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柳棉私下找到秦国河,用只有二人声到的声音压声问道:"秦太医,您知道王爷近日是否受伤了?"
"伤口?"秦太医语气不像是怀疑,而是想确认。
"嗯。身上有些刀剑伤口。我猜王爷最近是不是习武比试时受伤了。"柳棉不敢乱说,含糊回答。其实不止刀伤划痕,如果在两人□□相见时留心细看,还能看到针戳烙伤都有。
秦国河犹豫片刻,手下拿着一瓶雅素的青瓷伤药,里面装着他独门调配的药粉。
秦国河:"这事你别问太多。"
言下之意,柳棉可以给王爷上药,但别深究。王爷愿说,就会自己说。换是平日,秦太医多半会毒舌呛道:少管闲事,但奇怪的今日却没有。
柳棉问道:"我吗?"他其实是打算让秦太医自个儿去给王爷看看。
"药粉不痛不痒,每日一次上撒在伤口上就好。"秦太医耐心叮嘱,"一定要忌口,发物辛辣之物都碰不得,特别是酒。"
说完,秦国河想到些事情:"王爷要是愿意忌口就行,不愿也别勉强了。他那人劝不动的。"
柳棉本想说,他其实只是顺口一问,没想到不自觉接下药粉,只能怪自己不争气:"谢谢。"
秦国河正欲起身离开:"王爷的伤,你别对其他人说。箬竹和山青那边要知道,也只能是王爷让们他知道。"
柳棉第一次听到这么绕圈子的话,看着桌上的药瓶,点点头。后知后觉秦国河的意思,贺毅只让他看见伤口,那意思就只有他能知觉。
可惜的是那一夜后王爷并未来过锦玉阁,接来三日也不见王爷的形踨。
第四日,王爷带来了个女人。正确说,是王爷的妾——宋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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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夫人入门后三个月,安王又迎来了另一个妾室。
王府里简单地举行着嫁娶的仪式,宾客流转,都在欢天喜地。柳棉是王爷家室,一般不需前来参加这种宴会,他是漫无目的在府中闲逛时发现有一处地方张灯结彩,高挂着大红灯笼。
对于喜庆的景象他心生向往,温暖的福的感觉。猝不及防,贺毅穿着大红喜袍横抱着新娘子的一幕闯入他眼中。
不经意他瞄到了王爷束发冠戴的俊俏模样,让柳棉恍惚记起第一眼看到贺毅的样子。
贺毅入门时无意撞上他的目光,发现自己的偷瞟,但贺毅神情不变,抱着怀中的小娇娃进了新房。
柳棉心里很平静,似乎早预料这一日。
之后的一个月,王爷也没有到访过锦玉阁。
好奇怪,曾经自己在那人面前又跪又哭,丢了半条命,却抵不过平淡日子里的时间流逝。
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过,伤口淡下去,就不痛了。
发现喜欢过后,也不能长厢斯守;恨过后,其实也没有深仇大恨。
他只像以往一样,逆来顺受。
他回复到那个小奴才的身份。安静吃着自己的饭,做着自己的工,厨房里帮忙,见到认识的人亲切地打招呼。
但今一日,他总是心不在焉,原因有些好笑。小霖儿得知金宝原是宫里的太监,他竟然光天化日下想扒了金宝的裤子说:"奴家什么也见过,就没见过公公那玩意。你不就给奴家开开眼界?"
金宝被气得直找他哭诉。小霖儿还在一旁大笑拍手,柳棉安慰他道:"小霖儿逗你而已。他性格就这样。"
小霖儿笑得眼眶也湿了,算是默认了。
金宝气得没头没脑地跑去箬竹公公那告状。小霖儿把金宝引开后,跟他说了自己打算,他想逃。
"王爷那人,就算他不见你也不会放你,从没有你提出离开他的可能。"小霖儿虽然吊儿郎当,但这种事意外准确。
柳棉还没有给小霖儿回复。
在厨房切菜时,他忍不住问道:"梁叔,您说王爷是个怎样的人?"
他现在在府上找不到一个可以分担心事的人,秦国河嘴巴太严,总是瞒一些藏一些。金宝生性未定,太过小孩子。
他不免对这个和照顾自己多年王婶相像的大叔亲近些,但又怕别人多想,就补道:"我我就想知道他平日里是不是都爱打人罚杖子。"他怕小霖儿若是被发现,也不知会受些什么罪过。
"你不是京城人,王爷在外是出了名的笑脸虎,总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但府里人都知王爷不爱笑,只爱打板子。以前倒好,特别最近一两年,更是阴沉不定,下手狠得要命。"
黄子和柳棉熟后,也没再太顾忌身份。这次连着别人问梁铭,他又插一嘴。他是少有在安王府建成时就入府的小仆,不过是自梁叔进府被相中收了徒弟后来到厨房。他特别喜爱热闹,整天四处听墙角,比婢女还是八卦爱说闲。
他一边做着今日的厨工,一边用着闲话家常的语气。像平日聊着哪天又下雨了,是乡下的田里到时候插秧一样。
一旁的梁大铭听到黄采竟然直说王爷坏话,连忙踢了踢他的小脚,害怕被人听到。
梁大铭不屑地给那小子一白眼,对柳棉说道:"也就你这样傻,跟在他身边愣是一个月才发现……"
他顿一下,又说:"不论那时他是真宠你假宠你,但现在你别再多想,那些金贵的人都不是好归宿。"
柳棉肯定道:"嗯,我不敢想了。"
黄子知道梁叔的好意,他就怕柳棉不死心,又补一句:"你都进府四个月了,除了那整天穿得大红大紫在扭腰的玉爷儿,王爷还有多少人你真知道不知道啊?"
结果黄子滔滔不绝一番话下来,柳棉总算明白——
府上除了小姐和刚入门的宋夫人,还有一个入门六年的妾氏王夫人。其他大臣也会送上一些清倌美人,王爷喜新厌旧,一般不到一个月腻了就送出去。王爷的人,除非留在府里,也只能让他安排。
王氏在府上六年,虽然王爷也不待见她,关院子着养,就像现在的楚雨烟一样。但王氏倒也是个清透的人,乐得清闲。
柳棉自嘲想:是连小霖儿都比自己懂那人,还是当日自己无知。
"王爷的孩子呢?"柳棉随口一句,说完才想起贺毅告诉过自己,他真的有过孩子。
"王爷没孩子啊。您哪听来这鬼话?"黄子目瞪口呆。
"我,我瞎问的。"柳棉怕是府上的禁忌,不敢再多问。
"老子警告你,别动王爷再有些什么心思。"梁大铭苦口婆心成了个大妈子。
黄子拉低柳棉的头,贴着耳朵告诉他:"我就偷偷跟你说,别让人知道是我这里传出去的。之前有不少女子曾想过怀上了小世子能平步青云。但女子每次伺服后就会都得喝个红花药什么的,她们不愿就扒口灌进去。就是山青那人,她没眼看那样人好。"
黄子说得激动又轻又快,喷着柳棉不好意思:"别吹我耳朵,好痒。"
梁大铭听见也觉不妥,偏偏柳棉好像不自知自己软糯的声音说的话有多勾人,他正想分开这两个小子,可没等他开口。
三人旁边出现了几声尖锐的咳声——箬竹那副特别好认的声音。
因为在说人坏话,柳棉心虚地回头张望。就见箬竹公公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闲话的主角。贺毅身边还有个和自己七分相似的白衣女子,应该就是新夫人宋慕儿。
"王爷恕罪……"梁大铭和黄子异口同声跪下,也不知道贺毅听到多少,但以柳棉认识的贺毅,他眼中容不了一点不如意,耳中也听不到一句闲话。他连忙也跟着梁叔他们跪下了。
"错什么了?。"贺毅捏着柳棉的下巴,硬生生把他的头抬起。他脸上是笑着,声音没有柔意。
柳棉背上有些冒汗,背上被打得裂开的伤痕才退去痂疤。他压抑自己的恐惧,尽量表现得无辜些:"对不起,我们做饭时偷懒了。"
柳棉赌着他们是刚好经过。若是之前来到,箬竹不需要等黄子说完才咳声。而且黄子声音小,就算是较近的梁叔也未必能听清,他只好假装是偷懒看能不能马虎过去。
"怎样罚?"贺毅忍不住用手指刮了刮他的脸。
柳棉的身子也抖了起来。
"你很怕打板子吗?"贺毅张狂地笑着,十分乖戾。
柳棉点头回应。怕得要死,喔不,是真的要死。
贺毅语气没什么温度,对着跪下的三人说了:"孤不要的人,也不用别人帮忙照顾。你不用再到厨房了。"
贺毅的话无疑又把他的退路断了。他拉过身后的白衣女子,那女子生得楚楚可怜,双眼黑澈清纯,像只森林的小幼鹿,充满灵气。
"慕儿,别害羞。"贺毅宠溺的把人往他怀中一带,"只要你不背叛孤,就不会跟人一样下场。"
宋慕儿似乎早就听闻过自己的事,而且她神色娇羞点点说:"慕儿不会背叛王爷的。"
宋慕儿小拳一手轻轻捶在那人胸膛,贺毅也没在意,宋慕儿脑袋向前一跃,用小嘴轻戳了贺毅一下,情意绵绵地说着:"盖了章,阿毅你不许欺负我。"
直白又自信的宣告,应该是被很宠爱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来。柳棉咽了下,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贺毅心情不错,温柔如水看着自己新婚的小妾:"不是慕儿自己说要到府里四处走走,才来厨房吗?"
"嗯,看完了,我们走了。"宋慕儿的语气带着几分娇嗔,迫不及待拉着夫君四处走。
这女人是红楼里别人送上的,初起他只是喝多,嗅着房里的媚香,一时着了道,碰了宋慕儿。那些地方总有人喜欢用上点东西助兴,他也见怪不怪,见着那张相似的脸,最终还是忍不住把人接回家。
反正宠着就宠着,一个两个也不差不多。
柳棉看着贺毅转身离开的背景,和转头回头的箬竹公公对上眼。箬竹眼神复杂地了他一眼,柳棉想不明箬竹那一眼是想表达什么,只微笑点点头。
贺毅三人走后,梁大铭和黄子也站起身。梁大铭见柳棉有呆滞,开口问道:"柳棉,你还好吗?"
柳棉反应过来,怕对方担心自己,又有些内疚:"抱歉,连累你们了。我之后不能来厨房了。"
贺毅的每句话在王府中是至高的命令。柳棉想起了还在衣襟中的药瓶,一个月还没送出,可能王爷身上的伤也都好了。
贺毅这么大一个人,也会自己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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