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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老祖宗有客


  “今日晴玫又来府中作何?”许久,老祖宗方才抬眼,站在那儿的人,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摆明了不给沈氏面子,想必老祖宗的心中,还对那日的事情,对着沈氏有所不满。

  若是前几日,老祖宗如此对着她,沈氏定然转身离去,可是今日却是不会,为了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为了王家的利益,她早已经决定,今日儿,在将军府内,无论受了怎样的闷气,她都会默默忍着!

  沈氏看了一眼静坐在那儿,悠闲地饮着香茶的人,腆着脸凑了上去,咧嘴就是一笑:“不瞒姑妈您说,那日您提的建议,我回去好生考虑了一番,也觉着我家林儿确实是配不上芸儿小姐,所以此番前来,我一是为了那日的事儿,向姑妈您赔罪,这二来嘛——”

  沈氏笑笑,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端起小桌上的清茶,浅酌了几口。

  老祖宗淡淡地扫了几眼,却也不着急。

  “这二来嘛,自然还是为了亲事。我掂量着,凯儿年纪也不小了,这俗话说的好,‘长幼有序’,我也实在该为凯儿的终身大事着想了。要不,他人该说我这个做娘的不厚道了!”

  沈氏说着,捏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这样一番话,若是被不了解内情的人,听了去,定会觉着沈氏,当真是一个好母亲,可若是熟知内情之人,只会觉得沈氏太过做作!

  可究竟做作与否,老祖宗并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毕竟,在她看来,杏林王家与纳兰家实是门当户对,这样的一门婚事,对着纳兰秋芸实是不错!

  老祖宗挑挑眉,面上露出一丝喜悦,探着身子问道:“那,此番晴玫来是为了——”

  沈氏面上一喜,笑着说道:“自然是为了凯儿的婚事而来!”瞧见老祖宗有意,沈氏心中致使狂喜不已,只是这心中,却是在盘算着另外一回事!

  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老祖宗即便是再聪明,目光再是敏锐,亦是无法将一个人的内心看透,更何况,这个人掩饰的那样好!

  都是大家族中出来的人,谁与谁又能够差得了哪里去?

  “晴玫有心了,凯儿若是知道你这个做娘的,如此惦念他的事儿,心中不知该如何感激!”老祖宗乐呵呵的说道,眉眼都带着笑意。

  王同凯,虽说不是嫡子,可却官居三品,是老祖宗早就中意的人选,即便是那日沈氏不曾来到将军府提亲,过些日子,她也是要派人去王家探探口风的,只是届时,未免落了下风。

  那日沈氏前来提亲,倒是正合了她的意!

  瞧出老祖宗脸上的得意,沈氏冷哼!

  老太婆,莫要得意的太早,我沈氏却也不是那般好欺负的,只怕当时,你莫要一脚踏进棺材才好!

  沈氏心中想着,可是面上的笑容,却是不曾散去。

  两个人都是不一般的人物,这说着的话,做着的事儿,都难免带着其他的意味。

  虽说老祖宗极是中意这门婚事,可是有些事儿却是不得不做做样子。只见老祖宗清了清嗓子,旋即说道:“凯儿这孩子,老生看着不错,只是这婚姻大事,还需同芸儿她母亲商量才是。”

  老祖宗欲擒故纵,只是惹来沈氏心中更加的不满,不过这事儿,她心中已然有底,而且——

  想到心中的那些打算,沈氏面上一笑,应道:“都是做父母的,晴玫也明白,这事儿,原本就是来和老祖宗通通信儿,莫让这样好的闺女,被他人捷足先登。今日儿,既然老祖宗如此说,那晴玫也便放心了。”

  “晴玫当真是贤妻良母!景琪娶了你,当真是好福气!”老祖宗恭维着。

  沈氏笑纳。

  两人又说笑了会儿,沈氏方才告辞离开,待得沈氏离开将军府,脸上温和的笑容敛了下去……

  沈氏走后,郑嬷嬷方才走了进来。

  “小姐,方才少夫人来过了。”郑嬷嬷躬身说道。

  “嗯。”老祖宗点点头。

  郑嬷嬷抬头,瞧见老祖宗一脸若有所思,抿抿唇,问道:“小姐,是不是在为着芸儿小姐的婚事烦忧?”

  老祖宗抬起头,瞧了一眼郑嬷嬷,并未说话,可是那番神情,分明已然默认。

  “小姐,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你跟着我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不是姐妹可更似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老祖宗起身,郑嬷嬷连忙上前搀扶。

  “小姐,依奴婢看,这王家与纳兰家结亲,虽说门当户对,芸儿小姐与王家大少爷也实是般配,可这沈氏,却着实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主。这日后,若是芸儿小姐嫁入了王家,必定免不了受到沈氏的欺凌!”

  “嗯,你说的这些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自古以来,婆媳关系,都是一团乱麻,不好处理,若是芸儿真的嫁过去,看在我的面子上,想必沈氏亦是不敢多难为芸儿!况且,锦蓉啊,你也莫当芸儿是个软脚虾,芸儿啊,没有咱们看起来那般软弱!”老祖宗笑着,那样的笑容,带着一丝欣慰,还有一些故作神秘。

  郑嬷嬷看着老祖宗脸上的笑容,心下虽有些不解,可是也却未再问。只因,她已然明白,此次亲事,老祖宗虽说蜿蜒推迟了一番,实则心中早已经答应了!拿着李氏出来,原不过就是个幌子,好晾一晾沈氏。

  只是,郑嬷嬷不知,此时的不曾多言,竟让自己后来陷入久久的悔恨之中,直至自己与世长辞!

  不过,这已是后话!

  “今日紫儿来的着实有些晚!”老祖宗扯开话题。

  今日老祖宗方才起身,便听见了叩门声,原以为是柳潋紫早早来请安,不曾想,来人却是上官幽琴,对于上官幽琴,她若是不曾别有居心,老祖宗心下自是欢迎,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眼中的那种势在必得,自然,老祖宗心中有些不待见。

  “少夫人好似是从夫人那里出来的,今早少夫人来给小姐请安,好似被夫人拦了下来,寻去问话了。”郑嬷嬷照实回答。

  老祖宗挑眉,心下有些讶异:“琳儿寻紫儿了?可知为了何事?”

  昨夜,她歇的早,今晨,直到方才,才得了空闲,一些事儿,郑嬷嬷还未来得及时向老祖宗汇报,自然老祖宗心中有些疑惑。

  “似乎是为了昨夜少夫人与将军同寝之事。”

  老祖宗心下一跳,眼中满是讶异,随即想到那日自己的提点,暗想,难道她想通了?

  登时,心中来了兴致:“快快与我好生说说昨夜的事儿!”

  郑嬷嬷顿时有些为难,有些事儿不知当说不当说。昨儿夜里,李氏曾亲自找过她,提点了她几句话。

  “郑嬷嬷,您跟在老祖宗身边几十年了,也是府中的老人了。您对着老祖宗的心,我们众人皆看的明白。这眼见着老祖宗年岁也大了,我希望有些事儿,您还是莫要劳烦老祖宗了,免得老祖宗劳心劳神。”

  想到李氏的那一番话,郑嬷嬷不自觉地抬起头,瞧了一眼老祖宗。多少年了,原本那一头黑亮的青丝,如今已经成了华发,再不复当年的风华。

  “其实,也无甚大事,就是少夫人昨晚留宿在了轻语院,今日一早方才离开。”郑嬷嬷轻描淡写地说道。

  做了一辈子的丫鬟,郑嬷嬷从来不曾料到,在最后,她还是骗了眼前精明的女子。

  老祖宗挑眉,郑嬷嬷的反常,她看在眼里,可是心下除了一声轻叹外,面上却无任何的反应。

  她霸着将军府的权利这么些年了,有些事情,其实早已经想到。她一直以来不愿意完全放手,原也不过是不放心罢了。

  不过,现在看来,有些人终于是按捺不住了!

  其实,何必呢?反正她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等几年又如何呢?

  “唉,人老了,便遭到别人的嫌弃喽!”老祖宗感叹着。

  郑嬷嬷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哦?今日沈夫人又来府中了?可探听到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赵怜好奇的询问。

  “拒奴婢所知,好似又是为了亲事!”

  “为了亲事?”赵怜之挑挑眉,“还是来给她那个不中用的儿子提亲?”

  陆嬷嬷摇摇头,“拒奴婢所知,前几日,沈夫人已然为王家嫡子选定了一门亲事,虽说不是娶妻而是纳妾,但是那派头,却着实不小。今日来,沈夫人好似是为了王家大少爷求亲。”

  “王家大少爷?”赵怜之一拍桌子,“老祖宗着实偏心,竟然为了那个贱丫头寻了这么好的一件亲事,原先我还想着,待得明珠及笄礼后,若是他还未娶,便腆着脸去为明珠说亲,可不想却是被她捷足先登!”

  “夫人莫要气,今日老祖宗并未给沈夫人撂下明话。”

  “难道她还看不上那王大公子不成?”赵怜之冷哼,“老祖宗何等精明的人物,依我看,今日,她未急着答应沈夫人,原不过就是为了晾一晾她罢了,估计此刻心中已然欢喜不已了!”

  不愧是赵怜之,果然十分了解老祖宗,对着今日的事儿,当真是猜的一分不假。只是他们谁也不曾猜到最后的结局,如若今时今日,赵怜之得知了后来的事情,现下,便不会这般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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