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拜访
“给主子请安,给主子纳福”吴管事向云杉行礼道。
“主子,这是附近几个庄子的账册,请您过目。”
云杉随意翻了几下,心知在账面上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庄上的管事,说是奴才,可天高皇帝远,在庄子上呼风唤雨,仗势欺人却是十分容易,以为主子是不理俗物的丞相,理事的又是个娇滴滴的小姐,自然私底下不会有多敬畏,自然想贪些进自己的口袋,这账面上自然是看不出什么不妥来,于是云杉须得时不时的敲打他们。
云杉冷冷的看向他,说:“吴管事,你们放给百姓的利银,可都收回来了。”因着此时已是春耕时分,而历经新年与元宵,再除下要上缴的部分,这个时节百姓家中已无余钱买种,没有种子便种不出庄稼来,又不能误了农时,只得去贷钱买种子,这时的百姓,最是艰难。
吴管是见云杉这般问,登时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就往下跪。
“主子这是说的哪儿里的话,什么利银,小的不知,莫不是什么人给主子吹了风,天子脚下,又是相府的产业,放印子钱,奴才们是万万不敢的。”
“你们若是不敢,这天底下也没人敢了”,云杉端起茶来,抿了一口,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你家里本来五口人,你双亲还病着,治病看医,怕是要好多钱吧,怎么年前你还有银子娶来了二房夫人呢,那二房夫人又是穿金带银,又是鱼翅燕窝,这么些花费,仅凭你的月俸,如何供养的起。”
那吴管事听了云杉这番话,方才信了别人说这大小姐如何厉害的话,一个深闺的女孩儿,如何连这些事都晓得,于是不敢再敷衍。
“主子,这是奴才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误了歧路,请主子念在我还有双亲幼子要奉养,轻些责罚吧,奴才定当感恩戴德,日日为主子诵经祈福。”
云杉说:“既然知道你有双亲幼子,行事便更加需要考量,而不是做出了这般的事了,又拿老病幼弱来当借口,罢了,回去后,把百姓的利银免了,且不可生事,不然,你可就没有站着说话的机会了。”
管事诺诺的点头称“是”,待到出来,才发觉自己已出了一身的汗。
云杉正准备起身回房,相爷的随从弈澄来请云杉过去,到了书房,云道何说:“杉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如今事毕,也需去走动走动,拜访一下那日救你的人,说起来,他与我们非亲非故,却几次三番帮你,又把那么贵重的灵药给了你,倒是个正派的好儿郎。”
云杉心想不知怎么就与那位犯了冲,越想躲他越是撞见他。
云道何又说:“杉儿,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及笄了,近期若是有什么世家夫人的宴会,你还是不要推辞了,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说不定能遇见心仪的人,其他的事,随缘吧,你要记得,你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子而已。”
云杉说:“姻缘之事,女儿本不强求,且看缘分吧,女儿不推拒,却也觉得无甚欣喜。”
父女二人又说了会儿话,等云杉走后,云道何看着女儿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喃喃的对着空中说道:“清歌,咱们的女儿啊,真是跟你一样,那么要强,事事周全,就是肚子里有再多的苦再多的委屈,面上也不会显出来半分,如若没有当年的变故,杉儿她,应该会是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吧,真是,造化弄人啊,只盼着她,能找个真正懂她的人吧”。云道何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时,眼中隐着泪花。
云杉躺在榻上,呆呆地看着头顶地纱帐,脑中回忆起与恒殊相遇的这些日子,觉得自己怪怪的,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她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这么频繁的想起一个人,他的每次出现,他保护自己的样子,他说他心悦冰冷的面具戴久了,就觉得真实的自己也变成了冷木的样子,别人好像怎么也温暖不了,打动不了。云杉又想起自己那些天真无邪的样子,在心底到眼底,是那样的欢乐,不知她此生,还有没有可能做回真正的自己了。
“不要救命不要有没有人我娘亲在里面啊有没有人啊救命”,云杉满头大汗,脖子上的汗与头发粘连在一起,蜷缩着身体,语无伦次的哑着声音乱说着,手又在空中狂乱似的乱抓“不要,不要走”
“小姐,小姐醒醒,小姐,是我呀,怎么又梦魇了”,照水握住云杉的手,慢慢的拍抚云杉,擦去云杉身上的汗,又去煮了安神汤,喂云杉喝下,在旁守了一夜。
原来云杉每一多虑,晚上便会梦魇,在梦中,她又梦见了那场骇人的大火,烧的那样旺,梦中她坐在庭院的空地上,周边的火将要烧到她的身上,可是她无论她再怎么挣扎,她都动弹不得,她哭哑了嗓子,却还是喊不来一个人,她要去找母亲,可是双腿就像被土地钉住了一样,无法前进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吞噬一切,把她也烧成了灰烬,自己的身体没了,可是竟然不觉得疼,意识却还在,游荡在悲凉的烟尘中
第二日醒来,觉得腰酸背痛,心脏也一抽一抽的疼,像是被人拿在手中攥的紧紧的,云杉刚起身,一旁的照水也惊醒了。
“小姐昨日定是思虑过多,晚上才又梦魇了的,可昨日小姐不是同锦然小姐一起出游的吗,怎么不是轻轻松松的,搞得也这般思虑,难道是什么人冲撞了小姐,你也不喜我们跟着,看来以后我跟影怜还是要跟着小姐,以免小姐受了委屈,都没有丫头帮着吵架的。”
一番话说的云杉笑了:“又说到哪儿去了,怎么会跟人吵架,梦魇也是常有的事,我也控制不住嘛,叫影怜多给我做些好吃的,咱们吃好了,要出门一趟呢。”
第十章拜访
丞相云道何和云杉一起来到了将军府,恒殊在外迎接,他今日把头发总束了起来,着一件枪色绣杉木暗纹的长袍,并无别的装饰,眼神坚毅,举手投足间有着肃杀的气息,云杉看着这样的恒殊,方记起这人原是久经沙场的将军。
“伯父,云姑娘,请”
进了院中,云杉打量起这将军府,除了冷清,便是凄凉。
“伯父,寒舍简陋,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我常年在外,京城中这处院落,本是先皇赏赐,却也荒废许久,我又孤家寡人一个,既无父母,又无妻儿,自然疏于打理了。”
云道何说:“贤侄不必挂怀,你本是保家卫国的功臣,积极有为的好儿郎,自然不会将心思用在庭院这一隅之地,何况你是小女的救命恩人,今日所来,本是特意来道谢。”
又说:“杉儿,我与贤侄说些话,你去后院走走吧。”
云道何见云杉走了,便正色对恒殊说:“将军,多谢你救了小女性命,这份恩情,老夫记在心中,不知将军可有什么心愿?是老夫可以帮到的,或是更高的功名、或是更优的利禄,这些老夫都可以帮得上。”
恒殊说:“伯父言重了,救人本是顺从心意,况且更是能力之内顺手之事,并不是为了功名利禄,或是身份地位;想要什么应该用自己的双手去挣,这样得来的心才安,而不是用这些旁门左道的捷径,莫说此番是云姑娘遇险,就是换作其他人,恒某也当能救当救。”
云道何点头看向他,又说:“听说是你帮了邓家儿郎堪破了北境敌人的计谋,你且来说说,当时的情况如何?”
恒殊说:“这北境不同于南边,时常遭受侵犯,那些部族可气的很,隔三岔五的便来劫掠我们的子民,每次都是抢完就跑,钻入大漠深处,故而北境部族对于我们,就像是久久治不好的风湿,根治不了,一到特定情景便就复发,讨厌的紧;那一阵在北境,城防外突然多了好多行乞的老幼妇孺,哭声嘹亮的,求着能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去,本来我们只给他们些干粮、水袋,可是他们还是不走,执意要进城。这是任谁都能看出来不对劲的,我便趁着黑夜,抓了一个,细细的问,得知是敌人给他们服下了毒,逼他们在七日之内进城,否则便拿不到解药,七窍流血而亡,可是知道了他们这般做,又犯了难,不开城门,我族子民毒发身亡,开了城门,我族城池恐会不保。”
“那后来呢”
“后来便是邓家小公子气的直跳脚,在军营中招募将士,摸黑一路轻骑找到了敌人的驻扎地,又抓了他们的头头,又放火烧了他们的营帐,逼着交出了解药,解除了危险也救了百姓性命。”
“不过依在下看,北境问题若想得到长久的解决,光做这些事是远远不够的。”
丞相云道何问:“那你可有什么良策?”
恒殊道:“治病须得找出致命病灶,那北境多番劫掠,无非是因着自己游牧民族,沙漠里又种不出什么粮食,于是只能逐水草而居,劫掠便成了他们最快获得补给的方式,以至多次边防不稳,依在下看,两族边境互市,他们的马匹,恰是我族所缺的,用马匹换他们需要的生活物资,此是一;用我族定居的生活方式去慢慢的同化他们,将可劫掠的范围圈扩大到他们的领土上,可对我边境形成缓冲区,此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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