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明月何曾是两乡

月考结束之后没多久就是期末考试，袁晓又回到了榜首的位置，秦歌也一如既往稳坐第二。不过比起成绩，大家讨论最多的，还是下学期文理分班的话题。

        秦歌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她理科成绩不错，班主任已经有意无意暗示了好几次让她报理科班，但是她也喜欢历史地理，放弃了还真有点舍不得。正纠结着，袁晓拍拍她的肩膀：“怎么样？想好去文科还是理科了吗？”

        “想不好啊，太难了。你呢？你各科成绩都那么好，应该比我还纠结吧？”秦歌愁眉苦脸地望向她，宛如一对难兄难弟。

        “我……”袁晓笑笑，“我妈想让我报理科，我爸让我自己决定，不过他觉得我报文科好，我也没想好该听他们谁的。”

        秦歌揽着袁晓的脖子叹息，“要不我们还是报一样的吧！从小都跟你在一个班了，万一要分开还真是不习惯啊不习惯！”

        “我也不习惯……”袁晓声音小了下去，“一想到可能会不跟你在一个班了，我真是不习惯。”

        “那我们就报一样的吧！我决定了，你报哪个我就报哪个！”秦歌眼睛亮了。以她俩的成绩，如果报一样的，被分到一个班的概率也很大，毕竟都是尖子生。与其去一个被打乱了的互相不认识的班级，有好朋友在身边当然是最好不过。

        袁晓看着秦歌笑弯了眼：“这么重要的事，你就听我的，不再自己权衡一下吗？”

        “我相信你啊，你的选择肯定不会差！”秦歌忽然如释重负了一般，“袁袁，我们的未来交给你了！告诉我，你的选择是——”

        “秦秦，这次我听你的吧，你选哪个，我就选哪个。”袁晓忽然很郑重地看着秦歌说，“你可以回家再想想，问问你爸妈的意见，再考虑几天，到时候我们一起报上去。”

        “啊？行……”秦歌很少见到袁晓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一下愣住了。她总觉得袁晓刚刚的神情特别认真，像是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两个女孩子收拾好书包，一起并肩往校门口走，刚下过雨的操场混合着泥土和青草香的空气，天边竟然出现了两道双彩虹，引得不少人驻足观望。秦歌和袁晓也停下来看，一道彩虹极为清晰，在它上面，隐约还有另一道伸进云中，若隐若现。

        “好漂亮啊！我第一次见到双彩虹！”秦歌仰着头啧啧称奇。

        “是啊，可惜，一个只露出了一半，另一半被云遮住了……”袁晓注视着那道若隐若现的彩虹，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秦歌跟爸妈商量了几天，最后决定还是报了理科。一定下来秦歌立马在□□上和袁晓说了决定，两个人隔天就跟班主任说了自己的意向，后来又和竺立余鑫诚他们聚了两次，很快就到了过年。秦歌跟着爸妈从年初一开始走亲戚一直到初七，吃的肚子都圆滚了一圈，当然红包也收获了不少。或许是考虑着一开学就是文理分班，老师们寒假作业都只象征性布置了一点。悠哉游哉不知不觉就晃到了开学。秦歌兴冲冲地一大早就跑到学校看分班名单，她被分在2班1号。

        西四高中的学号是按照分班前最后一次考试的成绩来排的，也就是说，袁晓没有跟秦歌分在一个班。秦歌失望极了，但还是强打着精神挨个班级看袁晓被分到了哪里。结果一路看下来，都没有在理科班里看到袁晓的名字。秦歌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是没有。

        难道袁晓报了文科班？秦歌很惊讶。她们明明是一起报意向给班主任的，袁晓后来又变卦了？可是如果变卦，为什么袁晓不跟她说一声呢，她不是那种自私地要拴住朋友的人，即使知道袁晓改变了主意，她也会支持她的决定的。她想再跑到文科班那边看看袁晓到底被分在哪里，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秦歌带着满腹疑惑和沮丧走向二班的教室。2班除了她，只有四五个旧班级的同学被分了过来，大部分都不认识，习惯了平日和袁晓形影不离的秦歌，现在瞬间有种被抛到孤岛的感觉。新班主任在上面说了些什么也没心思听，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秦歌飞奔去文科班，想去看看袁晓到底被分在哪里了，结果文科班从头看到尾，竟然也没有袁晓的名字。秦歌不信邪，她从最顶楼的班级开始挨个探头往里面看，一个个班级都看了过来，根本没看到袁晓的身影。

        秦歌垂头丧气地走出教学楼，差点跟一个人撞上，一抬头，竟然是原来的班主任，她急忙说了声老师好，然后问班主任知不知道袁晓被分到哪个班了。

        “袁晓啊，她转学了呀，寒假的时候她妈妈来给她办了转学手续。”班主任不无遗憾的说。

        “转学？她转去哪里了啊？”秦歌惊讶地叫出了声。

        “好像是s市重点吧，我们都劝说孩子上高中尽量不要转学好，何况袁晓成绩这么好，万一转学了不适应很麻烦。但是她妈妈一定要转，好像是她妈妈要去s市定居了。我记得你们之前关系挺好的，她没跟你说吗？”班主任奇怪地看了一眼秦歌。

        “没有啊……”秦歌大脑一片空白，袁晓就这么转学了，之后就见不到她了吗？她心里一下子变得很苦涩难受。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教室里的，s市，一个出名而遥远的地方，袁晓现在在那里，她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变得这么远……

        “秦歌，这有个你的快递。”出校门的时候，门卫叔叔探出头叫住了她。

        秦歌道了谢接过来，快递分量不算轻，邮戳是s市，她已经猜到应该是袁晓寄来的，坐在门口的花坛边慢慢拆开了快递，是她很喜欢的两本小说，扉页上有作家的签名。另外还有一封信。

        “秦秦，原谅我实在是没办法当面或是在□□上跟你说要转学的事情，想来想去，还是等我到了这边再写信给你。你们现在应该已经开学了吧？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没有跟你分在一个班级。但是，我没有食言，我还是选择了理科，真的。

        妈妈说那个叔叔在s市生意做得很大，还说那边学校教育很好，一定要让我转学过去，我跟她抗争了很久都没有办法，之前我还偷偷去找过爸爸，想让他帮我劝说妈妈，我只想留下来。但是爸爸也让我去s市，他说为了我的将来好，去那里可以得到更好的发展。我真的不想走，但是她们一定要让我走。秦秦，你说大人为什么做什么事情都喜欢打着为我们好的旗号呢？他们真的知道我们想要什么吗？

        s市很大，很漂亮，有很多好玩的展览活动，前不久我去书店买书，正好看到你喜欢的作家在开签售会。我记得你喜欢他的书，就买了两本送给你。

        秦秦，有机会我就会回来看你。不过，也许也不用等太久，我们可以约好一起去一个学校上大学，那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啦。

        替我向竺立问好，也……替我向他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告而别。

        新学校很美，如果你们都在，该有多好。”

        秦歌感觉自己眼眶有点热，她几乎是飞奔回家打开电脑登上□□，袁晓不在线，秦歌噼里啪啦打了一堆留言：“死袁袁坏袁袁，竟然一句话不说就这么走了，害我这一天上上下下整个年级所有班跑了个遍再找你，s市有那么好吗？有那么漂亮好玩吗？……”她打着字，自己眼泪也流了下来，她一把抹了眼泪，眼红红地盯着朦胧不清的屏幕，把之前打的话都删掉了，最后只写了一句，“袁袁，在s市保重，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秦歌埋下头伏在胳膊上，心里一抽一抽地难受，□□的滴滴声很快响了起来，秦歌看了一下，是竺立在叫她。“秦歌，我这两天都联系不到袁袁，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她转学了，去s市了……”秦歌艰难地打着字。

        “什么？！她转学了？”竺立显然很吃惊，秦歌大致跟他说了一下袁晓家的事情，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下了线。

        □□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余鑫诚在叫她：“小情歌，我看我哥情绪不太好，你说了啥刺激他的话呀？”

        秦歌和余鑫诚说了袁晓转学的事情，这家伙停顿了一会儿，居然发来了一句：“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秦歌一时被搞得哭笑不得，余鑫诚又说：“对哦，那你现在分班了，没有袁袁姐陪伴，是不是也很寂寞呀，你要变成寂寞小情歌了哦。”

        秦歌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余鑫诚，怎么总有办法在她尴尬或者郁闷的时候语出惊人，这会儿这家伙还很应景又贱兮兮地给她分享了一首《寂寞在唱歌》，秦歌气得打字回他：“你这颗鱼丸子，要是你在我面前，我一定锤爆你这颗鱼丸头！”

        “小情歌，你这么想我出现在你面前呀？”余鑫诚发了个坏笑的表情。

        “那是，我现在手痒痒，愤怒无处使，你要是出现的话，正好能给我爆头机会。”秦歌回击他，这个余鑫诚，三两句话就能让秦歌有想怼回去的冲动。

        “呵，就你那弱不禁风的细胳膊小鸟腿，双拳加双脚都未必能撼动我分毫。”余鑫诚飞快地又发来一行字，“不过，你要是真那么想见我的话，那我可以考虑考虑给你个朝见的机会。”

        这家伙，真的是，自恋自大又脸皮厚，秦歌隔着屏幕又翻了好几个白眼：“别，我这人平生最烦自恋狂，你幸好没天天在我眼前晃，不然我肯定得报警。”

        余鑫诚得意地又发了几个跳跃的表情，一副胜利者的模样下线了。秦歌关了电脑开始慢慢整理今天发的新书，理着理着，又想到了袁晓，也不知道她现在在新学校怎么样，是不是能够适应那里。

        即使相隔两地，惟愿彼此牵挂，莫生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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