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要饭的老板
占据了客栈中最好位置的是三个修士,两人打坐休息,一个似乎是累极,靠着一根柱子上,已然入睡。
秦悦不便盯着三人细看,目光在两个打坐男子身上的灵剑上一触即回。
同为修士,不想惹事的话,最好不要一直盯着人家。
不过,其中一人,似乎还将入睡之人的灵剑,挂在了自己身上?
秦悦一见便明白,那“睡着”的男子,多半是被打晕的,跟现在马车上朱十一的处境有异曲同工之妙。
玄门修士的灵剑就是自己的另一条命,便是亲如师徒,也不会帮别人保管。
秦悦打量完毕,寻了个位置,慢慢走了进去,使了个灵决拂去地面上的灰,一会儿她和俞公子也好进来凑个热闹!
秦悦满意的绕着所选的位置走了一圈,旁边不远处,是那个拿着破碗的古怪青年。
二人四目相对间。
“讨饭了!”
“讨饭了!”
青年见秦悦显然是打算落脚在此处,冲着人一笑,立刻端着破碗冲了上来,边冲边不自觉的“呸!”了一声,自骂道:
“呸!这平日里要饭要习惯了,一时还真改不过来!”
“我现在可是这座客栈的老板,要什么饭啊!”
骂完自己后,对着惊讶挑起眉头的秦悦道:“这位客人,承惠,一两银子!”
秦悦将手里的灯笼上提,将青年照了个仔细,“客栈老板?”
并再次细细打量,眼前自称是客栈老板的古怪青年。
他手中端着个豁口破碗,理直气壮喊着要钱的同时,手伸出老长,差点怼到秦悦鼻子下面。一身粗布衣衫,料子虽不大好,却即不破烂,也不污糟。
最主要的是,此男子剑眉星目,神采奕奕,虽不修边幅,却也透出股狡黠不羁来。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真要饭的!
再次看了看,跟一个月前没什么两样的废弃客栈,又见四周的人皆是看好戏的模样。
秦悦一时就闹明白了,这大晚上的,这群人顶着白日里的疲态不休息,所谓何故了。
“正是要饭的区区!客人承惠!”
自称客栈老板的古怪青年,再次晃了晃手中的破碗,意思很明显,给钱!
秦悦一时起了兴趣,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身为一个穷鬼,也许她可以,取一取这里面的生意经?
“你说的客栈,就是眼下这个破屋?”
古怪青年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秦悦:“可我前些日子路过此地,这破屋还无主,今日连块砖都没多,就成了你的客栈?”
“还要收我一两银子的‘房钱’?”
古怪青年显然不是第一次回答这样的疑问,脱口而出道:
“要饭的昨日路过此宝地,忽然觉得与此地有缘,便决定在此住下。”
“今天白日里,辛辛苦苦拼凑了几块门板,算是将这客栈重新开张,诸位是小栈第一批客人,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他这一番话,听在诸人耳中就成了:
“我要拦路打个劫,老实交银子!”
“哼!”围坐在一起的八个壮汉,自然是不服气的,可惜不过学了些粗浅玄门功夫,手中刀剑连下品灵器都不是,哪里是古怪青年的对手,刚刚才被强征了“房钱”。
此时,再闻这一番不要脸的言论,一个捂着胳膊的壮汉恼恨冷哼一声,其余人看着受伤的同伴,同仇敌忾,也面带煞气看了过来。
秦悦见这些人雷声大雨点小,一直没发作,心中便明白,这几人怕是打不过古怪青年。
目光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青年身后的竹杖,里面藏着的怕是他的灵器?
在以谁拳头硬谁有礼的玄门,难得遇见这么个“经济”人才,秦悦也不跟人着恼,开始有理有据的挑刺:
“我说这位‘客栈老板’,你这客栈,哦,暂时就假定它是你的,屋顶当空,四面漏风,脚下一地浮尘,连块能躺身的木板都没有,你凭什么,收我一两银子的房钱?”
古怪青年哈哈一笑,显然没有被问住,颠了颠手中的破碗,一本正经的回道:
“我当然知道我这客栈屋顶当空,四面漏风。”
“不过,诸位路过小栈的客人,都慷慨解囊的话,想必要不了多久,我这客栈就能凑齐重修的银子,到时候我找人给修修,不就又是个好地方啦?”
“下次诸位再来住,我给诸位免费!”
在场之人,皆被青年不要脸的盘算给气笑了,就连一直闭目打坐的两个玄门修士,都睁开眼带着不屑看了过来。
秦悦觉得此人真是个逻辑鬼才,这逻辑竟然完全没毛病。
“好!那我这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要问,这位要饭的老板,你说这废弃客栈是你的,你有地契吗?有房契吗?又从何人手中取得,有买卖文书吗?”
古怪青年半点没有为难,大言不惭道:
“这么一个破地方,都荒废这么些年了,哪里有这些东西啊。”
“我不过本着先来先得的道理,占了再说!”
十分不要脸的言论。
秦悦觉得要论不要脸,她应当是不输此人的。
便端得一副认真模样,也张口胡诌道:“那要饭的老板,你来迟了!”
青年略惊讶:“来迟?”
秦悦:“是呀,我前些日子路过此地。”
说着,用手指去刚刚卷去浮尘的那一块地,“在这块地上歇了一晚,心中也觉得此地不错,就想着以后在此处隐居,这样一算的话,这块地便是我的呀!”
“不过,上面的废弃客栈,我就不与老板你争了,你将它搬走便是!”
“今日你没取得我的同意,便在我的地盘上做了买卖,我也不与多你计较,给银子吧。”
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唯独古怪青年,微微一愣后,脸上堪称精彩。
不过,他很快喜上眉梢,对着秦悦兴高采烈道:
“哈哈,客人也觉得这地方好!有眼光!”
“咱们二人不如合伙,你看你有地,我有房,简直天作之和!”
“正好要饭的我一人在此,甚觉孤单,以后我当老板,你当老板娘,咱们一起男女搭配,赚银子啊!”
“没准还能生下几个丫头、小子来,承祖业!”
秦悦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
而外间听到此处的俞衡渠,也陡然睁开了眼,如一开始只觉得那声音耳熟的话,此时,他已经完全想起里面的人是谁了。
周炽,周良炉,云中城周氏二公子。
四大上玄门弟子间,一向有相互游学的习惯,虽不频繁,却一直没中断过,再加上偶尔举办的论道会,所以俞衡渠与周良炉是互相认得的。
不过,周良炉头顶有位异母嫡兄,家主之位按理轮不到他,二人见过的面有数,俞衡渠才一时没想起来。
“这位客人,真的不考虑我的提议?我真的觉得咱们挺般配的。”
周良炉还在兀自喋喋不休,半点不懂见好就收,显然是想逗眼前的姑娘玩儿。
秦悦将手中的灵剑渐渐捏紧,眼中闪过煞气,口花花占她便宜是吧?
恰此时,一柄竹篙从屋外径直激射而来,对着周良炉所在的方位,势如破竹,引风鸣和啸。
周良炉脸色微变,立马住口,身形连连闪避,几个回旋拿起身后的竹杖,做警惕之态。
“这是哪位道友?何不现身!”
与此同时,在场所有人皆摸上了自己的兵器,连墙角的一家子,一家之主都握紧了包袱里的柴刀,谁知道来的是敌是友?
秦悦见斜插入地三分的竹篙,便知道是俞衡渠出的手,心头微热。
毕竟这青竹篙是她亲手砍下的,能认不出来吗?
“我,俞衡渠!”
周良炉一愣,见门外有人挟着个大麻袋走进来,仔细打量来人,身形有些眼熟,直到看清何人,瞬间面有讶色,接着露出些不解,俞?衡渠?
“俞,俞······”
俞衡渠眼锋扫来,面上淡淡温雅,一语双关道:“周道友,口下留德!”
周良炉眉头一跳,听着这暗含警告的语气,想起些并不美好的回忆,皮肉不笑道:“俞,道友!”
二人此时虽身在废屋,却犹如在哪家的论道会上,两相对峙,势均力敌。
秦悦见俞衡渠将朱十一带了进来,怕节外生枝,赶紧上前站在其身旁,做防备状。
同时问道:“俞兄,你和这人认识?”
俞衡渠听秦悦唤了他一声俞兄,脸色微讶,忍不住侧身看了一眼身旁的姑娘,不过很快回神,知道秦悦这是在告诉在场之人,他们二人同路。
不过,他依然忍不住唇角微弯,回答道:“见过!”
又见秦悦满脸防备之色,便安慰道:“算是世交,放心,交与我。”
周良炉心头直骂娘,他这是什么破运气!
“哈哈,原来这位姑娘是俞、道友的朋友啊,早说嘛,这一两银子,我给你免了!”转头又似笑非笑道:“当然,俞道友的这一两,我也免了。”
俞衡渠非常给面子道:“多谢!”
两人之间,似有暗潮涌动。
秦悦见这二人间气氛不对,以前结的,怕也不是什么好交情吧?便插入二人中间,“俞兄,咱们今夜就歇在此处,明日一早再出发。”
俞衡渠收回目光,并无反对之意:“好。”
在场其余本打算看热闹的人,十分失望,看样子是打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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