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大婚前夜，横生波折（4）

　　“李嬷嬷，你是府中的老人，一向做事谨慎，可今日，为何在大婚前夜饮酒？”

　　闻此，李嬷嬷立刻跪了下去：“少夫人冤枉，这里面的东西不是老奴弄得，老奴只是喝了些酒，钥匙并没有离开老奴的身啊！”

　　“李嬷嬷，我并未有责怪您的意思。你且先起来！”

　　一双幽幽的眼眸，望着面前的老人，从那双颤抖的手，柳潋紫隐约察觉出了什么。她也明白，事情已经发生，责怪一个老人也无济于事，现下她所要做的便是想办法补救。可柳潋紫觉得，无论如何，她都要弄明白是何人想要加害于她！

　　李嬷嬷从地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微微抬手，看着眼前面目清冷的女子，心下有些害怕。

　　今夜，陆嬷嬷提了一壶酒，说是明日便要离府，故而来寻她叙旧，她念叨着这么多年的姐妹，临走时，还能够想到她，便应了，两人喝着，说着。

　　说来也奇怪，她一向酒量很好，可是今日却只喝了三杯，便有些醉意，之后的事儿，便有些记不大清了，可醒来，发现钥匙还在腰间，便没有在意。如今想来，这期间几个时辰，可能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些，她是如何不会说的，府中的糊涂账想来不少，多这一件也不多！

　　“李嬷嬷，我且问你，今日与你喝酒的是何人？”

　　这样问，实在是因为前些时日，李嬷嬷的家中出了些事情，她曾到处借钱，当时，柳潋紫念她可伶，还曾让紫荆借了十两银子予她。料想她手中定然是没有买酒的银钱，那这酒是何人送的，便值得深思了！

　　李嬷嬷心中一咯噔，只觉眼前的女子，当真是聪明。可她也毕竟是在府中混了几十年的老人，应付他人的方法还是有的。

　　“今日老奴是一个人喝酒，并未他人陪着老奴，少夫人为何如此一问？”李嬷嬷故作淡定的说着。

　　柳潋紫定定望着眼前的人，黑暗中，隐约瞧见她的手绞在一起。

　　就连紫荆都瞧出了眼前老妇人的不妥，更何况是柳潋紫？

　　“李嬷嬷，你前些天不还借了我家小姐十两银子，如今又哪里来的银钱买酒？”紫荆问道。

　　“这……那……”李嬷嬷吞吞吐吐，“哎呦，老奴的头有些疼，今日酒喝得有些多，少夫人，这府库的钥匙，老奴暂且放在少夫人这里，老奴需要休息一下，这便告辞了。”

　　说完，李嬷嬷再不迟疑，便提起裙裾，遁走了。

　　望着那匆匆忙忙逃离的身影，干净利落，分明没有半分醉态，紫荆心中一气，想要追去，却被柳潋紫拦了下来。

　　“小姐，你为何要阻拦我，她仗着自己的资质，分明没有将您放在眼里！”紫荆愤怒的说道，想至方才李嬷嬷的态度，气就不打一处来。

　　柳潋紫无奈地笑笑：“即便你现在去将她追回来，也不会问出些什么。她是府中的老人，这么些年，想必见了不少事，我不过是一个不受娘待见的少夫人，她不将我放在眼里，也实属正常。”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着她离开啊！”紫荆撇嘴说道。

　　柳潋紫叹息一声，目光流转间，带着淡淡地无奈，一时再无话……

　　李嬷嬷匆匆忙忙行走在暗道上，脚下不小心绊了什么东西，踉跄了几下，跌坐在了地上，回首，瞧着柳潋紫他们并未追来，便放下心来，伸手，有些惊魂甫定地拍拍胸脯。

　　“吓死我了，那少夫人的一双眼睛，当真是厉害。不过这话说回来，我活了这么些年，反倒让她给利用了。今日的事儿，定然是她做的，果然不曾按什么好心，临走了还想要陷害于我，我就说她今日怎么好心给我送酒来喝……”李嬷嬷嘟囔着，爬起来，继续朝前走着。

　　突然，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她心中一惊，立刻停下了脚步。这亏心事做的多了，走夜路，难免有些心慌。

　　一双眼睛，到处乱窜，耳朵竖了起来，脚步声渐渐靠近，小径转角处，现出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李嬷嬷先是一惊，转身就要离去，可正在此刻，那人从阴影中现出身形，透过朦胧的月光，隐约可以瞧见那人的模样，不是今夜请她喝酒的陆嬷嬷还能有谁？

　　三更半夜，身上背着包袱，一副准备潜逃的模样，让人一目了然。这事儿，若是不曾被李嬷嬷撞见，她便不会再去理会。可现下被她撞见，她定然要将那人揪出来。

　　原先，因着前些时日柳潋紫借钱予她的事儿，今日她如此逃之夭夭，心中便觉着有些愧疚。现下，瞧见陆嬷嬷潜逃，她便想着，将她抓住，拎到少夫人的面前认罪。

　　一念起，李嬷嬷便猫着身子，悄悄的跟在了陆嬷嬷的身后，待得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她便显出了身形，将陆嬷嬷拦了下来。

　　“我说，这不是陆嬷嬷吗？大半夜的，陆嬷嬷不在房中休息，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突然闪出一人，让陆嬷嬷一惊，可听见声音，是李嬷嬷，她便又放下心来。

　　“哦，是李嬷嬷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

　　李嬷嬷冷哼，“莫要与我套近乎，你这背着包袱是要去哪儿？”

　　陆嬷嬷心中一惊，隐约觉得李嬷嬷说话的口气有些不对，因为心中有鬼，便想到了今晚的事儿，可想着这件事情，她做的滴水不漏，应当不会有人察觉才是，便又放下心来。

　　“我这是打算连夜回乡下，今日与李嬷嬷喝完酒，回到二爷那里，便被告知，家中托人带信，说是有急事，让我尽快回乡下，这不，我便收拾一下，打算连夜赶路。”陆嬷嬷说着，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让人挑不出刺来。

　　李嬷嬷心中有些打鼓，可瞧着眼前的人未免也正常的过了头，便试探着说道：“你不要拿这些事儿糊弄我，活了这么些年，连这些小把戏都瞧不出来，我岂不是白活了？我就像，今日你怎生那么好心来寻我喝酒，原来是打了府库的注意！”

　　陆嬷嬷心中一咯噔，下意识四处扫了一眼，好在是深夜，这儿又极为僻静，没有什么人。

　　“李嬷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明白，我不过就是念着昔日你的好，这要走了，所以便寻你喝喝小酒，聊聊天。除此之外，我有做什么吗？你提到府库，是不是府库出了什么事儿？”陆嬷嬷装着糊涂。

　　李嬷嬷轻蔑了她一眼：“你也不要与我装糊涂，今日你做了什么事儿，你我心里皆明白。”

　　陆嬷嬷一笑：“我当真不知你在说什么，我还赶着回家，还请李嬷嬷让开路，我好过去。”

　　陆嬷嬷要走，李嬷嬷不让：“你既不承认，那我便去将今日的事儿说与夫人听，我们让夫人定夺。”李嬷嬷说着，就要扯着陆嬷嬷朝着芳华院走去。

　　陆嬷嬷心中害怕，随手一推，便将李嬷嬷推开，摔倒在了一处乱石之上。

　　久久不曾闻见声音，陆嬷嬷好奇之下，向前几步，推了推李嬷嬷的身子，李嬷嬷的头便无力地转向另一边，感觉手上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借着月光，陆嬷嬷一瞧，鲜艳的颜色，好似府中满挂着的大红绸缎，是血。

　　陆嬷嬷一怔，伸出手，放到了李嬷嬷的鼻间，感觉不到任何呼吸，心中一惊，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了地上，久久不曾起来。

　　她杀人了，她竟然杀人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许久，陆嬷嬷起身，慌慌张张逃离。

　　月光下，李嬷嬷的尸体，孤孤单单地躺在那里，头下已然渗出了满满的血迹，血迹蔓延了一地……

　　“小姐，已经这么晚了，该睡了，明日你便要嫁人了。”

　　深沉的夜色，照在窗前的女子身上，月华只觉那女子瞧着身单影只，落寞不已。明明是要成为新娘的人，可面容上却没有该有的喜悦，只是蒙上了淡淡地愁绪。

　　小姐，您这是何苦呢？

　　月华在心中叹息。她以为像芸儿小姐这样的天之骄子，应当该有一个好的姻缘才是，却不曾料到，即便是尊贵如她，也无法左右自己的婚姻大事！

　　那日见到的那男子，虽说相貌尚好，可言语间却流露着几分狡诈痞气，分明就不如外间传言一般！

　　“小姐，如若实在不想嫁，那你便逃婚吧！”这样的一个念头，冒进月华的脑海中，她想也未想，便脱开而出。说完便被自己的想法惊了！

　　逃婚，这样的想法，对于一个女子老说，是多么的惊世骇俗！

　　纳兰秋芸回首，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小丫鬟，不明白她怎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既然她当时不曾让母亲将婚事退了，现下便也不会逃婚。

　　“月华，你可知，我的亲事，从来就不仅仅是自己的。一旦我逃了，且不说日后能否再嫁，于王家与纳兰家来说，都是天大的耻辱，届时，将军府则无法在京城立足，纵然大哥战功赫赫，在朝堂之上，也不过是百官的笑话！你说，我能逃吗？”

　　不能！

　　只是，却终究要委屈了她，她本该有个幸福的归属才是！

　　月华心疼。

　　原以为是一桩美事良缘，却不知那人并非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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