮毫无顾忌，柳潋紫的心中自是有些不舒服，甚至，有些嫉妒眼前的女子，毕竟在纳兰煜彦前二十年中，陪伴他左右的，都是眼前的人，她曾瞧见他恣意昂扬、意气风华的少年时代，虽然不曾亲眼瞧见，可柳潋紫想，那时候的纳兰煜彦比之如今，定时毫不逊色！

　　然而，转念一想，柳潋紫便也释然了，无论他曾经怎样，但当他跨国岁月的河流，经历了时间的洗练，最终执手的，不过一人尔！

　　残阳暮色，独舞晚风；陌上红尘，凋零花瓣，随风而碎，指尖染殇，渲红墨笔。红颜如梦，花堪折，现了一世风华。浮生若梦，烟花易冷，梦呓易坠，几时共舞。阅尽千帆，赏尽风尘，只愿执手，共千年岁月，赏一世悲喜忧乐，此生安然……

　　“公主今日的心情瞧着不错。”在纳兰煜彦的问题上，柳潋紫总是不愿与眼前的女子过多的纠缠。她们两人一个是他的过去，一个是他的现在与未来，相形见绌之下，自是见了高低。总不能自贬身份，与眼前的人一味地纠缠着那永远不可能的未来不是？

　　柳潋紫向来是聪明人，更多的时候，她不是见到可能是敌人的人，便要去打压对方，而是瞧着，对方究竟值不值得她这样做。很显然，她承认那人的心中如今或许还有着眼前人的影子，可他们却是再也不会在一起了，她早已构不成对她的威胁！

　　不是因为不在意纳兰煜彦，而是已然相信那人，他信那人，能给自己一个美好的未来，她信那人不会再与眼前的女子揪扯不清。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剪得短，理的乱，是情仇！

　　“少夫人今日的心情瞧着也不错。”

　　上官幽琴说着，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柳潋紫上前踏了一步，紫荆谨慎地上前扶着，手下意识抚上了小腹，这一幕被上官幽琴瞧见，目光一黯，望着柳潋紫的小腹，目光中滑过一丝阴狠，掩在袖子下面的手紧紧攥起，纤长尖锐的指甲，已然陷进了肉里，却是浑然不觉，只是觉着那样简单的动作，却是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这几日，接受穆嬷嬷的指教，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想来因着想开了，精神好些，心情也好些。”上官幽琴含笑说道，只是说话的语气，在他人听来，却是有些别扭，直觉，这番话她说的极为痛苦。

　　碧颜是知晓其中的一些缘故的，现下瞧见上官幽琴的这幅模样，心中却也觉着有些痛快。

　　想必这几日受着穆嬷嬷的调教，定是吃了不少苦！

　　柳潋紫瞧着，有些心领神会，并不多言，大抵因着曾经遭受过李氏的刁难，对着上官幽琴多少有些同情，不过也只是同情罢了。她倒不会因着这点小小的同情去得罪李氏，李氏这才对着她态度有所改善，她总不会自找罪受不是？

　　原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她心善，同情些也便罢了，却也不会多管闲事。向来，她柳潋紫有些小同情，却也不致同情心泛滥！

　　两人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话里有话，说了会儿，一条小径之上，便匆匆行来一人，行到近处，扑通一下，毫不含糊跪了下去，说了一句话，却是让众人心中一紧。

　　“少夫人，夫人出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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