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沈氏来府，双喜临门（1）

　　穆嬷嬷随着李氏来到了前厅，方才踏进门槛，便瞧见了已然坐在那里的中年女子。

　　今日的沈氏着了一身绣花小袄，桃红的色彩，配着深色的裙裾，远远瞧着，倒显得年轻了几分。老来俏，恐怕说的正是这个理！

　　李氏自识自个儿没有那份闲心，自从老将军去世之后，便不曾再穿着艳丽的衣服。那些衣服穿好了，别人说你娇艳如花；穿不好，别人则在背后议论你发骚。

　　处在什么样的位子，就该认清自个儿的身份！李氏一直这样认为，故而，这几十年来，一直规规矩矩地坐着自己夫人的身份，不曾犯过什么大的差错！

　　李氏行进大厅，对着老祖宗行了一礼，旋即与沈氏打着招呼：“夫人造访，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那番仪态，自是非他人能够比得了！

　　李氏如此，沈氏亦不差，瞧见李氏如此有礼，便也起身，迎着李氏，笑颜如花：“夫人多礼了，我呀知夫人繁忙，今日儿来叨扰，是我的不是才是！”

　　两人此番虚应了片刻，方才坐下。

　　老祖宗见此，对着沈氏说道：“这琳儿也来了，她是芸儿的母亲，亦是如今府中掌事之人，有什么事儿，你便与她商量着，老生只在一边听听便好。”

　　老祖宗如此一说，当真是打算将府中的所有权利全部放下，李氏心中虽有些惊讶，可表面上却波澜不惊，迎着沈氏莞尔一笑：“不知夫人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李氏的话音方落，便瞧见对面坐着的沈氏蹙起了没，轻轻叹息，那般模样，好似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事一般。

　　李氏疑惑，瞧了一眼老祖宗，却发生老祖宗正喝着茶，面上无甚表情，当真是如她所说的一般，不打算理会此事，全权交由李氏决定。

　　“夫人有事，不妨直说！”李氏说道。

　　经李氏如此一说，那沈氏便也不再拖沓，开口道：“其实，今日来，主要是想与亲家商量一下有关于凯儿与芸儿小姐的亲事。”

　　李氏讶异，在她看来，王同凯与自己女儿上官幽琴的亲事，本是板上钉钉的事，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已然行过，可谓成亲六礼已然成了五礼，只差最后迎娶，今日沈氏如此一说，便不由得让人心中一惊，开始猜测。

　　沈氏这难道是要退亲不成？

　　李氏想着，心中便有些气，抬首瞧了一眼老祖宗淡然的模样，心中又觉着不是自己思量的那么回事。

　　可具体为何，她又着实弄不明白，不知今日沈氏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都是精明的人物，哪个不曾在府中翻云覆雨，掌控家族，又怎会让对方轻易猜出了心思。

　　沈氏不急着说，这李氏也便不急着问。老祖宗依旧品着茶，好似未曾在意厅内的两人。

　　须臾，沈氏一笑，继续说道：“昨日，我方才知晓琴儿公主将要下嫁的事儿，于是我便思量着，不如两家都来个双喜临门，这样瞧着也喜庆不是？况且，这亲事早些完结，我这做娘的，心中也踏实了不是？”

　　沈氏说着，声情并茂，李氏闻此，却是陷入了沉思。

　　双喜临门，固然是好事，可是只怕届时府中有些忙不过来，难免忙中出了差错，惹来笑话。

　　沈氏察言观色，见李氏有些不赞同，便继续说道：“我知夫人担忧什么，可我想着，只要届时多多注意，便好，还希望夫人能够体谅我这做娘的可怜，早早成了这桩婚事，我便安心了！”

　　闻此，李氏瞧了瞧沈氏：“夫人，您说的事儿，我也能明白，可毕竟到时候，二爷迎娶公主，想必阵仗不小，府中难免有些顾不周全！”

　　沈氏一笑：“夫人，这原本不是大事。您听我说，这虽说是公主下嫁，可嫁的毕竟只是二爷，比不得自个儿的女儿，到时候，那边你可以交由少夫人去办，您呢，就固着芸儿小姐这边，这样两边便都不会有什么差错！”

　　沈氏说着，到也毫不避讳，李氏瞧了一眼老祖宗，发现她面上并未有何反应，心中便放下，想来李氏的这番话，亦是说与老祖宗听了，老祖宗既然这般态度，想必是没有反对。

　　李氏思量着，心中总有些顾虑，倒不是觉着，这婚期提前有何不妥，毕竟上官幽琴的嫁妆，也已置办妥当，其余的有些短缺的，两三日后，也能补上。只是她隐约觉着，沈氏突然提前婚事，这其中怕是有什么缘故。

　　念及此，李氏便说：“我听说，夫人膝下的二公子，原本定的那时成亲，岂不是亦要提前？”

　　“夫人说的可不是。”沈氏叹息一声，脸上颇有些为难：“其实也不瞒夫人，这事儿，原也都怨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前些日子，他将人家小姐玷污了去，那小姐有了身子，这眼见着已经掩不住了，故而——”

　　后面的话，沈氏不必说，李氏也明白，当下心中的顾虑也便放下！大家族中，这样的事儿，也不在少数，像沈氏之子那样的纨绔子弟，做出这样的事儿，也实属正常。

　　这本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沈氏说的隐晦，李氏也不好多打听。她明白沈氏想要一下子解决两个孩子的人生大事，于是，便点头同意，不再多问。

　　见此，沈氏的面上自是一喜：“多谢夫人，下月如若夫人手中忙不过来，我可以帮着夫人寻些人手。”

　　沈氏说着客气话，心中也知李氏自不会答应，毕竟即便是家底不足，也不足为外人道。

　　“夫人客气，府中还忙得过来。”李氏与沈氏应承着，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期间老祖宗也加入，三人相谈甚欢，表面瞧来，当真是一团和气。将近午时，沈氏执意要回府，老祖宗与李氏便也不好多留，只当她府中有事儿，等着处理。想着将军府虽然要忙，可她杏林府同时娶亲，却亦有不少需要处理的事儿。

　　沈氏走后，李氏随着老祖宗来到了长寿苑，早在一月前，李氏便从长寿苑搬回了自己住处。

　　回了房间，老祖宗寻了一处坐在，也让李氏坐下，丫鬟奉上茶水，便躬身退下。

　　李氏端起茶水，浅酌几口，放下，望向上首的老妇人。

　　“芸儿的亲事提前，老生琢磨着，也无不可，所以先前便差人请了你，想瞧瞧你的意见，现下，事情一定，下月，虽然婚期有些急，不过老生琢磨着，却无大碍。”

　　“府中双喜临门，却也是天大额好事，老生想着，趁着此番，也好让紫儿历练一番，等到日后，你我皆不在，她也该明白如何管理府中之事……”

　　老祖宗说着，李氏在一旁听着，心中明白，这老祖宗怕是已然认准了柳潋紫。李氏虽然不多说，可心中却仍有些不满。

　　待得老祖宗说完，李氏方才说道：“老祖宗，将二爷那边的婚事，交与儿媳来处理，会不会有些考虑不周？毕竟她无什么经验，况且，如今她有孕在身，也不好过分操劳不是？”

　　李氏说的在理，老祖宗心中也明白，可她念叨着，届时只要好生照料，定然也无碍。她心中明白，李氏如此一说，可能是不愿放权！

　　老祖宗心中叹息：“届时你多顾全一些，有什么事儿，该提点的便提点，应该出不了大事儿。”

　　老祖宗话说的虽然委婉，可李氏却听出了决绝，她明白老祖宗决定的事儿，便不会轻易地更改，于是也不多说：“是，琳儿明白了，待会儿，我便去让人知会儿媳一声。”

　　老祖宗点点头，瞧了一眼李氏，想了想，说道：“紫儿如今已然成了我将军府的媳妇，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也莫要再想着其他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紫儿究竟如何，只要煜儿没有意见便好，你也莫要多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儿了。”

　　李氏点头称“是”。

　　一时无话，须臾，李氏便借故退下。

　　出了长寿苑，李氏思量着，便去了秋津院，将今日的事儿，告知纳兰秋芸。

　　纳兰秋芸听了此事，表情淡淡，并未有多大的反应，李氏瞧在眼里，有些关系地询问：“芸儿今日可是身体不好？我瞧着怎生憔悴了许多？”

　　纳兰秋芸扯出一个微笑，放下手中的杯盏，抽出墨兰纹绣丝绢，沾了沾嘴角的水渍，方才说道：“女儿没什么，只是这几日看书看得晚了些，缺乏了休息，过几日，早些睡下，便无碍。”

　　纳兰秋芸喜爱读书，这李氏是知晓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虽然李氏不希望她看太多的书，可平日里瞧着她读书，也并未多说。她也曾是过来人，这大户人家的小姐，统共就那些事儿，看看书，打发些时间，亦是好的。

　　只是，怕这些若是被那沈氏知晓了，不知可会有些不满，念及此，李氏便叮嘱着：“芸儿，你在家看书也便罢了，这日后，若是嫁入了王家，还是莫要提及你喜好看书的事儿，即便日后是耐不住，想要读书，也当收敛些。”

　　纳兰秋芸先是一怔，不大明白李氏何故如此一说，旋即便了然，只怪愚昧害人！

　　心中虽然对着那一套理论不屑一顾，可面上她还是应承下了李氏的嘱托，母女两说了会儿话，瞧着天色，李氏便离去，于一处转角，转了方向，朝着轻语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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