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酸楚的泪
林香莲跟着林桂花进了屋，在外面冻了好一会，林香莲不住地搓着手。
林桂花看见林香莲脸颊上的泪痕，就知道今天妹妹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
她对着张大宝说：“你先别换鞋，你出去再转悠一会，我跟香莲说点事。”
张大宝刚好在换鞋，听见媳妇这么一说，为难道：“老婆，咱们在外面都转悠一晚上了，还转悠？”
“哎呀，叫你去转悠你就去转悠，怎么那么多废话呢！”林桂花从沙发上抓起一条围巾，丢给张大宝，“拿着，外面冷，裹着点。”
“嘿！还知道外面冷……”张大宝虽然被赶出去了，但是脸上依旧是笑嘻嘻的，“那香莲你们先聊，厨房里有热水，你们喝点热水再聊。”
“好嘞！不好意思了，姐夫。”
“没事没事！”张大宝围上围巾说道，“我刚好上天台去练练歌。”
“天台……”
林香莲刚想说什么，门已经关上了。
张大宝一走，林桂花就一下子拉住林香莲的手，心疼地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林香莲低着头，叹了一口气道：“也没什么事，就是今天突然降温了，心里凉飕飕的，想过来跟你说两句话。”
“真没人欺负你？”林桂花又一次问道。
“没有！”林香莲摇摇头说，“因为老丁的事，厂里的人都照顾着我呢，怎么会有人有欺负我。”
林香莲说的老丁，就是她的亡夫丁遇春，张大宝原来一个车队的同事。
“哎！”林桂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怜惜地搓着林香莲的手说道，“老丁走了也快2年了，你也可以再看看，再找个人家啦！”
“说真的，你还年轻，又没有带着孩子，人也这么漂亮，要是再找个人家，肯定不难的！”
林香莲摇摇头，也没有说什么，就这样沉默着。
“我跟你说真的，你再找个人家，两个人搭伙过日子，晚上也不会觉得冷了！”
“要不，我改天就帮你寻摸寻摸？”
林香莲没吱声。
“你是不想找厂里的，对吧？”林桂花接着说，“你的心思我知道，我给你去市里面找找，最好也是个公家单位的，稳定！”
林桂花自顾自地聊了起来，而林香莲却全然没有听进去。
她脑子里，都在想着晚上发生的事。
……
晚上，副厂长董孝武在南苑饭店招待区里面的几个领导。
喝到一半，董孝武看着桌上没酒了，就让林香莲去仓库里取之前寄在这里的酒。
林香莲在狭窄的仓库里刚找到酒，就感觉到身后有人。
她转身一看，正是董孝武。
“怎么找个酒，找这么久？”
“董厂长……这不是……找到了吗？”
林香莲知道，这个董孝武，又要来骚扰她。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一边将酒递给董孝武，一边试图从货架前绕过去，离开这狭小的仓库。
董孝武借着酒劲，醉醺醺地说道：“你等会，先别走，是不是这一瓶啊，我得仔细看看……”
说着，一把抓住了林香莲的手腕，往自己面前拽。
董孝武那手劲大，握着林香莲的手腕都有些胀疼了。
“董厂长，是您的酒，我不会记错的！”
“我得仔细看看，毕竟是接待区里的领导，不能喝到假酒啊。”
“董厂长，瞧您说的，咱们这是厂里自营的饭店，怎么会有假酒呢？”
“还是看一看，看一看稳妥点……”
当董孝武说道“稳妥点”的时候，突然一把将林香莲反身搂在了怀里。
林香莲想叫，又不敢叫。
外面包间里坐的是区里的领导，要是给董孝武闹出洋相来，自己以后在厂里也不好过。
想到这里，林香莲只能慢慢挪动着身子，想从董孝武的手臂里滑出去。
可是，董孝武却越抱越紧，半个头都搭在了林香莲纤细的肩膀上。
那口中的酒气，熏得林香莲直想吐。
“来，让我看看年份对不对……”
说着，董孝武将握着林香莲的那只手缓缓抬了起来，去看那酒瓶上的字。而另一只手，却开始不老实地在林香莲的身上乱摸了起来。
“董厂长，差不多可以了！”林香莲突然提高了声音。
这一声，在狭小的仓库里回荡着，却好像让董孝武清醒了一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包厢里传来了嬉笑的声音。
“老董啊，酒找到了没有啊？”
“你是去找酒了，还是去找美女了啊！”
“哈哈哈……”
董孝武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接过林香莲手中的酒，用脸蹭了一下林香莲的脸颊，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年份还可以。”
说完，便放开了林香莲，走了出去。
“你们一个个在胡说什么呢？我是在看看，酒有没有拿错……”
林香莲全身打起了寒颤，心中一阵阵酸楚开始往上翻涌。
“林经理呢？酒都来了，给我们倒酒啊！”
包厢里，传来了另一个厂领导的声音。
“来了来了！我关个灯就来！”
林香莲来不及纾解自己的情绪，只得硬生生地把那酸楚的感觉给吞了下去。
她理了理衣服，用力擦去董孝武在自己脸上留下的酒气，关上仓库的灯，走了出去。
……
林桂花还在那一个劲地说着，给林香莲张罗相亲的事，而林香莲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满脑子，都是那逼仄的仓库和恶心的酒味。
刚才，在天台上，她一根接一根，足足抽掉了大半包烟。
室外温度的寒冷，她似乎根本感觉不到，因为她内心的寒冷，温度更低。
直到他看见陆云深走了上来，开始在天台上放烟火。
并且，他一边在那手舞足蹈地放着烟火，一边喊着女儿小雪的名字。
仿佛，女儿真的在自己身边一样。
在旁人看来，可能会觉得陆云深是不是疯了。
而在那时候的林香莲看来，她反而觉得一切是那么地美好，那么地温暖。
此时，窗外又传来了张大宝的歌声。
林桂花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姐夫，整个天台现在都成了他的舞台了！”
林香莲却听见，在张大宝粗犷的歌声里，似乎还夹杂着另一个微弱一些的声音，那应该是陆云深的声音。
……
一波还来不及
一波早就过去
一生一世如梦初醒
深深太平洋底深深伤心
……
歌曲唱到最后，林香莲的脑中，似乎只能听见陆云深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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