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情已逝再难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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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岁月变换。
距离纳兰秋芸回门已然过了几日，李氏的身体也已然康健，虽然提起纳兰秋芸的事情，不免感伤一回，但因着纳兰秋芸让柳潋紫传的话，李氏也并未发难。
李氏毕竟是一个明白人，有些事儿，即便是柳潋紫不说，李氏身为过来人，自是要比他们这些晚辈看的通透些。
老祖宗的病情却是不见好转，正如大夫所言，老祖宗毕竟年事已高，恰逢刺激，这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也只能这样拖着。
又是，柳潋紫去探望老祖宗，望着那个缠绵病榻的老人，心中便是一番感慨。想想，她方才嫁入将军府事，眼前的老人，那抖擞的精神，那焕发的容颜，就连他们这些小辈都比不得。
而如今，不过半载光阴，那个身体硬朗的老人，便倒下了。
光阴催人老，岁月不待人！
此话说的，当真不假！
病来如山倒，谁也挡不住！
不过，这些，柳潋紫也只在心中想想罢了，当着老祖宗面的时候，她却总是微笑着，毕竟对着将军府唯一看好自己的老人，她心中除了有些感念外，也当真将她看成了自己的祖母。
前世的时候，自己的家中，不过只有父母，祖母去世的早，她无缘得见，因而这一世，出嫁后，能够得到这样的关爱，柳潋紫心中还是有些珍惜的。
“老祖宗，今日天气晴好，紫儿扶着您出去晒晒太阳，您看可好？”这日，柳潋紫来到长寿苑，瞧见老祖宗竟然做了起来，看着面色红润，精气神儿也不错，又见外面天色晴好，便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哪知，老祖宗看了柳潋紫一眼，拍了拍身边的床榻，示意她坐在身侧，方才说道：“人老了，身子不中用了，你过来，陪着老生说说话便好，不要折腾那些了，反而拖累了你。”
“老祖宗~”柳潋紫心中有些伤怀，万万没想到，曾经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也曾说出这样沮丧的话来，一时心中悲戚，眼眶中不自觉便氤氲起了雾气。
柳潋紫别过头去，望向窗外熹微的阳光，掩盖自己面上的伤感，以免惹得老祖宗心头烦忧。
再回过头，她便又是那个笑着的柳潋紫。轻轻移动步子，行到老祖宗床榻前，坐了下去：“老祖宗，您想说什么便说，紫儿听着。”
老祖宗笑笑，抬起头，颇有几分怅惘：“人固有一死，老生的身体，老生自己清楚，如若哪天，老生真的无声无息的走了，你们啊，也莫要太过伤怀，活了这么些年，经历了这么些事情，如今煜儿也已经成家立业，你也怀了煜儿的骨肉，老生也该满足了。”
“老祖宗，您身体好着呢，定然能长命百岁，到时候紫儿的孩子，还指望您教导呢！”柳潋紫说着，面上带着笑容，只是那样的笑容，却显得有几分苍白无力。
是啊，老祖宗却是可以活一段时日，可就近能不能撑到她腹中孩儿出世，却都是一个未知数！
柳潋紫说着此话，究竟是为了劝慰眼前的老人，还是为了说服她自己，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老祖宗温和的笑笑：“呵呵……好，老生将来好好教导曾孙！”她应和着，不愿让眼前的女子太过悲伤，也不远过早的让将军府蒙上悲戚的色彩。这个将军府，存在百年，已然经历了太多的悲伤，如今能够多一些欢喜，便多一些欢喜吧！
“今日儿，不说这些丧气话了，我们且来说说你和煜儿。”
柳潋紫一怔，她和将军有什么好说的？
老祖宗笑笑：“你和煜儿近来如何了？”
“我和将军一直都挺好的。老祖宗不必为我们的事儿操心。”柳潋紫应承着，面上的笑容，有些淡了下去。
就在昨日，两人还大吵了一架，她估摸着，眼前的老人可能闻到了什么风声。
“紫儿啊，有些事儿，老人家不知当讲不当讲？”老祖宗叹息。
“老祖宗有什么尽管说，紫儿听着。”
“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合，一些小矛盾，那是常有的事儿，这些老生不说，你当该懂。”老祖宗望了望，柳潋紫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是，她便继续说道：“煜儿是一国将军，从小生活在将军府中，众人皆顺着他，便不曾懂得一些苦难。后来，他父亲离开后，他毅然决然地抛弃了大家公子那些嚣张的行径，去了军营，几年的时间，一步步从一个士兵，走到了将军。这期间，所受的苦，他从不与家里人说，可大家也都明白这其中的辛酸。也许，正因着那些个磨练，使得日后，有什么他皆自己扛着，其实啊，他的心中比谁都苦。”
“成为将军后，一些决断，都需要他来做，那样的环境下，可能会练就霸道的性子，可他心地却是极好的。这些老生不说，你也该明白。你呢，平时瞧起来一副淡然的模样，对着什么都不关心，可心里却是极强的性子，又加之，平日里，对着什么都冷冷的，不大上心。”
“这一来二去，两个人之间，定然矛盾重重。琳儿平日里对你多有刁难，你的苦，我明白，你能识得大体，多番忍让，我感到很欣慰。可老生也希望，你能多多体谅煜儿的难处，他其实是这个家中最苦的那一个，这么些年，为着将军府，他究竟舍弃了多少，没有人知道。”
“为什么当初，你初嫁入府中之时，没人待见，这其中不仅仅因你只是一个庶女，更是因为，那个时候，煜儿与琴儿公主感情深厚，已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皇帝突然赐婚，生生将两个有情人拆散。煜儿顾全大局，承认了这婚事，我们都觉着，煜儿为了将军府，最终连自己的幸福都舍去了。对着他，便觉着歉疚。”
“不过，好在，你是一个不错的孙媳，否则，日后，九泉之下，老生都不知该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了！”
说完，老祖宗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纳兰煜彦是一个多么值得她骄傲的人！
屋外，阳光和煦，绿草茵茵，正是二月天气，可这样的天气，却也快到了尽头，二月过了大半，天气已然渐渐回暖，屋内的炉子也命人撤了下去。
纳兰煜彦站在屋外，手已然抬了起来，却迟迟不曾敲响眼前的门。老祖宗的话，全部入了他的耳中，他想着这些年自己经历的这些，竟原来她全晓得，知如此，他便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诚然，如老祖宗所说，这些年，他承受了许多，舍弃了许多，可他从来都无怨无悔。
纳兰煜彦抬起头，望向天空，蔚蓝的天空，一轮明日高悬，瞧着有些刺眼，竟是让眼眶都变的有些湿润了。
屋内安静了下来，他有些迟疑，到底还要不要进去。
如若，此刻进去，不知那个女子会不会觉得有些尴尬？
他静静地站在那儿，思量了许久，最终叹息一声，转身离开，因着有些神思不属，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边的花瓶，门前传出了巨大的响动。
“什么人？”老祖宗心中一凌。
柳潋紫起身，紧着步子，行到门前，只瞧见了倒了的花瓶，并未发现有任何人的踪迹。
柳潋紫回身，将门关好，又回到了老祖宗那里，不急不忙地说道：“想来可能是今日风大，将屋外的花瓶吹倒了。”
老祖宗点点头，也并未多言，之后两人又说了些话，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聊。柳潋紫从屋内出来的时候，已然到了中午，行至一边的侧室，寻到了碧颜。
紫荆经过一段休养，身子已然好了，便又回到了柳潋紫身边，伺候着她的起居。只是，因着她要学习记账的事儿，白日里甚少在府中。因此，在府中的时候，大多数还是碧颜伺候。
柳潋紫寻到碧颜的时候，瞧着碧颜正和郑嬷嬷说着话，远远瞧着，这两人好似母女一般。郑嬷嬷也是一个慈祥的人，平日里对着其他下人很是平和，虽然身为将军府中的老人，可从来没什么架子。
因而，碧颜与郑嬷嬷可谓相谈甚欢，郑嬷嬷平日里也就孤身一人，今日有碧颜陪伴，也是十分愉悦。
“郑嬷嬷！”柳潋紫对着她福了一礼，这是她身为一个小辈，对着年长者的尊敬。
“少夫人！”碧颜瞧见柳潋紫，便对着郑嬷嬷一笑，行至她的身边。
“少夫人这是要回去了吗？老祖宗今日心情如何？”郑嬷嬷问道。
柳潋紫点点头：“嗯，是要回去了。老祖宗今日心情好不错，这些日子，麻烦郑嬷嬷照顾了。”
“少夫人说的哪里的话，伺候老祖宗原本就是奴婢的职责，少夫人当真是客气了！”郑嬷嬷说着，送着柳潋紫她们出了院子。瞧着柳潋紫行远，方才转身折回……
此刻，老祖宗的屋内。
老祖宗叹息一声，望了一眼门外，方才说道：“莫在那里杵着了，进来吧。”
老祖宗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人推门而入，那俊逸的模样，那挺拔的身姿，不是纳兰煜彦，还是谁？
“老祖宗！”纳兰煜彦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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