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仙侍们聊得欢,这边正说到哪个仙君的民间话本,忽觉上边投下了一方阴影。
其中一个以为是打哪儿飞来的仙鸟,抬手敷衍地挥了挥,还连说了两声“去”。
险些被打到下巴的席卿卿双手交叉抱胸站于后方,轻巧地避让开来。
真行啊。
如果是放在以前,策划组的那些家伙摸鱼至少是背着自己摸的,现在这些仙侍倒好,鱼都快被摸秃噜了吧?
“各位聊得可是开心?”
“怎么你也要——”位于席卿卿右侧的仙侍转过头,看见是她,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卿卿啊,你怎么来了?”
这话说得,颇显得有些扫兴。
这人在原主的记忆里面不算是什么善茬,在童管司白吃白喝也就罢了,欺软怕硬、狐假虎威那一套也是被她使得炉火纯青。
应该是叫……姜桃?
席卿卿璀然一笑,“我不来,哪儿能知道你们在轮值的时候竟能聊得这般热闹呢?”
“哈哈……”姜桃明显是看不上席卿卿的,干笑着敷衍过去。
她转头嗑了个瓜子,还真当席卿卿在夸她,不无骄傲地说:“还行吧,平日里不都这样?”
“哦?”席卿卿看向另外两人,看着脸圆点的那个应该是叫秋实,还有一个昨日见过,叫春柳。
将人认全了,席卿卿嘴角弧度变淡了些。
她意有所指地向着秋实和春柳二人询问道:“是吗?”
“这……”
秋实看了眼此时已经开始心虚的春柳,利索地放下了手中还未有幸享用的糕点。
她昨日可是从春柳那听说了,掌司自从出去了一遭以后回来就跟变了个性子一样。
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就怪她贪嘴,不该为了这点吃食和姜桃凑在一块。
“怎么?掌司大人这么问,难不成也想一起?”姜桃随意地指了指石桌旁剩余的那个空位,“来呗?这还有个墩子呢。”
席卿卿瞥了眼那被指着的墩子,收回视线,拒道:“不用。”
姜桃心里觉得怪异,又不知道哪里不妥。
今日这席卿卿,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啊?平日里几乎是她说东,席卿卿便不会往西,今天这是想和自己对着干?
这般想着,向来被众仙侍奉承着的姜桃心中升起了不爽,“让你坐下便坐下,故作矜持个什么劲?”
席卿卿轻笑一声,“真的不用。”
姜桃一再被拒,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正要说什么,席卿卿却没有停。
“不想坐下来,是因为我不喜欢这石墩子,觉得看着碍眼。”席卿卿故意停顿住,看了会儿同样碍眼的姜桃,“你若是喜欢,今日走的时候可以搬着这石墩子一起。”
“走?”姜桃脸色本来就已经很差,听到这“走”字,眉头更是蹙得紧了几分,“你叫我走哪儿去?”
“离开童管司,去哪儿都好。”
姜桃霍地站了起来,一双杏眼瞪得极大,“离开童管司?那我之后能去哪儿?”
“哎呀……你这问得可真是为难到我了。”席卿卿指骨摩挲着下巴,一副难办的样子,“要说这是记户司才能决定的事情了,要不劳您大驾搬着这墩子去记户司的门口,问问他们去?”
“你真要赶我走?”姜桃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全然陌生的席卿卿。
等到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姜桃红着脸看着席卿卿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怒火中烧地逼近了一步,“席卿卿,你也不想想,每次那些惹事精闹了事情以后,到底是谁帮你这窝囊的掌司去领回来的?如今你竟然如此忘恩负义?!”
哈。
领回来?
席卿卿一字一字地在脑中念了一遍,险些笑出声来。
靠威胁、恐吓,成日用那些仙二代的身份拿乔。
说是领回来,不如说是逼着将人放回来的吧?
就这点本事,也真是够她好好自夸一番的。
席卿卿淡笑着将直戳面门的手指往一旁撇开,“往日种种,多谢了。”
多谢你一人,将这童管司的声誉败得彻底,现在还要她来收拾烂摊子。
俗话说得好,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她现在暂时没办法把这一整锅粥都给倒了,但至少也得将恶心人的东西清理出去。
席卿卿将手指向朱红大门,“今后这童管司,我席某人还是不敢劳烦你了。”
她说完,看向一旁的秋实和春柳,语气不咸不淡,“你们若不想和她一起走人,稍后便看着她收拾妥帖,亲自将她送出去。”
秋实和春柳互看一眼,皆躬身行礼。
“你们!”
本以为秋实和春柳会为自己说话的姜桃指了一圈,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于是她只得恶狠狠地瞪着席卿卿,负隅顽抗道:“你以为你是谁?竟然赶我走?”
席卿卿双手一摊,“如你所说的,我是此处的掌司大人。”
姜桃一怔,万没想到这向来低眉顺眼的席卿卿有一天竟会拿官职压人。
“行,你给我记住。”
姜桃说完,凌空一记将石墩挥到了旁边木丛中去,愤愤地走向了自己的寝舍。
见人走远了,席卿卿心里总算清净宽敞了些。
她看着石桌上摆成一摊的小食,捏起了其中一小块蜜饯放进嘴里。
啧……好甜。
“你们大早上吃这些,不腻得慌?”席卿卿嫌弃地摇了摇头。
“那你还吃……”
秋实话还未嘀咕完,已经被春柳撞了下。
席卿卿都已经杀完鸡了,心情极好,自然不会在意这些。
她搓了搓指尖的黏腻,看向春柳,“昨日你说不清琰宿去向,今日可知道了?”
“他——他……”
席卿卿皱起眉头,“他还未曾回来过?”
“不、不是……”
“我说,你能不能别磕磕巴巴的?你就算说得不累,我听着也难受得慌。”
“哎,你对春柳这么凶干嘛?”秋实不满道。
“哎?”席卿卿看向嘴边还蹭着星点食物残渣的秋实,“你再叫我一遍?”
秋实险些被对方的眼神唬住,但还是皱着眉头将春柳护到身后。
“我说席卿卿,你今日不会是当掌司当上瘾了吧?你也就是比我早进司了一旬罢了,若是比较仙法灵力,我也不一定比你差到哪儿去。”
“秋实,好啦……”春柳拉了拉秋实的手,“一会儿真打起来了可怎么办啊?”
席卿卿觉得很无语。
为什么她要在这里看姐妹情深的戏码。
“差了一旬亦或者差上一天,既然如今我是掌司,那便是我的能耐。”席卿卿懒得多费口舌,再次看向春柳,“我最后问你一遍,琰宿呢?”
如果说那姜桃是害得童管司声誉受损的罪魁祸首,那主要根源就必然是这琰宿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基本上仙二代的十次闹事中,有九次都有他起的头。
“听说你找本君?”
来人声音清朗嘹亮,少年气味十足,且其中不乏有几分挑衅和不屑。
席卿卿这会儿还对着春柳和秋实,听到后边的声音,她嘴角兀自一勾。
这叫什么?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自找上门。
秋实和春柳自然没有忽略席卿卿那抹恣意张扬的笑意。
在席卿卿转过身的时候,她们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和诧异。
她们好说也和席卿卿接触了有上百年,这段时间虽说不长,但也属实不短。
先前的那任掌司姑姑未卸职之时,席卿卿不过与她们同样都是仙侍,自然住在一处,因此就算再怎么不熟,也多少知道各自的性情。
席卿卿向来唯唯诺诺,但凡遇事皆恨不得当缩头乌龟,叫人看不见她。
方才对峙姜桃那一遭,或许还可以说她席卿卿是仗着自己的掌司身份忽然作势。
但现在的情况便是截然不同了。
童管司内谁不知晓这琰宿是一方霸王,他可是唯一敢在这个仙龄便自称为君的人。
可以说,谁惹上了他,今后怕是别想要有安生日子过了。
席卿卿带着那抹在秋实和春柳看来简直是以下犯上的笑容,向琰宿走了过去。
她停在少年面前,反问:“司内叫琰宿的,难道另有其人?”
对方不屑地嗤笑一声,“谁敢与本君同名,我便即刻去烧了他的命簿。”
好家伙,看来他修的也是火系。
不过从那一头火红的红发,倒也能看得出一二。
听完对方狂放不羁的发言,席卿卿转念想起不久之前从指尖冒出来的那一簇被风一吹便灭了的火苗,她突然……就有了种被比下去了的感觉。
看来提升个人能力这件事情,亟需提上日程。
“席掌司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这就怕了吧?”
“……”
今天解锁的新人物是中二少年。
险些将“怕个鬼”甩到对方脸上的席卿卿在这句话即将脱缰的时候悬崖勒马。
她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来不要那么僵硬,点了点头附和道:“怕得很呢。”
琰宿:……?
这语气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有种被敷衍过去了的感觉。
琰宿懒得多想,掌心冒出了符文,威胁道:“所以你找本君到底是何事?”
席卿卿看了眼那周围冒着火光的鬼画符,虽然心里有些担心自己的头发,但还是半步未曾后退。
烧了就烧了呗,还省得她去剪呢。
席卿卿今天打定了主意要在童管司内打破一下固有印象,遂干脆收起了之前玩笑的语气。
她肃声道:“自然已经是自称为君的人,难道连昨日自己做了些什么事情都能转眼忘了吗?”
席卿卿盯着琰宿那一双少年傲气的眼睛问:“木潼之事,可与你有关?倘若我昨日没有过去,你打算让他独自一人在老君那后山的峭壁上待上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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