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上下其手

“君上果如大夫所料，命吾父挑选技术低劣之人派往瑕邑，以塞公子（郭猛）之口。”
毛遂来到温国商户，很快便在奴役引导下进入了密室，而伯庚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只怕选派之人，多由汝父亲挑选吧？”
“正是如此。”
两人顿时哈哈大笑。
这正是老鼠进入米罐了。
虢公忌父根本不会想到，此前郭猛前往封地瑕邑，从国都带去的工匠领班居然是聂亲子，而且不止一位，而是三位！
如今看到亲子在郭猛手下得到如此重用，且对狄戎大战战果如此辉煌，聂自然心动不已，心中暗喜自己跟对人了；虢林父虽为虢国太子，却极少到冶炼场和木料场来，以往聂哪怕想勾搭虢林父也无从下手。
而按长子伯庚所言，郭猛在瑕邑这不足一年时间，除了继续通过铁锅赚钱外，多半不久便会以大量铁制农具为突破口，大肆向周边城邑倾销，届时瑕邑经济军力更上一层楼已是板上钉钉之势。
“不妨将汝表弟安排入公子（郭猛）军中当一普通骑士，吾等需紧随公子脚步，做大做强瑕邑封地。”
虽然伯庚掌握着瑕邑冶炼场，但是毕竟打制兵器不过能间接了解郭猛的军事准备；对于瑕邑大军作战成绩，伯庚不过是听人转述，终究不如在这关键位置上有自己之人。
“表弟？羽？”
“自是此人，汝不是常称自己力能举鼎么？打铁乃是其身份低贱所致，既然如此，不妨让其投军作战，公子（郭猛）也不甚在意投军之人身份。”
“骑兵需会骑马，羽可不会骑马。”
“谁人生下便会骑马？此子既要投军，自然应该跟随公子左右征战，汝不是说，上次作战仅靠骑兵便取得全胜？羽难道不投骑兵，只想当一普通步卒不成？”
果然羽得知在瑕邑当骑兵更有前途，当即表示自己定能学会骑马，恳求伯庚表哥定要将其举荐至骑兵，而伯庚自然应允。
不过一日，聂便从冶炼场挑出五十多名“技术低劣”之人交给毛遂；而掌管木料场的沐却不敢如此操作，直至被聂的铁拳很好的进行了“充分的物理交流”后，才抱着脑袋声称一切由聂安排。
为了避免这近百人目标太大，毛遂再度通过温国商栈派出数批人员，将这些技术工匠分批夹在期间，全部都带出了国都。
而瑕邑方面得到毛遂的加急军报后，则出动了百余骑兵护送，让沿途觊觎的野人部落绝了偷袭摸鱼的念头，终于让这些奴隶工匠在五日后大体顺利地抵达了瑕邑——伯庚的表弟羽数次落马后，虽然没有折断手脚，但是屁股却肿了一大块，但凡触碰便会钻心的疼，好在随队巫医及时用银针将羽屁股上的脓血及时导出，总算没有危及生命，但是免不了让羽发了两天烧，让伯庚担心不已。
好在又过三日，羽的烧渐渐退却，甚至可以直起身来走路，虽然走得极慢。
只是当伯庚请求骑兵统领张飞将表弟收入营中当一骑士时，张飞颇有不耐。
“汝不过一打铁奴隶，如何能直接从军？”
“汝军中不是也有诸多骑奴么？”
“骑奴们虽不会骑射，但却能骑马，汝表弟可曾能骑马？”
“待其身体恢复，定能骑马，汝且等着。”
伯庚于是央求毛遂将此事报知郭猛，毛遂推脱不过，便专门写了一根木简发往潼关，一日后，却见郭猛发回一条奇怪木简。
“此子当真能举鼎？”
不过张飞见此木简，第一反应便是将羽收入军中，但是也跟羽事先说明：
“若汝学不会骑马，那就到修理营中，为将士们修补骑矛吧。”
“汝休小看于人，吾必在月内习会骑马。”
张飞未再多言，便吩咐手下将士给羽牵来一匹性情温良的战马，并未为难于他。
“何时习会骑马，汝何时便补入骑士中一同练习杀敌。”
……
“公子，又有数人潜入关前，要求见之。”
郭猛枯守潼关，在得知白羊部情报，狄戎已经舍弃难啃的潼关，避开想象中无穷无尽的弩，专找梁国和芮国这些软柿子下手，甚至有部落建议，不如引军西去，与秦国开战，却被一众部落头人否决。
“秦国之军既穷又横，若与其相争，得不偿失。”
虽然秦国也以车兵为主，但是秦国骑兵不乏陇上骑兵，且秦国多与西陲狄戎部落通婚，军中雇佣狄戎骑士并不少，骑射之术并不弱于关中诸戎和北地诸戎，上百年的相争，不管是关中诸戎还是北地诸戎，对秦军勇士皆赞不绝口，如今居然有人提议去跟秦军死磕，这种人不妨自己送死去，别连累大家。
所以绕了一圈，最终齐聚丰镐以东的诸戎决定继续欺负芮国和梁国这两个软柿子，对于蹲守潼关的虢国之军只是监视，并不打算进攻；甚至在最初的数次试探后，在发现潼关守军出击意愿并不强后，索性也懒得做试探进攻，双方大眼瞪小眼，彼此进入“静坐战”阶段。
面对如此无聊的局面，郭猛本想自己先赶回瑕邑处理公务，但是又怕狄戎趁其不备突袭，潼关有失绝非郭猛所能承受的损失，这将意味着潼关与函谷关之间长达百余里的地带成为双方共有之地，而不复为瑕邑所独有，如此来年黄河解冻后，开春可供瑕邑开垦之地势必大减。
难道瑕邑要重新回到函谷关以东，跟虢国其他城邑和野人部落去卷崤函古道上为数不多的可耕之地么？
于是百无聊赖的郭猛只能命人每日将瑕邑公务快马送来瑕邑，自己将这潼关作为自己的行宫，就地远程处理公务。
只是最近几日，不断有潜入者试图直接面见郭猛，而见面后，多半条件就是一个；
“吾部愿以战马交换公子之弩。”
这让郭猛无比犯难，战马吾所欲也，弩吾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该选哪个呢？
少量弩出口并不能在大规模作战中发挥巨大的作用，这点不光郭猛能看得明白，就是狄戎头人们也同样洞若观火。
只是如果弩并非用于大军交战呢？
——譬如用于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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