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次日清晨，十几户乡亲陆续来到薛青青的小院子，等着她分发红薯种子。
薛青青早就从随身空间取出了所有的超级红薯，装在一个大竹篓子里。
然而，原本一脸期待的乡亲们，见到只有一竹篓红薯种子时，瞬间失落下来。
“闺女，这……根本不够啊。”
“我大略数了数，也就五六十个红薯种子，只怕不够我们十几户人分的。”
这下轮到薛青青一脸疑惑了：这些超级红薯种子，足够种上百亩田地了，怎么可能不够大家种的？
仔细一问才知道，这个时代的农民还不了解红薯那近乎强悍的繁殖能力，一直按照传统方式种红薯：
挖个坑，埋点土，种下一整个红薯。
所以每年秋天收了红薯，都要拿出近一半来留作种子，日常口粮就变少了。
薛青青一阵心酸，继而耐心地给大家讲解了红薯幼苗种植、段茎扦插等方法。
然而，大家虽然听明白了，却仍不懂怎么用红薯种子育苗然后栽种。
薛青青便决定这次先不给大家分发种子，由她统一育苗，给大家做示范，等明年大家学回了之后，再各自拿种子育苗。
送走村民之后，薛青青踏着湿濛濛的雾气，绕着院子外墙转了一圈，终于选好了一块儿背风向阳的地方，很适合用来培育红薯幼苗。
只是这片地的位置紧贴着王唐家东边的院墙，按照村里的规矩，若王唐不同意，薛青青没资格占用这片空地。
她只好先回家，直等到做完早饭，才听到隔壁屋门吱呀一声拉开，继而是王唐舀水洗脸的声音。
陪着虎子和燕儿吃早饭时，薛青青一直竖着耳朵留意隔壁的动静，一听到王唐拎着竹扫帚，喊小灰狗一起打扫大门口，她立马放下碗，跑到门外制造偶遇。
“早呀王公子。”
见对方只是微微点头，无意与自己寒暄，她继续堆起笑脸：“你扫地呢，要我帮忙吗？”
王唐摇摇头，继续单手挥舞着竹扫帚，胖嘟嘟的小灰狗追逐着竹扫帚的起落来回蹦跳，但不一会儿就被尘土呛得退到了一边。
今年开春以来一直未下雨，注定又是干旱年岁，就连早晨的潮露也在日头出来之前就蒸干了。
大扫帚一搅和，地上的尘土便升腾起来，呛得王唐也忍不住咳了几声。
薛青青赶忙端来小半盆水，用手指蘸着，均匀地往地上洒，才逐渐将飞尘压下去。
“你看，咱们邻里之间难免要互相帮忙的。”薛青青放下水盆循循善诱，“比如你院墙东边的空地，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借给我？”
“为何？”
“我想拿它来养红薯苗，放心，不会给你造成干扰，我只在每日清晨去浇浇水，简单护理一下。”
王唐听到“每日清晨”几个字时，眉头微微皱起，果断拒绝道：“不行。”
“再考虑考虑？我种出红薯来拣好的分你几个。”
对方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不爱吃红薯。”
说罢，他一手握着扫帚，一手拎着小灰狗，信步回了家，将大门关得严丝合缝。
薛青青：……
没办法，她只好另找旁的地方。
好在盯着日头转了一圈之后，在东边六子媳妇家附近重新找到了背风平整的空地，适合用来育苗，只是不如王唐这儿背风保暖，不过影响不大。
她兴冲冲地回来拿超级红薯，准备今天就下种育苗。
篓子背上肩的那一刻，薛青青被压得一个趔趄，心中暗道不好，她忘了这具身体过于柔弱，没什么力气。
果然，背着篓子摇摇晃晃地刚走出大门，经过王唐家门前时，她脚下一软，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倒下了。
幸好她紧急调整重心，才有摔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但是篓子里的红薯却不慎甩出来了两个，一个落在王唐大门口的台阶上，另个一则飞进了他的院子，吓得小灰狗嘤嘤嚎叫。
听到院子里王唐“咦”了一声，往外走来，薛青青羞于此时狼狈，忙拖着篓子跑，奈何力气太小，根本跑不脱。
“这是……”王唐捡起台阶上的红薯，似乎格外讶异，“……红薯？”
薛青青撇了撇嘴：“问这个做什么，反正你也不爱吃。”
却见王唐将红薯送到鼻下闻了闻，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又抬起袖子擦了擦红薯的泥，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削去一层皮，张嘴就要咬。
薛青青：“那是生的！”
咔嚓——
清脆的响声后，白嫩的红薯果肉上出现一个整齐的缺口。
王唐愉悦地嚼了一口，不住地点头。
“这红薯……好吃。”
系统：“恭喜宿主今日征服邻居味蕾，奖励10积分。”
由于先前的不愉快，这10积分并没让薛青青高兴起来。
她费力地拎着背篓里的红薯，往六子媳妇家去。
刚挪了几步，王唐就急切地追过来：“你可以在我院墙外养红薯苗了。”
“谢谢，”说话的工夫，薛青青拎背篓的右胳膊已经酸软抽搐了，她咬着牙换到左胳膊“但是不用了，我另有地方，再说你也不喜欢红薯。”
王唐：“从前不喜欢，它水分少，筋络多，又没有甜味，就像啃木头。可是你的不一样，很好吃。”
眼角余光扫过她累得微微发抖的手，帮她拎着篓子，继续道：
“就种在我院墙外吧，清晨你浇水，我帮你担水来，旁的体力活儿，我也帮你做，只要分我几个红薯就好。”
薛青青一听，这样就等于多了个轻壮劳动力，比种在六子媳妇那里要方便多了。
便将篓子放在地上，严肃问道：“你考虑好了，不会反悔？”
王唐则直接将碍事的袍角扎在腰间，单手拎起红薯篓子，道：“我在院墙外的空地等你。”
……
有了王唐的参与，薛青青的工作量瞬间下降，担水、刨地的重活儿全被他包揽了，她只需要每天观察红薯苗的长势，记录每日浇水、施肥的剂量，着手编写《红薯种植要术》。
如此过了十多天，杞畦子里的红薯幼苗越长越高，乡亲们每日来观摩学习时的神情也越来越畅快。
起先，眼看着别家田里的红薯已经冒出豆粒般的嫩芽了，薛青青才将红薯种子塞进一个畦子里，比别人慢了一大步。
慢慢地，他们发现，畦子里的红薯苗每天都蹿高一大截，很快就赶上了别人田里的。
直到今日，畦子里的幼苗长到了一拃多高，完全超过村里所有人家的了。
一位手脚干练的大伯道：“闺女，我们只当你会种麦子，没想到种红薯也照样厉害！”
六子媳妇：“你看这红薯苗，白白胖胖的，长得真是喜人！”
憨柱娘则得意道：“我就说吧，相信薛家闺女，准没错儿。也谢谢王公子，出了不少力。”
薛青青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王唐嘴上没说什么，只微笑颔首。
“好啦，红薯苗已经养好了，明日开始大家轮流来采苗移栽到田里。”
众人一片欢呼。
憨柱娘道：“薛家闺女养苗辛苦，应当先采头一茬最肥壮的苗，剩下才是我们的。”
薛青青摇摇手：“大家先采，我最后采。”
又向大家确认道：“田里的土垄都弄好了吧？”
“弄好了，薛家妹妹教过的第二天，我们就着手起垄了。”
太好了，薛青青心中无比畅快，无论哪个时代，只要是炎黄血脉，骨子里都有无尽的勤劳。
她又拿出一个小册子，上面记录着各家红薯田地的地里位置。
她根据各家田地的情况，归纳出每家田地的日照、蓄水等情况，确定最适合的种植方法。
“婶儿，你家田蓄不住水，栽苗要用水平插栽法。”
“根儿叔，你家田不错，就用斜插法，家里人口多，可以栽得密一点儿，秋天多收一点儿。”
……
十几户村民陆续领了红薯苗离去，畦子里还剩了一小片幼苗，虽然孤零零地待在畦子的角落，却棵棵壮硕挺拔。
王唐将红薯苗采出来，道：“看来大家心里都有杆秤。你不肯第一个采，他们还是把最好的苗留在你了。”
叮——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任务，100积分已到账。”
红薯苗栽下去之后，大家担心村长又来使坏，便将每家男人聚集起来，分成几个小队，每晚轮流在田间巡视，直到红薯收获的那一天。
先前那次红薯种子被偷挖，让他们心有余悸，这次一定要防止庄稼出意外。
好在，几个月过去，这十几户的红薯都安然成长着，没有遭到村长的毒手。
转眼到了九月下旬，村中大多数人家的红薯才刚长到鸡蛋大小，只要还要一个月才能收获。
而薛青青与十几户村民的红薯已经成熟了，各家男人背着着铁镢头和篓子，女人拎着干粮和水，陆续涌到田里。
镢头高高地扬起，飞速落下，往外一翻，一个十寸来长的大红薯就刨出来了。
男人顺着土垄一路刨过去，田里就密密麻麻地躺满了鲜亮圆润的大红薯。
这边，王唐穿着粗布短褐，挽着裤脚，挥洒自如地舞动着镢头，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仿佛感觉不到累。
薛青青力气小，只能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将红薯捡进篓子里，没出多少力气，心中过意不去，便灵机一动：
“王唐，今天你受累了，晚饭我来做吧。恰好方才在路边挖到几颗野蒜，就给做个野蒜炖红薯。”
刚刨完红薯，坐在田边休息的王唐瞬间愣住，半晌，他坚定地说：“我不累，晚饭还是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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