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探望
随刘牧步入皇宫，朱墙黄瓦雕梁画栋映入眼帘，十多米高的红墙上刻着美丽的花纹，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再往里走是一片高耸气派的宫殿，四角矗立风格绮丽，黄色的琉璃瓦闪闪发光，华丽又不失威严。
穿过广场大殿，很快到了皇后娘娘的寝宫。
这座宫殿风格清丽典雅，淡蓝色的琉璃瓦屋顶，衬着鹅黄色墙壁，真是显得淡雅端庄，明亮俊秀。
刘牧与殿外的宫人打过招呼，宫人告诉他们，皇后娘娘正在宫殿西侧的花园乘凉，刘牧便引着秦洛微朝花园走去。
彼时傅文姝正在池塘边喂鱼，她的气色好了很多，刘牧悄声走过来，颔首道：“娘娘，秦小姐来了。”
“臣女秦洛微，见过皇后娘娘。”秦洛微向她行起跪拜大礼，待她叩首完傅文姝亲自将她扶起来。
“往后都是一家人，不必行此大礼。”傅文姝朝她身后看了看，又问，“国公夫人在何处？”
“娘娘恕罪，姑母偶感风寒，拖着病体入宫生怕将病气渡给娘娘，特地交代臣女替她请罪。”
“何故罪不罪的，本宫自是不会怪她。”
傅文姝长叹一口气，她与秦妍本就是闺中密友，多年情谊不曾改变，君若临和秦洛微的婚事之所以能促成，秦妍起了不少作用。
“姑母特地嘱咐臣女，将此物交给皇后娘娘。”秦洛微将抱了一路的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制枕头。
“此玉枕是姑母特地为娘娘打造，取寿山皇后石所制，常年温凉不腐，可安定心神怡然入梦。”
“国公夫人有心了。”傅文姝挥挥手，示意身后的宫人将玉枕收好，这才拉过秦洛微坐下饮茶。
茶香缥缈，秦洛微静静望着茶叶沉入杯底，抬眼便撞进傅文姝憔悴的目光里。
“娘娘您近日…可有好些？”
傅文姝自是知道她问什么，牵强的扯起嘴角，“虽然心中无法释然，但日子总归要过下去，本宫撑得住。”
“娘娘您，还会梦见楚王殿下吗？”秦洛微忧心忡忡。
“许久未曾梦见他了。”傅文姝声音颤抖，像是又想起了伤心事，“他必是还在怪本宫，甚至不愿意来梦中看看本宫。”
眼看傅文姝又伤怀起来，秦洛微忙将自己的手帕递过去。
心想皇后若是知道梦中的君褚玉什么样，恐怕再也不想让他入梦了。
“抱歉娘娘，臣女又让您想起不开心的事了。”
“无妨，这些话本宫不能同陛下和太子讲，唯有你能听本宫吐露心中思忧。”
傅文姝回忆如泄洪，拉着秦洛微的手开始怀念君褚玉种种。
“权宴这孩子虽说孤僻寡言，但本宫知他内心柔软纯良，无论陛下或是旁人对他好一分，他都会铭记于心。”
秦洛微听罢莞尔笑笑，君褚玉之所以将每一分好都铭记于心，恐怕是因为对他好的人少之又少。
她又记起幼时君褚玉替自己抄诗文的情景，不禁好奇，自己会不会也做过那么一两件让他铭记于心的事。
傅文姝还在滔滔不绝的怀念君褚玉，说他天资聪颖才华横溢，尤其谈得一手好琴，每每听之，如闻仙乐。
经傅文姝提及秦洛微记起，那日替君褚玉守灵在他卧房睡着，隐约看见过一把古琴，想来是他的旧物。
心中萌生起一个念头，秦洛微顺着傅文姝的话说道：“可惜臣女没机会听楚王殿下弹琴了。”
“楚王十五岁生辰时本宫送给他一把瑶琴，那把琴是本宫年幼时父亲亲手打造的。”
“这么多年一直带在身边，后来送给权宴，是希望将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延续下去。”
傅文姝的眸子一点点暗淡下去，心中满是遗憾，“可惜本宫从未见权宴弹过一次。”
“殿下定是念其珍贵，好生收藏起来。”秦洛微敷上傅文姝的手，“不如臣女替娘娘去楚王府走一趟，将古琴给您带回来。”
“怕是已经找不到了…”
“不会的，楚王殿下定不会糟蹋娘娘的一番心意。”秦洛微目光坚定，软下眉头道。
“睹物思人，心中悲戚或许能缓解一二。”
秦洛微这句话似乎戳到傅文姝痛处，十指拧着手帕，最终悲痛的点点头，同意秦洛微的请求。
她派遣几名宫人和侍卫护送秦洛微出宫，马车穿过几条街道，徐徐行驶，最终在一座庄严的宅院前停下。
时隔多日，她再次来到楚王府。
秦洛微站在王府门口凝望那块牌匾，白练已经撤下，整座宅院沧桑斑驳了无生气，似乎也知道主人再也不会回来。
王府的奴仆均已遣散，只留下一个老奴看守宅院，如今正在门口迎接，颤颤巍巍同她请安，“老奴见过秦小姐。”
“本小姐奉皇后娘娘之命，来取一把娘娘早年赠与殿下的古琴，老人家可知古琴是否还在？”
“那把古琴是殿下心爱之物，一只放于卧房内，小姐稍等，老奴这便给您取来。”
“不必，我同老人家一起去拿吧。”秦洛微稍稍侧过身，高声对身后的宫人道。
“你们在此等候，莫要扰了楚王府清净，古琴本小姐亲自去取。”
所有宫人皆恭顺的答应着，一声不响的伫立在门口，秦洛微见状便随老奴向楚王府后院走去。
绕过宁静的林荫小路，秦洛微在熟悉的门廊出停下，老奴俯身道：“小姐稍等，老奴去给您将古琴取出来。”
“退下吧，我亲自去取。”老奴听到秦洛微的话面露一丝不解，也不敢多加询问，跪安退了下去。
秦洛微答应替皇后取古琴，其实是存了私心的。
她始终想寻个理由再来一次楚王府，看看那幅出现在梦境中的丹青，是不是真的存在。
空旷无人的王府寂静无声，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如同被时光遗忘之处。
秦洛微沉了沉气，抬脚大步迈进厢房。
王府虽了无人径，房间内却依然不染纤尘，想来是老奴每日打扫，古朴雅致与当晚一模一样。
熟悉的雕花木架和紫檀方桌，棋盘上的残局还保留着，目光一转她便看到那把古琴。
虽说年头久远，但毫无破损痕迹，看得出是用心保管的。
她踱步走到书桌前，书籍和画卷都被整理过，连同笔墨宝砚，被整整齐齐的摞在木桌一角。
随手拿起一本小记，飘逸的字体映入眼帘，皆是治国之方和国学通鉴。
她又拿起另一本，简单翻了几页，竟是游记小札。
记录各地的所见所闻及风土人情，描叙的生动活现，秦洛微很快看入迷。
有几种有些地方用红色墨迹圈出，特地做了记号。
再翻几页，她察觉到不对劲，捻着书页，笑容僵硬在嘴角处。
扬州的园亭与春蝶，塞外南疆的羌笛落梅，还有华山之巅的细雪寒冬。
这些地方看似没有共同点，却尽数是秦洛微最想游赏的地方。
身为女儿家，她无法像两位兄长一样外出游学。
父亲答应她，待成亲就不再干涉她的行踪，她可以跟自己的夫君走遍天涯海角。
她在心中将每处景致记下，幻想有朝一日能跟心爱之人，看尽世间美景。
翻到小纪最后一页，秦洛微看着落款处权宴两字凝眉。
这些心思她未曾同任何人说起，君褚玉是如何知晓的，还是说这一切只是巧合。
手中的书似有千万斤重，她无力的放下，又被夹在古书中泛黄破旧的纸张吸引。
她将纸张抽出，看到内容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前两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后面接着略显稚嫩却苍劲飘逸的字体，分明是回忆里君褚玉帮自己抄过的诗文。
这些东西为何会在楚王府，难道他们离开后君褚玉又偷偷回去将这些诗文收走，他为何要这样做？
心中的猜疑渐露水面，她依然不愿意相信，颓然瘫在椅子上，秦洛微心乱如麻。
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这些东西像是有人故意放好等她发现，难不成真的是君褚玉鬼魂缠上自己，以解生前执念。
秦洛微很快否定自己的想法，一旦被这种鬼神之说左右，就会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目光落在书桌左下角的抽屉上，她直起身鬼使神差的将抽屉拉开，里面只躺着一幅画卷。
她鼓起勇气拿出画卷，不假思索的打开，老旧的卷轴被翻起，带着旧日回忆汹涌而来。
画卷中茕茕而立的少女，刺痛了她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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