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春雨如油贵如酥

“公子息怒，此为预料中之事。”
真的是预料之中么？郭猛心中冷笑。虽然战后便估计到虢公忌父这个便宜老爹分走大量青铜，多半是要拿去铸鼎刻字，宣扬其在此战中的“丰功伟绩”，只是郭猛万万没想到，这位便宜老爹居然一口气造了一只五百斤的大鼎。
难道虢国国库穷成啥样，自己心中都没点逼数么？
五百斤的青铜鼎，足够装备二百五十只长戟了，回想此次作战，郭猛手上好不容易才让让骑士们每人分到三到四根长矛，甚至不少长矛不过是矛头烤焦碳化罢了，压根就没青铜矛头，杀伤力与装备了铤装金属头的长矛，自然穿透力差距也绝非一点半点。
好在狄戎此次是第一次大规模碰上突骑战法，加之第一次被郭猛抓住冬末春初的机会偷袭，有心算无心之下，无论是彭戏之戎还是大荔之戎，皆未能有力抵抗，故而郭猛手头骑兵的武器短缺问题暴露并不明显。
但是终究不能认为狄戎只能这么被动挨打，毕竟历史上不管是卫青还是霍去病，最终还是在漠北之战中来了一场硬碰硬的大战，而更早的阴山之战，河西之战，同样出现匈奴人好整以暇跟汉军阵地死拼的情况。
“君父所为，不过是诸侯间常事。”
缭只能硬着头皮劝说郭猛，郭猛自然知道这种行为颇合这个时代的习惯做法，但是眼瞅着老爹将国库中不多的青铜拿去造奇观，总归心中堵得慌。
“好歹拿去造个双铧犁嘛，这不更有价值？”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虽然各国诸侯都知道粮食生产很重要，但是这多数不过挂在嘴边，真正在行动上落实大力增产粮食的，还得首推战国时期的名相李俚。
或许在虢公忌父眼里，拿宝贵的青铜去铸造双铧犁在内的农具，这才是真正的“浪费”吧！
一阵发泄后，郭猛总算想起前来报信，此刻正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某人，当即换了一副面孔，努力做出平心静气的姿态，询问这位被聂寄以厚望的大儿子伯庚，此前吩咐打造的新物件做好了么？
“今日已经在‘曲辕犁’之上装上刃头，只待公子前往观看。”
“在冶炼场内有何可看的，将其带到籍田，吾将亲自耕作。”
“公子不可……”
听说郭猛打算亲自下田带着这种头一次听说的新物件去耕作，众人皆想阻拦  ，只是郭猛心意已决，自然不会就范，众人也只好跟着郭猛一块，赶到一片平整的农田里。
“汝便是郑伯（郑庄公）派来之人？”
“正是小人。”
“牛耕只有汝等熟习，以虢郑两国友好之谊，汝当尽力为之。”
“公子且放心。”
随后出场的便是重头戏的“曲辕犁”，只是郑国来的掌握着先进农耕技术的“高科技”老农，婉拒了郭猛提供的怪模怪样的曲辕犁，还是选择自己更为趁手的玩意。
只见耕作时，两牛相距约七八尺，中间横抬一“杠”，“杠”后接续辕犁，一人在前牵牛，一人坐于“杠”上，脚踏辕犁，控制铧犁入土深度，一人在后扶持犁耙。
——这便是被后人称为“二牛抬杠”，也称“二牛三夫”的耕作方式，郭猛自然不知道这是西汉时代开始推广的“先进科技”，只是在视频网站上见到过朝鲜半岛还在用这种方式耕田，而弹幕中则充斥着各种“落后两千多年”之类的评价。
然而虢国国人从未见过如此耕作方式，一时好奇不已，啧啧称奇。
虽然耕牛前进速度并不快，然而随着牵牛农夫的前进，辕犁缓慢而坚定的破开开春后已经软化不少的土壤。
“汝等真乃神技，可比吾等耕地快上许多。”
“那是自然，汝之力安能与牛比？”
随着耕牛的前进，挤在身后看热闹的国人也越来越多，根本不顾天上飘落的毛毛细雨；不少国人从原本看戏的心态  ，慢慢转变成了赞叹，不少人开始相互询问，这种耕作方式可以从哪儿学习，毕竟牛耕比起人耕，速度可是快了两到三倍，这个时代的国人大部分还是主职当农夫，自然明白耕地速度增加意味着什么。
“汝等还笑话张飞空得到数百亩土地，自家却耕种不下来，岂知另有内情。”
原本瑕邑国人们觉得郭猛定下的战功兑换土地的“民爵”制度简直是给瞎子抛媚眼看的感觉，除了账面上好看，其实根本没啥用；此刻看到耕牛的开垦速度如此了得，顿时觉得郭猛果真高瞻远瞩。
站在临时搭建土台上的郭猛看着台下逐渐兴奋的领民们，并不知道自己在领民国人中的评价又拔高了一大截；此刻的郭猛，正准备再给领民们来个大的。
“张飞，汝手中把式得盯仔细咯，莫不要弄折了，在国人面前丢脸些许不好受。”
“公子且放心，此次用料皆加厚加粗，断不了。”
为了做好这次展示工作，郭猛在得到盘和伯庚送来的第一把曲辕犁后，当即让张飞这个一号猛男测试使用，却没想到张飞力气太大，一个把握不好，居然把曲辕犁的木杆给掰断了，让郭猛等人好不尴尬。
故而郭猛特地把这次春耕大典的时间又往后推了数日，总算让盘和伯庚又多准备了几具曲辕犁，张飞也格外小心，一试之后果然赞不绝口。
“如此省力的玩意，吾一人一牛便可犁完这几百亩。”
为了更好的将曲辕犁推销出去，郭猛这次特地让郑国来的“高科技人才”先用“二牛抬杠”展示一番，待将众人兴头勾起后，再让张飞出阵，好好震慑国人，包括郑国来的人才们，毕竟尽管这些郑国国人受郭猛邀请而来，却仗着自己掌握的“独门秘技”，骨子里瞧不起虢国国人。
这点让包括郭猛在内的国人相当不爽，为了打掉这些人的气焰，让牛耕技术更好推广开来，郭猛决定让张飞充当一把“杀威棒”。
而张飞得知自己“有幸”成为了郭猛手中的刀，不仅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相反很是感激郭猛将如此机会让给自己。
“吾当让彼子好好见识见识，关西之人同样是好把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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