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叔叔 我怕
杀狗犯法吗？
这是顾深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他坐起身，开了灯，看着眼前委屈的小狗，在心里默念了十遍不要生气，才开口，声音冷沉，“你到底要干什么？”
时屿跪坐在床上，两只耳朵耷拉着，尾巴也不摇了，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叔叔，我怕。”
“……你二十岁了，还不敢一个人睡？”顾深按了按眉心，随即抬眼看他，暗红色的眸子里充满疲惫。
时屿摇头，“不知道，就是害怕。”
顾深又耐着性子跟他说了半天，但这破狗轴的要命，就是不愿意一个人睡，顾深想把他扔出去的心思都有了。
但是时屿的表情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好像再和他多说一句就要哭出来一样，眼圈红了一片。
顾深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也懒得跟这狗烦了。
“前面的衣柜里有被子，你就铺地上睡吧，还有，不许随便上我的床！”顾深最后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的。
时屿的表情一下阴转晴，开心地下了床，撅着屁股从衣柜里翻出来被子和垫子，就铺在顾深的床边，这才安安稳稳地睡了下来。
顾深看着缩在被窝里的小狗，打算明天把他带到商奇那里做个检查，顺便探讨一下时屿的何去何从。
第二天清早，顾深醒了以后，发现时屿还在睡，嘴巴微张着，身上的被子都踢没了，宽大的衬衫也被他掀起来了一点，顾深又不可避免地看见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顾深轻轻踢了踢时屿，“喂，起床。”
时屿迷迷糊糊睁开眼，翻了个身抱住顾深的腿继续睡。
“……”
顾深强忍着把这狗踢翻的冲动，一把给他拎起来，声音抬高，“我说起床！”
时屿一下子被吓醒，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他瞪大眼睛看着顾深，满脸都是受了惊吓以后呆滞的表情。
顾深见时屿醒了，才松开了他，然后站起身往洗手间走，“去你的客房洗漱，然后下楼吃早餐。”
因为顾深不喜欢家里有人，所以一般都是保姆定时来做饭，不过偶尔他也会自己做。
两人洗漱好下楼以后，就看见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中式西式的都有，时屿看见那么多吃的眼睛就亮了，兴奋地飞奔下去，软趴趴的耳朵随着他的步伐一颠一颠的。
但时屿还没走到餐桌边就突然蹲在了楼梯下面，双手捂着头，小脸皱在了一起。
“唔……痛……”
“让你跑那么快，不知道自己脑震荡了？”顾深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把时屿提溜起来了，让他在椅子上坐好。
时屿趴在桌子上，狗耳朵都蔫下来了，两只手捂着脑袋，表情苦唧唧的。
顾深没管他，自顾自拿了一块面包涂上黄油，刚要放到嘴里的一瞬间，他又感觉到一束炙热的目光正盯着他……也许是他手里的面包。
“叔叔……我饿。”时屿还捂着脑袋，耷拉着眉眼看着他，那神情跟一只委屈的狗如出一辙。
“桌上那么多吃的，不会自己拿？”
“可是，可是我脑袋痛。”时屿瘪了瘪嘴。
顾深深吸一口气，一句“你的手也脑震荡了吗”差点脱口而出，但还是憋回去了……不生气不生气，不能和一条智障狗计较。
他将手里的面包丢到他盘子里，“这样满意了？”
时屿弯了弯眼睛，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谢谢叔叔，叔叔真好！”
“……”顾深捏紧刀叉，这称呼越听越不爽，“你为什么要叫我叔叔，我有那么老吗？”
时屿鼓着腮帮子，眼珠子转了转，思考了一会儿说，“那个医生哥哥跟我说你三十岁了，应该喊你叔叔。”
又是商奇！这傻狗三天里跟他都叨叨了些什么东西！
他才二十八，就算快奔三了那现在也是二字当头！还有，不知道什么叫三十而立吗！
“那你为什么喊他哥哥？”
时屿咬了一口面包，慢吞吞地说，“他说我应该喊他哥哥。”
“……他二十六了。”
时屿想了想，“他比你小，我喊你叔叔，喊他哥哥，有什么不对吗？”
顾深感觉没法跟这狗交流了，不然先被气死的一定是他。
他催促着时屿吃完早餐，待会儿要带他出去，但很快他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顾深打量着只穿了一件尺码大到不行的衬衫以外下半身空空荡荡的时屿，沉默了。
总不能直接这样带着人家出去……有点变态吧。
顾深沉思了一会儿，现在才突然想起之前他的表弟来他家借住的时候，带了几条内裤过来，有的还是没拆封过的，走的时候落下了。
于是顾深就去另一间房间找出来了，还有裤子，给时屿让他穿上。
等时屿晃晃悠悠地穿戴整齐，顾深才带他出了门。
二十分钟以后，顾深带着时屿来到了商奇的诊所门口。
商奇看着顾深把一个人不人狗不狗的东西带进来的时候，怔愣了片刻，直到对方扑过来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喊他“商奇哥哥”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呀！修勾！你怎么那么快就变成人形了！怎么还有耳朵尾巴？快让哥哥rua一把！啊啊啊好软好可爱！”商奇揉着时屿的耳朵，满脸痴汉样。
顾深一把把时屿给拽过来，“我找你是为了给他检查脑子的，这狗看起来智商低的一批，跟弱智一样。”
时屿耳朵动了动，小声说，“我不是弱智。”
“你这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商奇对他竖了个中指，随后亲昵地揽着时屿进入检查室，“我们不听他说的，他才是弱智。”
顾深：“……”
时屿进入检查室的前一秒还探了个头，朝顾深露出两颗小虎牙。
检查的时候商奇一直在和时屿聊天，过程还算轻松愉快，时屿也很配合。
很快报告就出来了。
顾深看了眼在旁边玩自己尾巴的时屿，然后询问商奇，“怎么说？”
商奇翻看着报告，表情严肃了很多，“他的后脑受到撞击，脑内淤血压迫神经，导致他丢失了之前的记忆。”
“那他为什么会有耳朵和尾巴？”
顾深感到疑惑也不奇怪，毕竟他们这种可以化为人形的动物，在一出生就会携带一些本体的标志，例如有尾巴有爪子之类的，顾深出生的时候，就携带了一对小翅膀，但都会在一个月之内退化掉。
稍微高阶一点的在长大以后经过训练，可以随意分化出本体的一些组织器官，就像顾深自己，他本体是凤凰，在受到威胁和侵害时，脊背上就会长出双翼以保护自己。
但时屿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高阶物种。
商奇沉吟片刻，道，“经过检查，小屿体内激素十分不稳定，而且他的血液成分也有问题，检测出来里面含有一种药物，我敢保证，他以前一定是正常的人形，是被注射了药物才会分化出耳朵和尾巴。”
“药物？”
“我知道国外地下市场流通着一种变异针，打过这种针的人可以自由在人形和本体间来回转换，但是副作用不明，听说已经研究很多年了，中途他们找过一些人进行临床试验。”
“我看过的那些失败案例，就是像小屿这样，分化出了本体的器官，而且你第一次见到小屿他不就是以本体的形态出现的吗？这也证明了他很大几率是打了那种半成品的针，返祖现象有可能是副作用的一种。”
顾深看了眼此时放下尾巴，正瞪着大眼睛看着两人的时屿，心想，还好没变异成狗头人身或者……人头狗身。
顾深想到那个画面嘴角抽了抽，他咳嗽了一声，“那这耳朵和尾巴还能缩回去吗？”
“你以为弹簧啊想缩就缩？”商奇说，“国内鲜少出现这样的事情，也没有治愈案例，小屿可能要一辈子顶着这耳朵和尾巴了。”
顾深商奇对视片刻，一齐转头看向时屿，时屿不明所以，他顿了几秒，然后疑惑地小声“汪”了一声。
顾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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