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魔尊1
她捧着药碗喝药。
浓稠的汤汁苦到冷凝皱起眉。
在相府的每一天，她养成了按时喝药的习惯，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即便卫元齐笑话她：“药罐子。”
冷凝放下药碗，推开窗：“要下雨了，你不是要出门？”
卫元齐摆手，离去：“冷凝，我知道你在等什么。”
远处的天穹大片大片的黑云，那是魔物被诛杀后留下的死气，冤魂无法超脱，聚集在一处。
当她抄完亡经，转瞬已经天昏地暗，潮水之气混着腐朽的，落成纯粹的雨。
窗边听着一只纸符信鸽，冷凝捧起来：“谁让你来寻我的？”
暴雨中，卫元齐怒火冲冲：“谁允许，把这东西放进来的！”
金吾卫跪倒了一片，纷纷说不知，府里已经看守的铜墙铁壁，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混进来的。
冷凝手中的纸符信鸽，已经被夺了去，放在火上焚烧，落下灰，卫元齐：“冷凝！没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只有心中怯虚，才会面上装腔作势，卫元齐就是这样。
她不喜欢看见人血，这位权相偏要当着她面前杀人。
冷凝坐在那处，浓而美的黑色长发柔顺的落在胸前，卫元齐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座不可侵犯的神女像。
她已经不再是，记忆中那个粉玉团子的影子。
卫元齐走到她的身后，将手上的血，擦在衣裳上，就那么保持着距离看着她：“冷凝，你对我笑一笑，好么？”
神女像的眼里没有笑意。
愤怒，恼羞，不堪。
卫元齐的心被提起来：“端端，你要如此这般折磨我？”
“卫元齐，你又认错人了。”冷凝眼眸中清澈。
“不！你就是端端，我的端端！”卫元齐冲入暴雨之中，消失踪迹。
自欺欺人，不愿意醒过来。
这一住，就是在相府住了三月，已慢慢变成，她喝药，他喝酒，互不干扰。
卫元齐道：“尊上根本就不在乎你，不然，为何迟迟不肯出现？”
她心思玲珑，如何能慈爱不到，卫元齐先前对她说的话，都是偏她的。
东华宫和昆仑共同去魔窟除邪祟，东华宫是仙门之首，段烟季是东华宫的师尊，对抗魔尊，除邪祟，他绝不会屈于人后。
卫元齐偶然会说起尊上的事情：“你可知，尊上为了他那宝贝徒弟，受了天雷鞭？”
冷凝白着脸，问：“他如何了？”
“许芙作为东华宫师尊的徒弟，居然和一个魔物同流合污，偷走极品灵根。”卫元齐道：“尊上为了偏暗自己的徒弟，替许芙领了昆仑三十八道天雷鞭。”
那天雷鞭的厉害，冷凝是见过的，一道已经厉害的不得了，三十八道，再加上父亲得知她失踪的事情，定会把这笔账记在尊上头上。
这三十八道天雷鞭，只会结结实实，绝对不会徇私枉法。
冷凝微微皱眉：“极品灵根藏在昆仑，怎么会被许芙偷走？”
“尊上的这位好徒弟可是勾结的蛇郎君，沈留英。”卫元齐看她一眼：“那沈留英好研巧语，骗着许芙将极品灵根偷出来，自己受用了，一时功力大增，自封蛇王。”
在东华宫之时，冷凝就在梦境中见过，沈留英和许芙在一处。
他们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并不奇怪，冷凝只是心下不免为父亲担忧，仙门正合力攻打魔窟，这沈留英得了极品灵根，成了蛇王，这魔窟魔尊斩杀起来，又要难上加难，又有多少个家要生灵涂炭。
当初，许芙修炼提高这么快，段烟季就真的看不出么？
他修的是哪门的无情道，包庇许芙一次又一次，他这个师尊做的，真的是好生糊涂。
卫元齐摸着冷凝的发：“你也别想尊上会来救你，他自顾不暇，□□无术。”
“别碰我。”冷凝别过脸去。
卫元齐笑道：“你只要乖乖呆在我身边，做卫端端，我自然事事都依着你。”
此人已经疯魔了。
三月后，楼姨寻到了她，抚上她的脸：“我的凝儿受的苦，楼姨都会替你讨回来！”
“楼姨？”冷凝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很清楚这个就是楼姨！
华美的妇人，一身黑衣长袍，抱着她，细心为她将发勾到耳后：“当年我就说过，东华宫没一个好人，段烟季如此，他那师侄也是如此！”
冷凝不想再知道段烟季的事情，她已经放下了。
“楼姨，是父亲让你来寻我的么？”
楼姨的来历，昆仑里只有掌门冷道山一人知道。
她并不是昆仑的弟子，也不用修炼，唯一的任务就是带好小冷凝，这位昆仑掌门冷道山的爱女，自小便失去母亲，小时候的性子就又奶又凶，折腾起人来毫不手软。
连掌门冷道山有时候都拿小冷凝没有法子，楼姨却可以安抚她，让这位小恶女，变得软萌软膜的小娃娃。
冷凝小时候跟着楼姨长大，有一日，楼姨就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她那时候经常问父亲，是不是自己不该，楼姨不喜欢自己才会丢下她的，伤心了许久。
每次当自己提起楼姨，一心修道的父亲，在他的眼神里也会出现片刻的温存，那是小冷凝看不懂的东西，她觉得大人世界好复杂，懵懂无知的她也劝过父亲，把楼姨找回来，而冷道山只是无奈的摸着她的头，说等到她长大就会知道了。
冷凝小时候因为没有母亲，总觉得和旁人是不一样的，有些自卑，但是她昆仑掌门之女的身份，又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随着时间一长，冷凝变的没有安全感，对段烟季的喜欢，就像是抓在手里唯一的糖果，她越努力想要证明，就把段烟季推的越远。
这么些年，冷凝都在打听过楼姨的下落。
她很明白，楼姨是除了父亲之外，这世间对她最好的人。
“你不准带走她！”卫元齐狼狈的走门外冲进来。
“卫元齐！我还没有找你算账！”楼姨的修为很高，打的卫元齐倒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眼看着卫元齐就要死在楼姨手里，一阵黑化化出虚幻的身影，是那消失已久的画妖怪挡在委员钱跟前：“请魔尊手下留情！放过主人！”
“魔尊？”冷凝忽然想起世人评判魔尊的一句话，杀人如麻。
“你这个小小画妖竟然敢戳穿我的身份！”楼姨不敢看冷凝的脸，还想再劈，被她拦住了。
冷凝垂下眸：“楼姨，别伤害她。”她捏住楼姨的衣袖，
这短暂的亲密，楼姨喜出望外：“凝儿，”
魔尊之力非凡，只是一掌，那画妖已经被劈得魂飞魄散。
卫端端倒在卫元齐怀里，憧憬的看着他：“主人，你以后也不要再杀人了。”
“好！我答应你！端端，你别睡。”
卫端端的脸，在一点一点消失，对着他眯着眼笑：“主人，你要永远记得卫端端，这个名字，而不只是一幅画。”
卫元齐点头：“端端，你怎么这么傻。”
冷凝闭上眼，不忍心再看：“卫端端，才不傻。”
一个小小精灵也懂的，在情爱之中，爱是成全，而不是占有。
她的身子飘起来，看着地上的一个小点，眼下落下一滴泪。
从此以后，她的主人，永远忘不了卫端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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