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拨开云雾见月明

d大校内有四幢教学楼，知产课偏偏在离宿舍最远的那幢上课，秦歌他们四个人一路小跑还是没能在上课铃之前进教室，只能悄悄地从后门溜进去，诺大的阶梯教室里面几乎坐满了人，秦歌环顾了半天才看到一个空位，赶紧猫着腰迅速蹿过去。

        幸好，老师没有注意到她们几个。看着其他几个室友一一坐定，秦歌吁了口气，正打算掏出书本和笔袋，突然听到旁边一声轻笑：“第一堂课就迟到啊？”

        ！！！秦歌内心警铃大作，眼神瞥向身边，孙旭杨半靠在座位上，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笔，她心里一阵哀叹，冤家路窄！怎么随便挑个座位，就挑在这家伙旁边了，真是阴魂不散！

        懒得跟他再多说什么，秦歌把书摊开放在桌子上，努力集中精神听老师讲的内容，孙旭杨却突然坐直凑到她身边：“昨天跟你一起搭档的人，是你朋友？”

        “是我高中同学，怎么了？”秦歌没好气地低头盯着书。

        “没什么，想认识下。”孙旭杨又换成了那副熟悉的无所谓的语气，“看着还算有点技术含量，想下次约他打一场。”

        “篮球社那么多人，还不够陪你打呀？”秦歌忍不住讽刺了他一句。

        孙旭杨轻咳一声：“这位同学，我觉得你不该对我敌意那么大。”

        “我怎么对你有敌意了？！”秦歌声音不自主地提高几分，看到旁边有人看着她，连忙压低声音瞪了一眼孙旭杨，“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知道——”孙旭杨眼神中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情绪，“自私的自恋狂，经过上次的事，我现在在你心里的印象还是不是这样的了？”

        秦歌心里不由一沉，难道这家伙是还为上次的话怀恨在心？她的声音不由得结巴了几分：“你，你不是还在纠结这个吧，上次我已经道歉了……”

        “那当然啊。”孙旭杨紧紧盯着她，一幅无辜的神情。

        秦歌被他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好吧，不是了。你……你还挺仗义的。”她的脸莫名地因为这句话红了红，虽然孙旭杨有些言行她看不惯，但这几次确实是靠他仗义帮忙，秦歌内心还是十分感激的。

        有片刻怔愣的情绪在孙旭杨眸中一闪而过，随即又浮起淡淡的笑意：“你的发型……。”

        秦歌愣住，半晌才想起来，刚才着急出门没来得及扎马尾，就这样披散着头发出门了。她下意识摸了摸头发，不禁暗自懊恼，刚才一路小跑过来，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头发肯定是天女散花炸开一片了。

        “你，你别看了！”秦歌一只手挡住孙旭杨的视线，另一只手伸进书包拼命摸索随身的小梳子，声音也越发窘迫慌乱。

        尽管挡住了视线，却挡不住那边传来声音，明显是竭力隐忍着笑意：“我觉得你现在的发型，比马尾更适合你。”

        “得了吧，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短发被女生表白，我才不愿意留长发呢。”好不容易摸到了梳子，秦歌一边观察老师的神情，一边小心翼翼地慢慢梳展炸开的发丝。

        孙旭杨声音微微一顿：“你还被女生表白过？”

        “高中的事情了。”秦歌把自己当年头发被剪短，又被前来看篮球赛的小女生当成男生送礼物表白的事低声说了一遍，自从那次之后，她再没敢剪过短发，但也没换过其他发型。

        孙旭杨看向她，眸色中的笑意更深：“有意思……”

        “我是自曝黑历史了。”秦歌沉浸在回忆里，自己也笑出了声，“也被你嘲笑了我的发型，咱俩之前恩怨，就算扯平了吧。”

        “嘲笑？没有啊。”孙旭杨语气听上去很是认真，“我真觉得，你把头发放下来，比扎马尾好看。”

        在穿着打扮方面，秦歌一向不上心，被孙旭杨这样一说，她也忍不住悄悄审视了一下自己。高中课业繁忙，每天早上她都是急匆匆刷牙洗脸，随手扎个马尾出门，衣服更是怎么休闲舒服怎么来，可是现在是大学，有时候看到其他女生衣着时尚妆容精致，款款走过校门口的林荫道时，秦歌内心也不是没有滋生过些许羡慕的情绪。

        第二天是周六，经过理发店时，秦歌犹豫了半晌，还是走了进去，理发师态度挺热情，仔细端详了半天她的脸型，指着杂志上一款发型说保证适合她，秦歌就这么懵懵懂懂被理发师挥着剪刀大肆操纵头发，一番洗剪吹烫之后，效果竟然还真的不错，经过护理的头发柔顺地垂在两边，发尾稍稍内扣，很有几分清纯的感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秦歌竟然一时有些失神了。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焕然一新了？”理发师在一旁邀功似地吹捧，“小美女五官这么好看，换这个发型走出去，绝对让人眼前一亮！”

        秦歌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匆忙付了钱奔出门，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真的觉得今天天气格外晴朗，连风吹在脸上都轻柔舒缓，不禁内心雀跃。她心情极好，索性又去校门口的小店里买了件小裙子，配上新做的发型，镜子里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推开宿舍的门时，看着寝室三个人瞬间瞪大的双眼，秦歌不由感到害羞，她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注视过，有些局促地抓着裙摆。

        “好看哎！”费雨甜发出一声惊叹。

        徐驰拉过秦歌左右端详：“发型也变了，差点认不出来了！”

        “好像还少了点什么……”宁荔歪着头思索，“对！化妆，过来过来，我帮你化妆！”

        宁荔是她们宿舍里平日最精致的一个，桌子上各种大牌的瓶瓶罐罐排成两排。秦歌在她的化妆镜前坐下，宁荔拉开抽屉，满满一抽屉琳琅满目的化妆品让秦歌大开眼界：“这么多啊……”

        “这些是最基础的化妆品了。”宁荔细心地往化妆棉上喷上保湿水，朝秦歌脸上轻轻拍打。

        不过半个小时，秦歌再度端详镜子中的自己时，越发有种恍惚的不真实的感觉。镜子中的少女明眸皓齿，雪肤桃腮，纤细的身影被合身的连衣裙衬托的格外修长窈窕，略带羞赧的神色恰到好处地增添了少女的纯真明媚。宁荔仔细端详着秦歌的脸，满意地点点头：“这下完美了！”

        “好好看啊！秦歌，把你之前衣柜里的衣服都换掉，以后你走这个风格吧！”费雨甜眼冒桃心。

        秦歌摇摇头：“我实在不会化妆，而且，这样感觉都不像自己了。”

        “怎么不像了，这样超好看！”徐驰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外走，“正好，陪我一起去买晚饭，让你感受一下路上的回头率。”

        傍晚的天空彩霞弥漫，粉色的余晖温柔地伸展开来，夹杂着盛夏微热的晚风，说不出来的旖旎缱绻。迎面走来的几个人看到秦歌时明显眼前一亮，徐驰冲她眨眨眼：“没说错吧。”

        秦歌不由害羞地低了头，挽着徐驰的胳膊正欲快走，忽然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个身影似乎很熟悉，只是天色渐暗，看得不太清楚，变放缓了脚步走近了些看，余鑫诚站在那里，定定地望着她，神色复杂难辨。

        秦歌神情一瞬间松了下来，正想开口跟他打招呼，余鑫诚却神色黯淡地看了她几眼，转身便走。她愣了一下，无措地看向徐驰，对方也纳闷地看看她，又看看余鑫诚的背影：“他不是来找你的吗？”

        “我也不知道啊。”秦歌满腹犹疑。

        “那什么……要不我先去买吧。”徐驰冲余鑫诚背影使了个眼色，示意秦歌追上去问问。

        余鑫诚在前面走得飞快，秦歌在后面怎么叫他都不肯停下来，偏偏秦歌穿的是新买的小高跟凉鞋，沿着湖边的石子路稍微快走了几步，脚就酸疼难忍，疼得她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余鑫诚！你给我站住！”

        余鑫诚背影一僵，最终还是停下来脚步，却仍是不肯转过身来。秦歌苦着脸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边的石凳上坐下：“叫你干嘛不理我呀？”

        余鑫诚仍然背过身不看她，半晌才闷闷地开口：“你不是在约会么，干嘛叫我？”

        “谁跟你说我在约会？”秦歌一愣。

        “你……”余鑫诚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扭过头去，半晌才瓮声瓮气地开口，“白天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

        他是特地来找秦歌的，好不容易挨到周末，原本是想白天约秦歌出去玩，可是给她发消息打电话却怎么也没回应，等得心焦，索性直接跑来秦歌宿舍楼下找她，谁知道，大老远就在楼下看到她，似乎是精心搭配了发型和妆容，穿着打扮也焕然一新，在人群中显得清纯动人，顾盼生辉。

        余鑫诚从未见过这样的秦歌，他只觉得自己心跳瞬间加速，眼神牢牢追寻着不远处那个美丽夺目的身影，却突然看到她并排走着一个不认识的人，看身形像是男生，更让他惊愕的是，秦歌还伸手挽住了那个男生，两个人看上去十分亲密。

        难怪！难怪一整天都没有回音，难怪她突然打扮得这样精致美丽……

        只是，不是为了他！

        余鑫诚别过头去，内心一阵翻腾，岸边略带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湖水的凉意。

        “啊……”秦歌一时哑然，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忘了给手机充电，后来就自动关机了，回去之后又化妆又拉着出门的，就没顾上看手机，“我今天出门去理发店，手机没电了，没看到消息……”

        “那你穿成这样，还打扮成这样，不是去约会是什么！”余鑫诚忍不住转身，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秦歌被他看得心慌：“我真的不……”

        “你真的不知道？还是你不愿意去面对？”余鑫诚眼神中是难掩的失落和心痛，语气近乎失神，“你喜欢他，比我喜欢你的程度还要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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