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脸红
周末，阮卿难得睡了个懒觉，到九点才走出房间。刚打开门，就听到了楼下的说话声。
“昭昭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搬到楼下房间住，楼上我租给一个小姑娘了，你没事也不要上楼去。”周妨大概是在厨房，和宋昭说话都提高了音量。
“您这老太太也真是，把我房间租出去了也不说一声。”宋昭的声音有些慵懒，语气淡淡。
“这能怪我吗？谁让你老是不着家。其实我早就想把二楼租出去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罢了。”
“啧，就您有理，害我昨晚上差点走错房间。”
“啊？那你没进去吧？阮丫头羞得很，你可别把人家给吓着了。”
蹬蹬蹬一阵脚步声，周妨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就小跑着站到宋昭跟前。
“瞧您，到底谁才是你亲孙子？”
阮卿走到楼下，谈话声结束，宋昭和周妨同时朝她看了过来。
宋昭淡淡瞥她一眼，就立马将视线转到了窗外。
周妨热情地把阮卿拉了过来，“阮丫头刚醒还没吃饭吧？快来坐。”
“奶奶早上好。”阮卿热络地和周妨打了声招呼便坐在宋昭对面的椅子上。
她的视线扫过面前这个人，眼里略过一丝惊艳。
昨天和他两次见面都没能看清他的模样，衣着打扮让阮卿一度以为这人该是阴郁暗沉的。但刚刚一眼，她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眼前少年模样的人身穿白色体恤和军绿色工装裤，整个人一扫昨日的颓唐，显得格外清爽养眼。
他个子确实高，即便坐着也能看出来，单看外形又很清瘦，长着一副娃娃脸，偏五官还是极精致的。立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被镜框遮挡住的是一双浓郁深邃的茶色眼睛，棕色中长卷发没有刻意打理，却一点都不显得邋遢，反而有种慵懒感。
宋昭背靠在座椅上，偏头看向窗外，双手置在桌沿，右手食指还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宋昭缓缓转过头，眼睛毫不避讳地捕捉到阮卿躲闪的目光。
偷看被发现个正着，阮卿唰得羞红了脸，忙低下头抠弄着手指装作无事发生，可对面的人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她。那双看不到底的眼睛始终盯着她看，食指的扣击声还越来越快，仿佛在模拟阮卿的心跳声。
“吃饭咯。”
周妨端着两份煎蛋走了出来，打断了两人间的暗潮涌动，阮卿狠狠松了一口气，立刻起身。“奶奶，我来帮您。”她跟着周妨进了厨房。
再次就座，宋昭的视线早就转移，他正轻蹙眉头看手机。
“吃饭。”周妨手拿筷子敲了敲宋昭的碗沿，然后顺势将筷子递给他。
宋昭收起手机，乖乖地接过筷子。
“阮丫头，这就是我孙子宋昭，之前和你提过的。前几天不知道跑到哪里野去了，才一直没见到他人。”周妨笑眯眯地和阮卿介绍自家孙子，同时还用眼神示意宋昭打个招呼。
阮卿手里拿着筷子扣了扣食指，然后朝宋昭点头微笑，“你好，我叫阮卿。”
宋昭只是盯着阮卿做完自我介绍，但依旧没有下一步动作，周妨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宋昭的脚，有些不悦宋昭的没礼貌。
“昭昭啊，卿卿以后就和我们住在一起。小姑娘人可乖可乖了，经常陪我一起说话聊天，你以后可要好好对人家。”
“chickabiddy？”（乖宝宝？）宋昭没有接着周妨的话往下说，反而用标准的英音冒出一句无厘头的话。他想起什么忽地笑了起来，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在手上打着转。
阮卿好不容易消下去的脸热，又瞬间红了起来。那句英语她听懂了，她瞬间明白宋昭在笑什么，昨晚自己抽烟的窘态大概让他瞧了个正着。
见阮卿羞红了脸，宋昭笑得愈发肆无忌惮，像是在故意报复她刚刚的偷窥。
周妨虽然不懂英语，但看着状态截然不同的两人，心下也知道了个大概。
“宋甜甜，说中文。”周妨一筷子敲到宋昭脑门上。
阮卿和宋昭皆是一愣。宋昭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了，他哀怨地望向周妨，然后在周妨的眼神压迫下不情不愿地挤出一句“sorry”。
啪嗒——周妨又是一筷子敲到了宋昭脑袋上。
“宋甜甜，出去待了几年中文都不会说了？”
“对不起。”得到教训，宋昭这才听了话。
宋甜甜是他的小名，两三岁时他长得唇红齿白，又被家里人留长了头发，笑起来眼睛弯弯还有两个小酒窝，那副模样特别甜。从此奶奶就喜欢喊他甜甜，长大以后更是成了打趣他的称呼。
“宋昭。”他又冲阮卿点了下头，算是做了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介绍，然后开始埋头吃饭。
周妨前一秒还一脸严肃，下一秒便在一旁看笑话般得咯咯笑，还和阮卿说起了悄悄话，“啧，有的人害羞咯。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哦，净会耍些小把戏。”
“我跟你讲阮丫头，别看有的人长的人高马大的，实际上小时候还是个小甜甜呢。”
阮卿噗嗤笑了出来，全然忘记了刚才的窘态。
见阮卿有了反应，周妨也来了兴致，开始和她讲宋甜甜名字的来历以及某人小时候的囧事。悄悄话的声音有点太大，一旁的宋昭终于按耐不住抬起了头，戴上一旁的灰色水洗鸭舌帽便离开了。
阮卿看着他的背影才发觉自己刚刚是不是过分了，“周奶奶，宋昭他没事吧？”
周妨摆摆手，“不碍事，别理这臭小子，谁让他没礼貌在先。”
阮卿咯咯笑了起来，和周妨开起了玩笑，“周奶奶好偏心哦，都不向着自己孙子说话。”
“那是，谁对我好我就偏心谁，那小子都不陪我的，哪有你这丫头贴心？”周妨脸上的表情骄傲极了，她是真当阮卿是自家人了。
吃过早饭，阮卿走出家门，今天她是打算去趟书店的。
巷子口有个拱形石门，石墙刚好掩住了午后的日头，留下一小块阴凉地。因为还有颗树的遮挡，平日里是注意不到这个角落的，但现下正是邻居们午休的时间，周围没什么人，那边又传出不小的声音，所以阮卿远远就看见那里站着一个人。
他背靠石墙，头微微扬起抵着墙，一只手拿手机虚掩在耳边，嘴里还叼着根点燃到一半的烟。
宋昭眉头紧拧，嘴角绷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浑身叫嚣着暴戾的分子。
阮卿能感受到他情绪上的波动，明明刚刚还是笑得春风得意的少年。
“以后这种电话不用再给我打了。”
“我他妈最后悔的就是怎么没一刀捅死他？”
“你是我老子也不行！”
宋昭狂躁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说的狠戾，阮卿站在原地有些心惊。
关于宋家的事情，其实她在刚一搬来的时候就听周围人说过几嘴。小巷子里的人，无聊的时候八卦便成了他们最大的乐趣。
这家里本来只有周妨一个人生活，多少年了都是如此。大家都知道，周妨有一个儿子，是大城市里的人，回来这小城市的时间屈指可数，更别提她的孙子了。但半年前前的某个下午，宋昭突然跑了回来，还带着浑身的伤。
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傍晚，巷子口出现一个满目憔悴神情冷峻的人，这人穿着一身名牌，可没有打伞被雨淋了个透彻。尽管看起来狼狈，可他在雨中的背影依旧挺直。正当躲在屋檐下观雨的人猜测来者是谁时，宋昭敲响了周妨的家门
宋昭回来的第二天，就有数辆豪车来到了周妨家，正是她的儿子宋棠。本以为该是三世同堂终相聚的感人场景，没成想一向温和待人的周妨那天却一反常态，将自己的儿子赶出了家门。
周妨退休前是个老师，说话做事向来有分寸懂礼节，而那天居然对着自己的儿子破口大骂，还警告他离宋昭远一点，否则就和他断绝母子关系。
这在巷子里可谓是件稀罕事，为宋家蒙上了神秘色彩，也为巷子里的人添了茶余饭后的话柄。
阮卿不自觉联想到这些事，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之前听到这些不过是当成耳旁风，听到就忘了。而现在，她觉得自己继续站在这里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宋昭挂断电话，右手食指和中指夹起嘴角的烟，将其狠狠摁灭在墙上，朝着垃圾桶轻轻一投，“shit！”
一声谩骂宣泄了他的不爽。
他转身，看到了拐角处的阮卿，两人视线刚好撞上。
没能悄悄走掉，反而再一次被抓包，阮卿只好假装自己路过继续向前走，经过宋昭身边时，简单地朝他点了点头以示问候。所幸，宋昭一直表情淡淡，眼神跟着她亦步亦趋，但最后还是没有拦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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