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巧克力派
数学老师姓翁，是一个五十几岁的男教师，班上的同学都喊他翁老。
翁老的上课风格非常简约，所谓简约就是，讲课讲题讲思路，一句多余的闲聊都没有。哪怕是课堂有剩余的时间，也只是让大家写题，不像其他老师一样还会和大家唠唠嗑。
白毅清拿起笔在书上记了几个公式然后低声道:“翁老牛逼啊。”
顾凌樾靠在椅子上，伸出手把黑板上的公式也抄了下来:“嗯，比书上简便多了。”
白毅清继续说:“七八节都是英语课，我想睡觉。”
顾凌樾点了点头说:“好，我会举手报告的。”
白毅清无语:“你他妈有病啊？”
顾凌樾更无语:“那你告诉我干什么？”
白毅清:“……”
坐在顾凌樾前排的陈羡原本就是背靠着椅子坐着，二人对话他全听到了，于是侧过头小声说:“支持樾哥，不然你告诉他要睡觉干什么？他是你老婆吗还要打报告？”
白毅清抬头看了眼正在板书的翁老，然后扇了一下陈羡的后脑勺:“你老婆！”
“白毅清你二舅大爷没穿鞋！”陈羡咬牙切齿，伸手回抽过去，被白毅清躲了过去不说脑袋又挨了一下。
被迫老婆的顾凌樾收回视线不想理会你打我我打你的幼儿园行为，身子往后靠了靠避免被误伤，然后选择继续听课。
下课铃声一响，本就强撑着眼皮的苏逸立马倒头就睡。陆棠雨摸着他的头，露出老父亲般的慈祥笑容:“挺了一节课不容易啊孩子，睡吧睡吧。”
然后贴心的放轻脚步溜走。
后两节英语课，作为课代表的他要去办公室帮英语老师搬作业。
年纪办公室，他刚要进门，就看到英语老师一脸焦急的冲了出来，看到他立马拉住他胳膊，语速很快地说:“快快快棠雨，正要去找你，老师家里有些事情要处理，你过来跟我拿一份卷子发下去给大家做，你上讲台帮我看班，做完收起来放我桌上就行。”
陆棠雨拿着卷子看着急冲冲离去眼眶还有些发红的英语老师，有那么一丢丢的担心。
英语老师叫林清清，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教师，听办公室其他老师的谈话，好像是家里小孩儿出什么事情了。
哎……希望平安。
陆棠雨正在门口感慨，就被刚要进门的物理老师叫住了。
陈瑶拍了拍他肩头:“棠雨呀，你来，帮我把这个练习册给凌樾。”
陆棠雨又进了办公室，收到了一本物理练习册，竞赛版。
他就随便翻开看了一眼，然后就彻底合上了。
这是天书。
凡人不得窥探天机。
否则会折寿。
陆棠雨习惯从后门进教室，一眼就看到顾凌樾旁边站着两个女生在问问题。
女生a:“谢谢你呀，对了，这个肉松饼很好吃，你尝尝吗？”
顾凌樾轻轻笑了笑:“谢谢，我不吃这些。”
女生b:“这样啊，那你吃糖吗？”
说着就从口袋摸出了几颗糖。
顾凌樾继续保持着那副堪称教科书的毫不走心的礼貌性微笑:“我也不吃糖。”
陆棠雨一直觉得顾凌樾很神奇。
这是个看似和班集体友好相处但又总觉得游离在外的一个人。
哪怕他可以友好帮助你甚至还可以对你笑，但仍然会让你感觉到疏远。
陆棠雨不明白这种非常浅层的关系有什么值得浪费时间去维持的，可顾凌樾却特别吸引异性的青睐，甚至觉得他又帅又酷，一群人前仆后继地往他身上贴，得不到什么深度进展也甘之如饴。
于是陆棠雨带着帮女生解围的心态走过去拿走女生手上的一颗奶糖说:“有糖不给我么？”
女生b笑着说:“给给给，你喜欢都拿去。”
女生a:“又要发卷子呀？”
陆棠雨点了点头，把手上的练习册放在顾凌樾桌上说:“物理老师给你的，不谢。”
然后就潇洒地离开了。
顾凌樾看了眼他的背影，然后把练习册翻了翻才收了起来。
苏逸听到打铃声睁开眼，入眼的是一叠英语卷子。
他揉了揉眼睛直起身子，看了看卷子，又看了看陆棠雨。
一脸没睡醒的茫然。
“儿啊，醒了？”陆棠雨又慈祥地摸着他蓬松的头发。
“滚。”苏逸拍开他的手说，“你拿卷子干嘛？今天作业？”
“不是。”陆棠雨拿起卷子，在打铃声结束时站了起来走向讲台说，“老师有事，七八节做卷子，做完组长收了交给我啊。”
全班立马吵闹了起来，有喜有悲。
“爽，不用上课！”
“老师干嘛去了啊？”
“不想做卷子啊……”
“啊——代表，你有答案吗！”
“哎哎哎别激动。”陆棠雨拍了拍讲台桌，让全班安静下来，“老师家里有事，我看班，没答案，时间到我就收，再嗷嗷也没用。”
卷子发下，大家也就安静了下来，毕竟高二三班是一个没有小刺头的班级，文明又团结。
陆棠雨作为英语课代表，坐在讲台上俯视全班，感觉……
特别的爽。
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尔等凡夫俗子，还是老实写题目吧！
安静环境下做题是特别舒服的一件事，环境越舒适，陆棠雨的做题效率就越高。第八节课刚上几分钟，他就把卷子做完了。
做完了干什么呢？
陆棠雨靠在椅子上，右手转着笔，目光在底下低头安静写题的同学们身上漫无目的游走着。
林琪琪拿着小镜子在辫头发。
陆棠雨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女生就这么爱倒腾自己的头发，他妹妹也是，尝试新的发型可以折腾半天。
王青偷玩手机，这架势打游戏吧。这小子最好别在下课几分钟前抓人抄卷子。
沈明明最近参加体育生集训都黑几度了啊，跟黑炭一样。
明明一点也不白白了。
嘿，这个脑袋发色怎么这么像我巧克力派的颜色？
顾凌樾抬起头，就看到陆棠雨正盯着自己。
两人猝不及防对视，但谁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这眼神叫凶啊？
陆棠雨更加肯定苏逸的危言耸听了。顾凌樾看过来的眼神是带有轻微的攻击性，但不至于想苏逸说的那样夸张。
应该是alpha的本能，察觉到有目光注视，于是探查时就带上了警觉和攻击。
直到白毅清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顾凌樾才移开视线:“怎么？”
白毅清看了眼陆棠雨，然后低声说:“你盯人家看做什么？你又想出一个凶狠瞪beta的传闻吗？”
顾凌樾摇摇头:“没，就觉得有人看我我看看是谁。”
白毅清没再说什么，毕竟alpha的领域意识特别的强，有目光这么直白的看着难免会有所察觉。
陆棠雨看着巧克力派，不，看着顾凌樾的脑袋，竟然觉得饿了。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距离下课时间还有半小时。
台下苏逸正冲他挤眉弄眼，陆棠雨轻叹了一口气拿着卷子走回座位。
苏逸接过卷子笑的灿烂:“谢谢我们人帅心善的英语课代表。”
陆棠雨看着快乐抄卷子的苏逸道:“知道我为什么突然看到你了吗？”
“不知道。”苏逸头也没抬的说。
陆棠雨拍了拍他的肩头:“不得不说，有时候父子之间的心灵感应还是很强的。”
靠……
苏逸没理他，只是加快了抄卷子的速度，aabbcdd，只要我抄的够快，陆棠雨你就完了。
陆棠雨看着苏逸想打自己又没办法打的样子又乐了半天，觉得特别的爽。
九月的傍晚还算凉爽，没有白日里的炎热浮躁，北风吹来时带起一阵桂花的香味，沁人心脾。太阳沉沉下坠，天空就像是打翻了橙色汽水，染上了一片橘红。
白毅清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拎着外卖，和顾凌樾并肩走着说:“陆棠雨竟然敢和你对着瞅，看着那么温和乖顺的人没想到胆儿挺大的昂。”
顾凌樾换了只手拿外卖说:“我也没那么可怕好吧？”
“屁，上次你瞪了一个omega一眼，吓的人家都摔了。”白毅清说。
“我那个时候趴桌上睡觉突然被人撞醒，我也就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火气看了过去。”顾凌樾有些无奈地说。
这件事儿真的没法儿翻篇了。
白毅清笑着说:“从此你就成为了凶恶之徒。而且这事还是一开学就发生的。”
顾凌樾一脸我懒得再解释，顿了顿又说:“你真觉得陆棠雨是个温和的人么？”
今天意外的对视，那双眼睛里的情绪让他觉得这个英语课代表应该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和善。
他甚至在陆棠雨眼神中看到了淡漠，这并不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该有的神态。
更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借着人畜无害的面孔，掩盖最真实的模样。
虽然他不想承认自己的眼神有多么可怕，但当时他警觉身上有视线时寻过去的眼神必定不会太友善，应该不亚于上次睡觉被撞醒时的眼神。但陆棠雨明显很淡定，莫非是因为他是beta？
“嗯？不是吗？”白毅清想了想道，“他的人设不就是好脾气吗？我也没听说人设崩了。而且我听到的都是说他脾气好人也好什么的，我看着也挺像啊。”
顾凌樾刚要开口，就被一声骂街阻止了。
来自高二三班。
有打球的时候他们都会一下课就去打球，可以先占个球场，然后再点个外卖拎回教室吃。
每次回班级这个点，班上都是没有人的。
“他们是想死吗？”陆棠雨抓着手机看着窗外，虽然他在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声音中仍然透露着暴躁和愤怒，像是压抑野性的兽。
“这他妈是谁家养的狗东西跑出来乱咬人？alpha怎么了？”陆棠雨冷笑了声，继续说道，“呦，家里有钱牛逼坏了是吗？cao他妈的又是个狗仗人势的富二代是吗？你等着，我打电话问清楚，真是这样老子他妈砍死他。”
陆棠雨转身拉过椅子正要坐下，就看到后门站着的两人。
他眼中的怒火未消，带着一身戾气，整个人的气场和平易近人的英语课代表大相径庭，倒是特别像一个要带一帮兄弟去干架的混混老大。
白毅清顿时啪啪打脸，并且莫名有种知道了什么大秘密要被灭口的感觉。
他瞅了眼顾凌樾，这家伙很淡定，淡定地走进教室，淡定地坐回座位，淡定地开始拆外卖包装盒。
于是他也淡定地照做。
陆棠雨也没说什么，扫了他们一眼就坐着继续打电话，只是脸色格外难看，整个人就像一个即将炸开的炮仗，只要一星半点就可以直接引爆并造成范围性伤害。
“嗯……知道了。”陆棠雨歪着脑袋夹电话，开始收拾书包，“我请个假马上回去，挂了。”
陆棠雨拎着书包走过来时，白毅清已经做好了被威胁的准备。
“帮我个忙行吗？”
他听见陆棠雨对顾凌樾说道。
顾凌樾抬头:“帮什么？”
陆棠雨快速道:“晚督修的老师也是英语老师，她家里有事让我晚上帮她看着，但是我有急事要回家，可以请你帮我看一下班级吗？”
顾凌樾:“为什么找我？”
“这教室就你俩人。”陆棠雨看着他说。
“为什么不找他？”顾凌樾指了指白毅清问。
陆棠雨快速看了眼白毅清然后视线又和顾凌樾对上说:“我觉得年级第一在班上的威慑力还是够的。而且就冲刚刚的事情，你就比这位同学淡定的多。”
其实是因为你身边这位是个沙雕，他看班全班都该造起来了。
白毅清:“……”
这家伙看不起年级第二！
顾凌樾看着他没有回应，陆棠雨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了个东西拍在他桌面上:“帮我一次，下次还你。”
说完就快速离去，带起一阵风。
非常有江湖作派。
桌上，放着一个巧克力派。
白毅清乐了:“这人还挺有意思啊。刚我还以为要来威胁我们今晚听到的不准声张，结果放了一个巧克力派啊。”
顾凌樾看了眼巧克力派，又看了眼白毅清，轻轻挑了个眉:“这就是你口中的脾气好。”
白毅清刚要解释，顾凌樾就拿起巧克力派道:“是挺好，求人办事还懂得给点好处。”
白毅清:“……”
这玩儿意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上次求他帮忙带饭爷爷都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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