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婚宴
鞭炮齐鸣，马蹄声声，十里红妆，场面十分盛大，陵州的人大部分都去围观了这桩婚事。
“这是谁办的婚宴？”
“自然是陵南王府，你这消息未免太落后了，是沈二公子的婚事，听说娶的这位是淮北将军的女儿。”
“嚯，前些日子不是听说老王妃要为世子说亲吗？”
“你的消息滞后了，这其中缘由……”
便是薛楚不刻意去打听，陵南王府办的这场喜宴还是传到她耳朵里。
方礼像个木头一样跟在她身后，这已经是薛楚第五回叫停他了：“方礼，你是平日太清闲了吗，王府里的事处理好了吗，就算你现在无事可做，也不用跟着我。”
碍手碍脚的，薛楚叹了口气，一番挣扎后将人从她的厨房里领出来，无奈地看着方礼：“可是世子又要你传话。”
“是。”
方礼点头，忽视了薛楚的无奈，一五一十交代道：“世子说，姑娘和院里的人相处久了，定会有些情谊在，你可将他们一并带走。”
薛楚先是一喜后又摇头，她现在也不安稳，也就是花老板将手头的一个宅子腾出来，让她搬进去住了。
“我自然是想他们的，不过我更意外的是，他清醒过来竟然还记挂着这点小事。”
薛楚又道：“外人没察觉什么吧？”
指的是颜九扮作沈亦覃的事，方礼自然听懂了：“不会，他们也没那个胆量。”
“那，”薛楚刚想打发方礼先回去，可突然想到些事，让方礼在此地等她一会。
她很快从屋子里拿出几包甜糕，弯眼笑道：“上面这根红线绑着的，你帮我送给南院的楚姨娘，绿线绑着的你拿给世子，至于剩下的你就带给我原先身边的人吧，他们应该都会欢喜的。”
方礼接过来，满满一怀的甜糕，他重重地吸了口气道：“小的一定给姑娘送到。”
把东西送出去后，街上的声响还久久在耳畔回响，前不久那几个客人的话，引起了薛楚的几分好奇。
进厨房是她的爱好，不是义务，眼下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薛楚唤来几个人接替了她手中的活，转身去找花老板。
比起她来时的风风火火，花老板倒是像提前知道了她要来的消息，从容不迫地给她倒了杯茶水，放到她面前，挑了挑眉：“怎么，也是来问我陵南王府那桩婚事的缘由？”
薛楚眨了眨眼，坐下来，笑道：“可不是嘛，咱们店的花老板不简单，消息四通八达，想必一定对这位淮北将军有所了解。”
“这高帽子我可不接，不过你倒真是找对人了，在淮州没有哪个人不知晓郑将军。他膝下倒是有一个女儿，也不知道如何说服他将宝贝女儿嫁与沈二少爷的。”
照花老板这般说，这郑姑娘怎么会嫁给沈亦北呢？
“此事是老王妃一手促成的，至于你想问的，也正是我的疑惑。”
花老板纳闷地摇头，薛楚也不便再说什么，看来这事还得另寻人问问。
“不说这些了，此次米糕倒是闹出了些名声，不说咱们陵州，便是其他州也纷纷流行起来。”
薛楚点点头，“我知晓了，普通米糕只是应急之物，论味道口感确实逊色一筹，我会和其他师傅商量商量，怎么做出更适宜达官贵人口味的。”
见薛楚确实把御品斋的事放在心上，花老板松了口气，前几天见薛楚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她一心牵挂王府，现下看来，并非完全如此。
“此次赈灾中，陛下当着文武百官面前提过我们的名字，因此御品斋的名声更盛，多亏了你出的主意。”
花老板继而道：“薛楚，你可想过自己单干呢？”
薛楚一愣，被花老板的话问住了，好半响才琢磨出她的深意，道：“花老板这是鼓励我自己单干？”
她弯了弯唇，眼神从薛楚身上移到花鸟屏风上，“这可不是我自个的意思，事实上，我们幕后的掌舵人也是这个意思。当然，不是强求你离开，你留在这里，我们也欢迎，只是若你单干的话，我们御品斋将是你最好的盟友。”
花老板的话，薛楚一字不落地听全了，她眼前一亮，二话不说朝着花老板行了一礼：“多谢花老板帮助，御品斋今日的提携之恩，薛楚定不会忘记。”
＊
南院。
花房里，楚筱梦漫不经心地挑拣着花束，手起刀落，将剪下来的花插入瓶子，这鎏金双耳琳琅细釉瓶还是沈亦北特地给她送来的，据说还有几百年的历史。
“少夫人那边怎么样。”
“还在闹脾气呢，谁劝也不行，连二夫人也不见。”
这脾性，楚筱梦抿唇一笑，倒是合她胃口，将手里的剪子随意一丢，对着身边的人道：“那我就偏要去瞅瞅这位少夫人。”
奴婢愣了一下，赶忙抱着瓶子跟着楚筱梦。
晴风台是特地给郑氏收拾出来的院子，坐落南西角，四面朝阳，倒不用担心院子因为潮湿而发霉。
此刻这扇门闭得死死的，将外人的目光隔绝在外，楚筱梦在门口停了一下，让身边的人去敲门。
“咚咚咚”
无人应。
身边的人望向楚筱梦，见她依旧站在那儿，只得硬着头皮又继续敲门。
又是几声“咚咚咚”，里面的人被闹烦了，一个婢子从里面大声道：“不管外面来的是谁，请回去，我们家主子身子不便，就不接待外人了。”
楚筱梦抬眼，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里面的人听清楚：“妾来给少夫人请安，既夫人身子不便，那就罢了。春桥，咱们走吧。”
“是哪位姨娘？”这说话的人比那黄莺还要柔婉，有了些许好奇，郑氏亲自应了回去。
“少夫人。”身边的陪嫁丫头拉了拉郑氏，示意她不要管外面的人，这王府里没一个好人，把她家小姐骗着嫁了过来，现下，还一个个惺惺作态，连她都恶心坏了。
“无事，”郑氏自是知道这个点不是妾室请安的点，更何况，她嫁过来的这几天里就没有人来向她请过安。
“既然不是二夫人，那见了又何妨。”
里面的人将门打开，郑氏坐在石椅上，打量着她，而楚筱梦又何尝不是打量着她。
郑氏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而郑氏比楚筱梦想象的更高挑些，健康的小麦色，上扬的眼角，饱满的天庭，极高的鼻梁，有几分异域风情，深棕色的瞳孔尤为像琥珀。
“你是？”比起她的长相，郑氏举止上更为局促些，楚筱梦浅浅一笑，朝她行了一礼：“妾是楚氏，今日特地给夫人带了妾亲自剪的花。”
楚氏？郑氏对于沈亦北有多少个妾室并不知晓，却隐约知道他最记挂的那个正是姓楚，她看向面前人的目光微微复杂起来。
那一瓶花被摆在石桌上，高低错落，娇艳的花，茂密的叶，倒是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郑氏也无法免俗，收到了这一瓶花，心里多少有些喜意，她抿了抿嘴，心底的忌惮被冲散了几分：“楚姨娘，来我这是为何？”
“一来给少夫人请安，二来，”楚筱梦顿了顿，正好和郑氏的目光对上，她眼里并没有多少防备，“想来向夫人请教一下，府里传的流言是不是真的？”
据说新婚当夜，沈二公子被她赶出了洞房，因为原先与郑将军说好的新郎换了人，从世子变成了沈亦北。
郑氏的脸色并不好看，但她却拦住了身边要对楚筱梦动手的丫头，只道：“这府里的流言多了去了，楚姨娘问我做什么，何不亲自去问问爷呢。”
＊
御品斋的生意如火如荼，每天的客人如过江之卿，要不是小伙计跑得气喘吁吁来找她，薛楚还真不知道楚筱梦居然来找她了。
因着花老板的放手，她最近有了很多时间去踩点选门面地址，常在外头，一待就是大半天。
这会儿，日落西山，她忙不迭赶回去，好在碰上了起身要走的楚筱梦。
“糕点很不错，没想到到了外面还记挂着我呢。”
楚筱梦扬了扬手，白皙的手腕上缠着一圈极为显眼的红线，“你的意思我懂了，帮你探了探。”
她看了看薛楚额间有了湿意，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擦汗，你啊，在外面一个人便不注意了吗。”
接过楚筱梦的帕子，薛楚笑着摇摇头，缓了缓，道：“这次多谢筱梦姐了，下次我再让方礼给你带。”
“这事不急，我听说你要开一家铺子？”
薛楚不意外楚筱梦会知晓，她点头，将这事简单跟她说了下，又道：“郑氏被他们骗了，郑将军不会轻易罢休的，筱梦姐，你在其中也务必处事谨慎些。”
楚筱梦知晓薛楚在担心什么，叹了口气道：“放心了，我有分寸的，不过你现在怎仍旧对王府的事上心？我还以为，你从王府离开后就会专注自己的小日子了。”
薛楚眨了眨眼，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化成一句：“哪有那么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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