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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许宁姝原本是困得不行,要是没有明乡刚才那么一出,肯定是给个枕头就能睡他个昏天黑地。

        偏偏是今天让她尴尬了一次又一次,作为一个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者,睡觉是真的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把自己连着被子扭得跟个麻花似的。

        一边扭一边想:苍天大地,明天早上还得跟夏砚一起出去,真的不想看到夏砚贱兮兮的拿这事来逗自己啊!

        纠结半天无果,也不再继续勉强自己睡觉了,起身下了床,去收拾明日要拿的药。

        先是将要明天要带药丸放进瓶子里,还有新制好的给镇北将军用的药膏,也收到了平日里用的药箱内,方便用的时候拿。

        制好的药收拾完,又把房间里这几天放的乱七八糟的一堆药材分门别类的收好,前前后后忙了小半个时辰。

        按说这应该是明乡那个臭丫头的活儿,这会儿倒是跑的没影,还得自己起来做,这丫头真是不贴心!!

        等终于收拾妥当了,屋里彻底安静了,整个空空荡荡的,倒是许宁姝最讨厌的场景了,太静了就容易胡思乱想。

        闲着无聊,许宁姝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搬了个椅子过来,坐着向外面看。

        按说这个时辰天该黑透了,可将军府每隔几步路就挂只灯笼,生生让人能把外面看了个清楚。

        还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好像从到将军府以来,雪就一直短短续续,外面该是堆了挺厚了吧!

        雪景转移注意力显然不靠谱,还没看一会儿就又开始纠结夏砚了。

        不是已经道了别,说了要回去休息了,怎么还又回来了,还扒墙角偷听人说话,有什么事吗?或者是有什么话要交代给自己。

        他跟小时候相比,好像除了长高了,真的跟没有很大的变化,还是喜欢穿靛蓝色的衣服,愣是把一个少年将军衬出了书卷气。

        个头长了真的不是一点两点,小时候两人都跟萝卜墩似的,谁都不算高,许宁姝踮踮脚就跟夏砚齐平了,站在一起也算是正常,现在两人站在一起,许宁姝都得抬头看他。

        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怎么就差别这么大?

        想到这许宁姝就更奇怪了,夏砚总的来说变化不算大,可自己不是啊。

        这些年变化很大啊,头发长长了,衣服也不是小时候那么幼稚了,小时候肉嘟嘟的脸也没了,娘还经常说自己是女大十八变。

        他是怎么一眼就认出自己来了的?

        镇北将军和夫人都没认出来。

        因为小时候师父带自己出去,怕透露身份被惦记,在外向来只说自己是徒弟,只叫自己的小名,没说过自己叫什么,连姓什么都没说过。

        他们也不知道“仁齐圣手”许宁姝就是小时候跟着严忠到府上的那个调皮丫头。

        十一岁那年来将军府的时候,怎么看都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除了知道糖蒸酥酪很好吃,其它事都不懂,看不出来才正常。

        这么想来,夏砚这眼神也是真好,这种情况下还能一眼就认出,不得不说一句佩服。

        难道是平日里上战场打仗还要认人脸?长此以往,就锻炼出了这门技能?那将军打仗时间更久,怎么就没认出来?

        许宁姝想了很久,结果就是想的乱七八糟,越来越荒唐,跟做梦似的,想的久了也慢慢困了。

        次日清晨,明乡端了热水来给许宁姝洗漱,看着她困得睁不开眼,一边巾帕一边问:“小姐这是怎么了?大早上怎的困成这副模样?”

        许宁姝:“……”

        你还好意思说,气完我转身就走,晚上还睡的那么香,我亮了那么久的灯,愣是一点都不知道,还来问。

        不过这大早上的她也没得就跟这没心没肺的臭丫头片子生气,说:“昨晚在想事情,睡的不好。”

        明乡:“是在想少将军吗?不是今天早上就能见到了,有这么夸张吗?”

        许宁姝:“……”

        嗯,很好,你真的很会戳点。

        “你再乱说我今天就真的不让你吃饭了!”还是这句常用的威胁,偏偏还是有用。

        明乡也不再贫嘴了,正经八百的问:“陈公子那里既然不急,小姐你何必辛苦跑这一趟来回?”

        许宁姝拿了帕子迷迷糊糊的往脸上抹,擦完了才有了些精神,开口说:“主要是怕陈大哥担心,咱们在来北境的路上就给他寄了信,说是三五日到,这到将军府都五六日了吧?”

        说着将帕子递给明乡,把手也放在水里洗了洗。

        “那就再寄过去一封信,把我们的情况告诉陈公子就好了,小姐你这副模样,我都要担心你半路在马上睡着了,本来你马骑的也不好,又天寒地滑,万一摔坏了胳膊腿可怎么好?”明乡一边收拾,一边不饶人的怼自家小姐。

        许宁姝没好气的说:“哪能一样吗?之前不去是将军府的事在,现在少将军都发话了,为什么还要一直拖着?事情结束了还要回家过年节,我们总不能一直在北境带着。”

        其实心里还在盘算着:昨天的事还没翻篇,今天又来蹬鼻子上脸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是不行了。还敢说摔坏胳膊腿,真是没个忌讳了。

        于是刚说完话就又开始教训她:“你个鬼丫头,能不能盼我点好?谁家的丫头一听主子出门,先来一句在马上睡着摔了的?你再这么下去,我就让娘给你找户人家许配出去,看你到了夫家还敢不敢这么肆无忌惮。”

        要不说明乡总是怼不过许宁姝,实在是她每次都能被戳中要害。

        吃饭和跟着许宁姝是明乡的两大执念,其它事情都可以没心没肺的笑着过去,一旦涉及这两件事,她就跟要被抢了食物的小兽一样,立马警惕起来。

        “小姐你不要这么说,我会怕的,你只要让我一直跟着,还让我按时吃饭,我肯定做最听话、最贴心的丫头。”

        这话说的略微带上了些“真挚”,想来也是反应过来许宁姝是吓她的,捏准了自家小姐不会真的发脾气,说话就放的开。

        这其实也是明乡从小说到大的话,毕竟这么一副性子在,惹许宁姝生气是少不了的,每次斗嘴被许宁姝戳到点子上,都会把这么一套搬出来说。

        许宁姝已经波澜不惊了,这段话从这丫头嘴里听了没有上千遍,也得有个八百遍了,也没见她少跟自己拌一句嘴,要是还能有反应才真的是奇了怪了。

        “好了别贫嘴了,到时辰了,我得出发了。”说着将昨天收拾好的药拎起来要往门外走。

        明乡还是拿着大氅出来送她。

        还没出门,许宁姝想起这天寒地滑,万一路上真有有什么事,耽误了时间,镇北将军的药就得耽搁了。

        回头看了一眼很是无辜的明乡,颇为认真问道:“将军这几日用的什么药,还有怎么换的,你都记住了吗?”

        “啊?”明乡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说:“记住了,先撒药粉,再涂药膏,然后拿纱布包起来,万万不能沾水,还要忌口辛辣……”

        就差能当文章背下来了。

        许宁姝心里很满意:不错!还记得挺清楚。

        不过这丫头不能夸,一夸就找不着北,能把刚才背的再还回来。

        继续认真的嘱咐道:“既然都记着,若是我下午耽搁了时辰,没能赶回来,到了时间你就去为将军上药,千万别忘了啊。”

        这倒是许宁姝为数不多啰嗦的时候,毕竟镇北将军这么重要,可不敢出什么意外。

        明乡也拎得清什么时候可以开玩笑,什么时候必须认真,点头道:“我记住了小姐,你放心吧。”

        嗯,这还差不多,像回事了。

        “肯定不会因为换药这种事让小姐你的一生名誉扫地!”明乡很是自然的补上了下一句。

        许宁姝:“……”

        我是那年过半百,或者年逾古稀的老前辈还是怎么着,满打满算才才活了十八年而已,哪里来的一生名誉扫地?

        懒得再跟这臭丫头贫嘴,转身要往外面走。

        明乡到是正经起来了:“小姐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许宁姝竟然还多多少少生出了点感动,扭头说:“知道了。”

        ———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刚走出小院门就看到了夏砚,院门口有几树腊梅,开的正好,上面附着一层雪,把冬日的氛围烘托的很好,而夏砚就端端正正的站在腊梅旁边。

        长身玉立,靛蓝衣衫,端的是风流倜傥,少年将军。

        此情此景,真是景美人美,额,人是英俊!

        当然,这话只能是心里想想,万万不能开口说出来,还有,昨天的事最好也能当做没发生,两厢安好。

        于是许宁姝做了下心里建设,然后非常淡定的走过去,一本正经的说:“少将军这么早啊!这么冷的天,真是劳烦了。”

        夏砚转过身来,知道她就是客气客气而已,就不打算回应,也不跟她说其它的,只是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笑意看她。

        直到看的许宁姝挂不住面子了,只能说:“快出发吧,不然今日就可能赶不回来了。”

        “好。”应的倒也是爽快,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许宁姝手里拎着的东西,接着说“马在外门,我们先走过去。”

        两人一起走着,还没走几步,夏砚就递给许宁姝一个汤婆子,说:“路上抱着这个,能好受些。”

        许宁姝自然是要客气一番:“多谢少将军,只是骑马握着缰绳,就不好拿了。”

        “我们乘一匹马,你只管抱着这个就行了。”夏砚说的还挺冠冕堂皇。

        许宁姝先是愣怔了一下,想拒绝,又犹豫措辞,等反应过来已经错过了拒绝的时机,再开口就显得自己矫情了,毕竟人家也是好意。

        嘴上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在心里想:好家伙,就算咱们小时候就认识,这现在也是孤男寡女吧?男女授受不亲,你就这么草率的跟我乘一匹马?

        她其实并不在意这些所谓的男女之别,都是人,何况她还是大夫,治病救人自然是把男女无差记得牢固,不过在她夏砚这儿总是有些别别扭扭,不像对其它人干脆。

        有一种生不起气,但又不想没面子的纠结感。

        夏砚大概是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了,不过也不拆穿,她不说,他就笑着跟她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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