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油画的秘密（完）
孟筱隐谨慎地环顾四周，端着盘子的手指微微弯曲欲要行动，轻咳两声提醒身边二人。“看来那个人已经出现在了食堂里，排除这些女生就剩下包括老师学生和后勤在内的男子了。”
张敛看了眼他，斜侧身体腾出个视野方便孟筱隐偷拍，“把这些面孔记住。”
他点头打开手机广角周到的关闭闪光灯，悄无声息地拍下男生较为集中的食堂一角。
段渊眼镜敏锐快速找到一个空餐桌，快步招呼他们，“看来小隐是锦鲤，走哪都能找到线索。现在是干饭时间，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找！”说罢迫不期待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夹住菜拌在饭里。
“师父，你怎么不吃？”
张敛保持挺胸抬头的坐姿端坐在木椅子上，好像并不是相约吃饭的朋友而是是来监督他们的长辈。一张餐桌貌似把他们心的距离都拉远了。
“我…不饿。”张敛被孟筱隐投来迫切想要摸清心思的目光盯得脸火辣，淡淡开口解释。
“一天不吃饭，真的行吗？这身体是铁打的…”段渊嘴里塞得满满当当也挡不住呼之欲出想要关心的心情。
孟筱隐突然豁然开朗，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姿势挑起眉尾靠近段渊，给他答疑解惑，“神仙不会饿，没有生理需求的。”
这句话说得没错，张敛确实没有三情六欲和生理需求，他能短时间融入现代人的生活也都是靠模仿和数不清次数的凡尘历练积累的经验。
张敛发呆一阵，随即看向听完这段话怀疑人生的段渊，“徒弟说得对，我确实跟你们不一样。”
“那太可惜了，其实我们的饭并不只是为了饱腹，还能…”
话音未落，三人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原本温暖的昏黄灯光直接被夜色笼罩，从喧闹瞬间转为寂静的食堂与窗外的夜晚并无差别。
没来由的恐慌从地面爬上了每个人的皮肤，有些胆小患有密闭恐惧症的女生立刻报团缩在角落一隅。
孟筱隐沉稳地拢了下右额前稍比眉毛长一些的梳下来的几缕发丝，“今晚的月亮很圆但月光却很冷酷。”
“哥们们，我好想感受到了有很多鬼魂在向食堂涌来，虽然说这个字形容不够准确，但真的是一群鬼魂受了召唤在往这边奔来。”段渊抿起嘴角刻意地往张敛身边移动。
张敛没有侧脸而是看着正抬起下颌欣赏月色的徒弟时回应汗毛竖起的段渊，“别怕，这不是那个变态故意搞出来的，他不知道我们在查他。这是那个被封印在素描画作里的男子魂魄活动时发出了求救信号，但那个男子忘记再画新符咒压抑这股力量，所以你现在感受到了那些收到信号的鬼魂。”
“师父不愧是您，您这么一说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你现在去每个男生身边转悠，如果闻到了灵异体散发的气味，就立刻摆出个收拾告诉我们，我们跟踪他找到他窝藏画作的地方。”
孟筱隐不放心把任务交给双腿还在颤抖的段渊，上前一步腰侧的衣服褶皱起来，再三叮嘱。“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等配合。”
“明白。”
段渊抬着光盘行动光荣完成的盘子在每个人身边晃悠一圈，见到女生还挑起眉目打个招呼。
“帅哥！停电还能遇到帅哥，赚了！”
“这帅哥走路可真慢，一步三回头。”
这也不能怪他，为了接近每个人，他不得不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
“嘶…”
段渊骤然感受到一阵头晕目眩，但为了完成重任强忍不适睁开那双桃花眼，双手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似乎触碰到了某人的结界。
找到了！段渊差点因长时间精神紧绷又突然激动而晕厥过去，侧过身子冲食堂的东南方向的饭桌打了个手势。
孟筱隐并拢食指和中指回了个收到的姿势，并敲了敲桌角提醒师父猎物出现。
“同学们，后勤部来修电路了，但是时候不早了食堂要关门了，你们先回去吧，没吃完的来这装打包盒带回寝室吃。”
被三个人紧盯的男子放下盛炒饭的勺子，抽出一张纸擦拭嘴角，灰白的脸色上看不出明显的情绪。
一个女生拎着包走到桌前停下来，“老师，那明天你还在办公室吗？我们班的教学日志你还没填完。”
男子整理好领带，语气中还带着老师的威严，“好，还在。”也跟着女孩子们一起出了食堂。
“走！”
孟筱隐看了眼没吃几口饭的餐盘，忍痛割舍这顿饭。
张敛注意到，在孟筱隐和段渊兴冲冲跟踪的时自己走到一个窗口前，仔细回想，“他点的应该是鱿鱼烤肉饭，对，就是这个。”
“正好有一份刚刚做好的！帮你打包！”
女生们有说有笑地从岔路口离开，而那个尽显绅士风度的男老师从另一个路口走向教职工公寓。
孟筱隐放慢脚步压低声音，“师父，我们要跟上去吗？”
张敛伸手拦住差点因重心不稳冲出去的徒弟，“今晚太多鬼魂袭来，我怕展开行动会打草惊蛇。今晚先摸清他住在哪里白日再去找他。”
“我刚追着那几个女生问清楚了他的身份，他是人文院的主任，办公室在文苑楼201，任职十多年之久一直未婚，风评不错大家都夸他，特别是喜欢叔系的女学生。”
孟筱隐斜了一眼，双手插进裤兜也踏上另一方向的路，“我看你在撩拨女生的第一反应是为了欣赏美女吧…”
“好吧…你猜对了，但是我得到了有效情报，也不亏嘛。”
回到宿舍大家都开始了洗漱，一个个裹着浴巾坐在桌子前写着作业。
“师父，去洗洗吧，很舒服，折腾了一天洗个热水澡解乏。”
“好。”
孟筱隐刚从淋浴间走出来就叫起来正写着书法的张敛，潮红的脸上褪去疲惫的神色。
赵昕转过办公椅，一脸严肃说：“你们真的找到了那个放火人？”
孟筱隐：“对，明早我们一起端了他的老窝。”
“你们找到了他的办公室？”
段渊自豪地撅起嘴，“我跟妹子聊天时问的，到时候咱们六个冲过去，我看他还能跑了！”
“对了，我想起那天跟着女孩爬暗道她跟我说与她共舞的男友穿着白色内衬深蓝色丝绒西服，左手还戴着银色手，梳着大背头。说不定你明天打扮成这样会让他更紧张露出马脚。”
平时默默寡闻甚至不愿意说话的赵昕小心眼也颇多，一想出坏心思就分享出来。
“好，我试试，我衣柜里正好有一套。”
大概是大家在白日太累，一熄灯就爬上床呼呼睡了过去。
而今夜，孟筱隐是睡不着了，原因不在舍友打呼噜而是一闭眼就是跟鬼怪的打斗场面，挥之不去的惊悚场景萦绕在脑海。
烦闷的情绪让他本该休息的神经细胞又活跃起来。
“睡不着吗？”
熟悉的声音飘入脑海，孟筱隐轻轻翻了个身但听不见说话声，那是谁在说话？
“是我，你师父。因为我们缔结了师徒契约，我可以用思绪跟你对话。这么晚，还没睡是因为害怕？”
怪物们撕心裂肺的嘶吼和突然的袭击都让孟筱隐背后一凉，再想到明天要面对这件案子的boss，心里难免慌张。
“是，担心会搞砸不能帮他解脱。”
“放心，你一定能做到的。睡吧，有我在，那些鬼魂靠近不了你。”
“师父也要早睡…”孟筱隐被安慰，睡意也渐渐战胜了理智让他沉睡。
“我不习惯睡觉…徒弟你，已经睡了啊。”张敛意识到对方已经陷入昏迷无法用心神交流，默默也翻了个身。
寂寥的长夜，始终有个人无法合上眼。
“帅啊，完全就是大明星走红毯！”魏励扶正跟前人的宽肩，“小隐，到时候你就拿出一米八的气场震慑他，咱们把门一锁就开始干！我昨晚吃了顿饱饭，相信我的血又增厚了。”
“好！”崔伽喷了高定香水，衬托出呼之欲出的男士优雅。“从昨天开始，我就感觉我的使命就是保护大家，除去这个祸害。”
“我们能做的也就是解脱女孩的男朋友和让这个老师身败名裂，至于送他进局子不太现实。毕竟线索都断了。”孟筱隐自嘲一笑，看了眼盛装出席的自己，“真帅啊。”
机车的轰鸣声从男生宿舍直逼文苑楼。
六个人气势汹汹地穿过早八的人流登上楼梯。
一个夹着公文包的男老师看到六个模样俊俏的小伙子们来者不善的样子，伸手拦下，“你们找谁？”
“我找文学院的主任，我来送教学日志。”
男子放下手试探地望了一眼，但崔伽的眼神过于富有侵略性，把他吓退。“你找张威？他就在办公室里。”
崔伽忍不住笑伸手挡住薄唇，“被我吓到了。”
咚咚敲了两下，几个大男生再门口激动得张牙舞爪，等到屋内的“请进”响起，孟筱隐才收敛笑意板起脸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惹转动把手踏进门。
不出所料，屋内穿着白衬衣的大叔看到穿衣风格很像某个旧人时也发愣一阵，再眨眼时身后又出现了两个人。
孟筱隐坐在对面，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威慑的眼神紧盯他，“放他出来。”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张威无奈耸肩，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们几个敢闹事我就打110。”
“这种事不归活人管。”
孟筱隐此话一出，还狐假虎威的张威瞬间泄了气，瞳孔不自觉瞪大，“你说什么？”
“说吧，画在哪，做了坏事以为没人知道？我们是捉鬼的团队，但也是渡魂的团队。你手里扣着一个该轮回转世的魂灵，如果你不交出来我们有的是方法让你交！”孟筱隐皱起眉目，眼镜半眯等对面回应。
“你们有什么本事能让他冲破我在寺庙叩拜七七四十九天求来的符咒？傻小子们，别天真了，我道行比你们高。”
“别问他，咱们自己翻！”
崔伽是个行动派，直接撸起袖子拽过段渊，“我们一边搜一边感受。”
几个人配合默契，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们脚踩着散落的书本文件，忽然赵昕喊了一声，“在他坐垫底下！”
大家抬眸对上眼神，孟筱隐露出势在必得的坏笑，一脚踹过去，拿走画作。
金色像是新帖的符咒映入眼帘，应该是昨晚他发现了画作的异常重新画了一个。
符咒被撕开的瞬间，瞬间金光四溢，白话就是闪瞎了狗眼。
金色光芒谢幕后，一团黑色烟雾飘到半空在孟筱隐头顶缠绕了一阵，像是重获自由的欢呼又像是在向他道谢。
灵体没有在此处逗留而是穿过打开的窗子飘向了别墅的方向。
他去见她了。
“你把他们害的太苦，你却安然无恙活在世上，不觉得愧疚？”段渊有感而发，双手撑在桌上质问，褐色的瞳孔布了些血丝。
“谁让他抢走了我喜欢的女孩，如果她没有拒绝和我谈恋爱，那场舞会的男主就是我，也就不会发生惨剧！”
“自私！”魏励啧啧两声，“有人规定所有人都要服从你吗，真是个笑话。如果不是你，他们就不会死，也就不会分离，更不会被困在方寸的天地中！”
“你们在这里解决他的后续事情，我和师父去趟别墅。”
张敛跟着孟筱隐飞快下了楼，这次孟筱隐明显提了速度，张敛头盔外露出的发丝随风飞扬着。
两人刚到别墅前，他们就无言地注视阳光下明亮的别墅。
张敛解释道：“灵魂都撤离了，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那第三层的怪物就不用清理了？”
“不用了，女生的灵魂走之前已经帮助我们清理了。”
孟筱隐留恋地望了一眼发生太多事情的别墅，烧焦的地面变成华丽的地毯，貌似一切都没有发生。
“第一次，我没有害怕鬼魂。”
张敛侧过脸，想要欣慰笑起来但是肌肉记忆告诉他无法做到自然微笑，所以还是板着脸，“这就是成长，我的徒弟不错，接受住了考验。”
“师父，你在笑，对吧？”
“……是。”
后来，张威失眠成性无法工作，自己递交了辞呈离开了云明大学，而那栋充满了悲情的别墅也被崔伽转手卖给了别人开花店。
原因是——女孩的红色高跟鞋的鞋扣是玫瑰花，有花的地方就是温暖的地方，孤魂野鬼飘到那里算是有了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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