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杂念

“先生？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吗？”恒空始终看不清面前的那个人，但是他确定这是一直带他长大的那一位，他最尊敬的先生，先生从来不告诉他自己叫什么，从来没有说过关于自己的事，从恒空记事起，先生身边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其他人，他为什么一个人待在深山里不愿见人呢，而且先生看上去其实也没多大，

        “你又输了…虽然你看起来好像学习很快，但是你杂念太多了，这是你的缺点。”启文继收起了剑，恒空坐在地上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这是他在剑阁的时候启文继经常会说的话，他不是不想专心，而是总会被突然的回忆分了神，

        “这是生长迷草的潭水，你会在水里看到自己最想见到的人，每个人看到的人都不太一样，若是不小心喝到了这水，就很容易陷入幻境之中，喝多了还可能会一睡不醒。”蒋株和恒空坐在潭水旁，虽然只是一小潭水，但是作用如此大，恒空低头看着潭水上居然浮现出自己熟悉的那个身影，随着一滴水落入潭水中，身影消失了，恒空猛坐起，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老是做这么奇怪的梦，恒空起身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他走出寝室，太阳还没升起，清晨还是有些许冷的，若是还在山上，先生就会给自己拿件衣服盖着，但是现在自己身边什么人都没有，恒空觉得有点奇怪，但是说不上是什么，突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恒空躲了起来，是归雁，她穿着单薄的衣服走了出来，往一个地方走去，这样看像是梦游一般，她走到一个湖水边，走进湖里，湖里面还站着另外一个人，但是太暗了看不清，一转眼功夫两人都不见了，

        “什么情况？”恒空跑了过去，一碰到湖水又退了回来，太冰了……不知道人去哪里了，恒空回到寝室那边，盯着归雁的房门，他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移开视线，但是归雁确实是从自己寝室走了出来，难不成自己出了幻觉？什么时候中招的？

        “杂音太多了，你又分神了，成河。”恒空回过神来，又是什么时候……台上的先生对恒空怪异的表现也很好奇，

        “你今天是怎么了？”恒空拍了拍脸，似乎也看出了恒空精神状态不好，教古琴的先生让恒空先离开了，恒空坐到了清晨到的湖边，再次试探似的下水了，这次湖水并没有那么冰，在阳光照射下反而表面还是温热的，他走到了湖水中，可周围什么都没有，在往里面走可能就要沉下去了，他看向了水面，水里映出来的是自己那张略显憔悴的脸，但是随着水波振荡，里面浮现了另外一张脸，很模糊，但是有很熟悉，恒空觉得眼前突然天旋地转，倒进水里。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梦到，只看到一片黑，黑暗似乎吞噬着他，恒空睁开了眼睛，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你醒了。”是顾掌门的声音，虽然入门以来就没见过他了，但是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顾掌门，我好像中了幻术。”顾掌门在那边摆弄着一些东西，他回答道，

        “我知道，这种幻术会让别人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显然这个人没成功。”恒空拿到了头上的毛巾，坐了起来，

        “他想看到什么？”顾掌门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看向了恒空，

        “那要问你了，你看到了什么，成河。”我看到了什么……

        “若是你心中没有所系，没有太多的杂念，幻术是不会这么容易奏效的。”顾掌门再次执笔写着什么，杂念吗，好像有谁也对我这么说过，

        “你也有点发烧了，再躺会儿吧，我写一贴药，你可能派得上用场。”顾掌门放下了笔，将那副药贴放到了恒空身旁，恒空拿起来看了一下，是普通的药方，

        “多谢顾掌门，但是我一直待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好？”顾掌门笑了笑，

        “这里本身就是公用的，你就休息吧。”恒空躺回床上，这一次睡着后果然什么事都没有，他醒来后感觉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好得不行，他再看了一眼那贴药，还是去取一下比较好，

        “请问一下，这里是开药方的吗？”不久就有人走了出来，

        “归雁师姐？”恒空再次确认没看错人，来人穿着一身白衣，看起来严肃多了，看到恒空也没有往常那种开玩笑的氛围，

        “什么事？里面还有患者。”恒空将药方拿了过去，对方看到上面的字也只是稍微停滞了一下，转身拿给另外一个人，让她去开药，

        “归雁师姐原来是这里的大夫吗？”恒空再次请教了徐信师姐，徐信也毫不惊讶，

        “归雁师姐虽然平时很喜欢开玩笑，但是在医治病人时真的很严肃，不得一点马虎。”恒空在补上次的古琴谱，这次他的音调就平稳了许多，没有太多杂音，

        “我发现你真的很有天赋呢。”徐信在一旁笑着，恒空不解，

        “什么？”徐信也坐在古琴旁，试着奏响一曲乐，但是感觉很微妙，

        “就是这个，我学了很久也就只能达到这个境界，但是我觉得你好像很轻松的样子。”恒空翻开了那首乐曲的乐谱弹奏起来，一气呵成，

        “如果只是照着来的话，应该也还好吧？”徐信双手撑着脸，

        “我觉得你在讽刺我，你知道我学这首‘问情’学了多久吗？”恒空问道，

        “学了多久？”徐信笑了，换了个稍微舒适点的坐姿，

        “从刚学到了现在，整整一年，而你却不到一周就学会了。”恒空看着琴弦，再次奏响了音谱，说是会其实也不会，恒空并不能理解曲里的感情，并且若是没看着乐谱他也会弹错，这里的情是指哪一种呢？

        “问情的情字因人而异，亲情友情以及爱情，因为整首曲子都很平静，所以你很难理解吧？”徐信似乎看出来恒空的想法，在一旁为他解释道。

        “我不理解，阿信师姐你自己觉得这是属于哪种？”徐信被问到也稍微有点回答不上来，她的脸微微泛红，看起来又添了几分姿色，徐信原本就是一位好看的女子，在顾仙阁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关心和喜爱，她也会去帮其他弟子，但是不得不说在恒空来后，陪同恒空的时间是最多的。

        “你知道吗？你长得很像一个人。”徐信在前面走着，手背到身后，然后伸了个懒腰，

        “之前也有人这么觉得，但是并没有告诉我我像谁。”恒空在身后慢慢走着，配合着徐信的脚步，徐信转过身，看着恒空，

        “很像一个我很尊敬的人，但是我不可能接近他。”

        “那人地位很高吗？”徐信笑了，

        “对啊，太高了，我碰不到他的，而且他也有妻室。”恒空不解，

        “若是地位高的人有妻室不是很正常吗？”徐信停下了脚步，背过身，

        “嗯，很正常，他所爱的人他已经得到了，我觉得我没有机会呢，所以放弃了。”爱……恒空的头一下子疼了起来，好像忘了什么，是什么呢？徐信转过身抱住了恒空，恒空为之一惊，

        “那个，师姐？”徐信没有松手，恒空也没有回抱她，

        “对不起，请让我稍微这样靠一下，一下就好。”恒空就这样静静站在那里。顾仙阁的衣服历时一个月终于都做好了，恒空接到了衣服，今年的服饰似乎都修改过了，是一套深蓝色的服饰，

        “很合身嘛。”归雁打量了一下恒空，恒空只是尴尬地笑笑，归雁也换上了新的衣服，恒空如今和归雁差不多高了，归雁感慨到，

        “成河你们男生都长得这么快吗？刚入门是你还只到我这里。”她比了比鼻梁那附近，恒空笑了笑，

        “大概是因为牛奶的原因吧？”归雁不理解，

        “什么牛奶？这里没有哦？”恒空一下子呆住了，什么牛奶？我在说什么？他几乎是下意识说的话，但是他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恒空迷茫了，我叫什么？李成河？那么恒空是谁？

        “对了，今年年末就可以下山了，你要回去看你娘吗？可以顺便带上我吗？”归雁俯下身看着恒空，恒空笑了笑，

        “好啊，若是归雁师姐同我一起下山，我娘的病一定会好得更快的。”我娘？是谁啊？但是脑海里确实有一段路，是通往所谓“家”的地方。里面住着我娘吗？恒空心跳得剧烈，距离年末还剩三个月，再过三个月，可以和娘见面了。恒空回到了寝室，收拾着行囊，看到了一个袋子，上面写着绣着一个初字，他不知道这是哪来的，但是既然是自己的东西就暂时收着了。

        这几个月恒空学得更努力了，在书斋房更是刚进去就合格了，在读书方面可没人比得上他，虽然恒空也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会这么顺利，但是他更想赶快回家，去见他的娘亲，

        “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进来。”顾掌门坐在蒲团上，这里就是练功房了，

        “这只是暂时的，虽然先生们都认为我有资格来练功房了，但我还会回去深造的。”顾掌门欣慰地笑了，

        “你可能会是门派最杰出的男弟子。”恒空自然不敢当，

        “怎么会，比弟子杰出的人很多，弟子还应虚心求教才是。”顾掌门眼神暗了一下，

        “看样子，你心中的杂念都消散了。”恒空的头突然又疼了起来，杂念？什么杂念？我不过是着凉发烧了不是吗？但是总感觉好难过……为什么？顾掌门走了过来，将手放在了恒空头上，恒空一下子失去力气，倒在了地上，

        “看来还不够彻底，虽然很想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但是你似乎比他更有作用，对吧？易成河。”顾掌门在说什么，谁叫易……恒空最终还是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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