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还过吗?
“我告诉你们,展眉直接会要求离婚,把孩子的抚养权要走,而我们到时候连个说法都没有,整个医院的人都可以作证,她的婆家是如何要逼死他们母女,这样一来,就算是哺乳期,这婚也能顺利的离掉,而一旦这样闹得沸沸扬扬,我这个市长也就坐不稳了,这是家风有问题不负责任,上面就会对我的人品产生怀疑,本来是我的机会就会被其他人抢走,你们这就满意了吗?”
“那……她真的会要离婚?”袁母嗫嚅道:“你可是市长啊!”
“市长?”袁剑河笑了:“市长很了不起吗?再说,能当上就能下来,你们不知道现在越是公务人员,私德就被查的越严格吗?苏展眉缺一个我这样的丈夫吗?你们还没认清现实吗?总而言之,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再闹下去,孙子不会有,市长儿子也会没有,就这么回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那离婚就离婚!怕什么!再找一个……”
“离婚?在妻子哺乳期离婚?你以为没有人去打我的小报告吗?你以为没有人眼红我没有眼睛盯着我吗?法律是严禁男人在妻子哺乳期提离婚的!尤其我还是个国家干部!更何况原因是什么?男女平等实施了这么多年,我一个国家干部带头重男轻女?因为我爸妈要孙子所以跟刚刚难产的妻子离婚?我还做不做人?我还要不要事业?”
袁剑河觉得好笑,市长这两个字就这么了不起,能够蒙昧父母的眼睛和大脑,让他们看不清现实吗?
“再找一个?我到哪里去再找一个学历相当、容貌出众、能力过人、年纪轻轻就当科长、不嫌弃我农村出身、又重男轻女逼着儿媳妇必须生儿子的城市出身、心甘情愿给我当贤内助、能够在生活和事业上给我帮助跟我并肩的女人做老婆?你们真以为这样的条件很容易找吗?你们真以为结婚就只是为了个儿子吗?你们根本不懂我对婚姻的要求就不要添乱,我想要的不是儿子,而是一个家,一个回去能够放松、能有人帮我分析利弊、帮我解决问题、跟我有共同语言让我心情舒畅的地方,这点,你们根本不明白!”
袁父袁母的确不明白,要不是为了儿子,结什么婚呢?谁结婚不是为了传宗接代呢?可是儿子这个样子他们也确实有点吓到。
“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很累,你们以为我当这个市长容易吗?我早就说过,我有今天,我得比那些有后台有背景有人脉的人多奋斗多少你们知道吗?我不求你们帮忙,只求你们不要添乱,有没有孙子,这个可以以后再商量,我和展眉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可你们这么闹下去,孙子,呵?你们都要人的命了,人家肯再受你们的摆布还再生一个?醒醒吧!就算做不到息事宁人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也好歹不要火上浇油!”
袁剑河给他们开了一个空头支票。
袁父袁母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倒也说不出话来反驳。
不那么激动了,脑子还是要清醒几分的,能够承认袁剑河的话也没有错的,也承认他们确实是有几分不妥当的,可是真要让他们去认错,那又是万万不可能的。
袁剑河松了口气,父母这边勉强算是应付了过去,袁父袁母最终还是妥协了,决定住几天院再看看身体状况就回乡下养生去,毕竟只要活得久,生活才有盼头,不能凡事急在一时不是?
看他们让了步,袁剑河心情也好了些,帮父母在医院食堂定了每日三餐,又帮着袁母要了陪床的小床付了钱,又安排了一个护工照应老两口,这才起身离去,这几天袁星也需要休息一下,否则她也会支持不住的,医院这边都安排好了,他们也能稍微放点心。
袁剑河去吃了点东西,期间接到罗宝扇的短信,告诉他不用给自己带吃的,月嫂带来的月子餐很丰盛,够吃了。袁剑河想了想,打了几个电话安排了一下工作的事情,然后又去买了点水果之类的回了医院。
苏展眉已经通了气,可以微微喝点水、吃点流食,只是人还很虚弱没什么精神,医生说得慢慢恢复,不能着急。
袁剑河一肚子的话要说,可也只能憋在心里,看着月嫂细致的照顾着苏展眉,他却无从下手,这种感觉难受极了。
“你回去休息吧,展眉这儿没什么事了,你留下来也没什么用。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这些事情也只能慢慢来,回去睡一觉,再过来看看展眉,着急的话就赶回去工作吧,我知道你很忙,展眉也理解,她一直都很理解你,不是吗?”罗宝扇没有对他发脾气,可是她越和颜悦色大度明理,袁剑河越难受。
“妈……我没事,我已经都安排好了,我休陪产假,陪着展眉,倒是您先回去休息一下,趁着我在换把手,等我走了,又得劳烦您了。”袁剑河说什么也不肯走:“我爸妈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我保证他们不会再那么过分了,也不会再找展眉的麻烦了,您就让我留下来吧,我这时候就算回去了也不安心,我已经错过了一次,我不想再错过第二次了。昨晚的事,我到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就让我留下来吧。”他恳求着看着罗宝扇,看着苏展眉。
袁剑河是真的不想走,他想亲手护着自己的妻子,不再让她受伤。
罗宝扇心里叹了口气,看着偏过头去却支棱着耳朵的苏展眉,抿了抿唇,其实不管袁剑河再怎么说,罗宝扇也好、苏展眉也好,都对袁父袁母不可能在那么信任、毫无戒心了。
可是,要说袁剑河留在这里心里不膈应,又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在,他爸妈也能收敛着点。
罗宝扇走过去看了苏展眉一眼,苏展眉显然跟他是一样想的,微微点了点头。她脸色很白,因为难产失血,就算已经给她输血了,可也不是那么快能回复的。
袁剑河走开的那会儿,苏展眉做了个决定,虽然仓促,虽然舍不得,虽然也觉得难受,可是母女两也都明白,这恐怕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
既然袁剑河要留下来那也好,正好,抽个时间,跟他说清楚,既然决定了,就不要拖拖拉拉,否则对谁也不好。
于是罗宝扇留下月嫂,又叮嘱了袁剑河一些注意事项,对于袁剑河她其实没什么不放心,也信得过,而且她也确实觉得疲惫。
到底是年纪不轻了,这么一晚上折腾下来,谁能不精疲力尽呢?她确实想歇口气,好恢复恢复精神回头照顾女儿和外孙女。
毕竟等尘埃落定之后,展眉和那个小小的孩子,要靠谁呢?还不是得靠她了?她得撑住才行呢。
罗宝扇走了,袁剑河留了下来,他并没有急着跟苏展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她床边,看着她。
明明一夜没睡精疲力尽,可是这个时候他却也睡不着,这么看着刚刚生完孩子的妻子,袁剑河的心里满是温柔的情意。
结婚这几年,按理说他们还处在新婚燕尔的时候,可是因为他的工作原因,他几乎一直在外面奔波,极少回家。
苏展眉从没有因此责怪他一次,每次都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来回跑来看他,她这么辛苦这么体贴,却还要被自己的爸妈认为不够贤惠没把他照顾好。
后来她怀了孕,自己却依然不能在她身边,她也都一个人忍过来了,就连罗宝扇都没有说他什么。
可没想到,临到生孩子,他都没有陪着,还让自己的爸妈差一点把她们母女陷入绝境……
袁剑河眼角湿润了。
换位思考易地而处,如果自己是苏展眉,他怎么会不恨呢?怎么可能不远呢?在这场婚姻里,她一而再的付出、一而再的退步,一无所求,可换来的却是这样残忍地对待和无理的伤害,谁又能心平气和?
可是,他不想失去她!
但越是不想失去,失去的感觉就越明白,袁剑河知道,如果自己这回真的有可能会失去她——其实这几年,自己心里是否真的没有埋怨过呢?是否真的没有忽略过呢?是否真的没有因为父母的那些话而动摇过呢?
袁剑河不敢细想,此时此刻那些自己曾有过不曾有过的、做过没做过的,都成了最让他后悔的事。
可这世上到底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苏展眉没有搭理他,既没有跟他吵跟他闹,也没有跟他说话,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可是,她越是这样,袁剑河越是害怕。
一个女人,什么时候才会受了委屈不跟自己的丈夫来说呢?只有她知道这个人不可能给他依靠、给她希望的时候吧。
“展眉……”袁剑河终于慌了,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而他一开口,苏展眉强忍的平静也终于撑不住了。
她没待得开口,就已经泪如雨下,眼泪如同汹涌的洪水一般掉落,更加无法开口。
袁剑河还记着罗宝扇给他的嘱咐,月子里的产妇不能这么哭,否则伤身,他顿时手忙脚乱拿来至今给苏展眉擦眼泪:“展眉,你别哭,你别哭了,你哭的我也想哭……”袁剑河已经语无伦次,而他说着说着,突然又自暴自弃起来,上前搂住了苏展眉的脖子,低声说:“哭吧,哭吧,别忍着了,我知道你难过你委屈你怪我,那么多伤心痛苦的事藏在心里,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哭个够,然后再也别哭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苏展眉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说什么,她的确是需要宣泄。
在罗宝扇面前,她一直都在忍,她即使心里气极恨极委屈至极,也不敢放肆让自己哭出来,让自己随着情绪控制而失控。她怕自己一失控,罗宝扇也失去理智,那孩子怎么办呢?她的家也许就这么散了,婚姻变成一团可笑的闹剧,可是他们是成年人了,再苦再难再痛也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是应该的,谁让她当初执迷不悟呢?
可是孩子呢?
那么小的一团,才刚刚从她的肚子里出来,刚刚见到这个世界,还完全不知道活着是什么,就要让她……
苏展眉不敢想,不敢赌。
可是这一刻,她终于安心的失控了,尽管恨袁剑河,可也因为他在身边,他才敢放任自己。
而袁剑河也早已精疲力竭,夫妻两人相拥而泣,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等眼泪自然而然止住的时候,便好像半个身子在浴缸里浸过一般,上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再加上哭肿了的眼睛,苍白憔悴的脸孔,夫妻两看着如此狼狈的自己,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
而这一笑,倒是让气氛有所缓和,袁剑河顾不得自己,赶紧去找了换洗衣服给苏展眉先换上,又去绞了热毛巾给她擦洗干净,再塞进被窝。
虽然病房里空调开着,可产妇到底虚弱,着了风着了凉可使不得,何况等出院了,还要喂奶呢,得好好养着才行,否则大人孩子都虚弱,容易身体亏损。
仔仔细细照顾好苏展眉,袁剑河做得很认真,并没有一点勉强,更没有一点粗糙,尽管这段时间他们夫妻聚少离多,他工作也忙得很,可家务事到底也算是熟手,并不陌生。
苏展眉看着他熟稔仔细的动作,心里又不由得一酸,虽然袁剑河婚后一直忙于工作,可她其实理解他、也不怪他,就看他如今为自己做的事,就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可是他们该怎么办?这段婚姻关系,还怎么维持下去?
为什么袁剑河这么好,可偏偏有这样的父母?有这样的公婆存在,她还真的能跟他好好过下去吗?
苏展眉并不是恋爱脑,她现在脑子清楚得很。她长这么大人生中最冲动的一件事就是坚持要和袁剑河结婚,而如今,她已经为自己的冲动任性买单,也交足了学费,不敢再任性了。
袁剑河赶着回来,并没有带什么换洗衣服,当时心急如焚哪里记得这么多,如今上衣一滩水渍,难看是难看了点,可也只能这样了,他拿干毛巾擦了擦,将就着穿,到底也不是换衣服的时候。
可苏展眉看着他,袁剑河总能轻易让她心软。
而她现在恨死了自己不该有的心软。
“展眉,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想,就记得你刚刚生完宝宝,身体虚弱,需要调养身体,需要照顾宝宝,其他的我都会处理好,你什么都……”
“你这次临时赶回来,能呆几天?”苏展眉打断袁剑河的话,她不想听他的誓言,也不想听他的保证,曾经让她感动的话此时毫无意义,反而在现实的衬托下有些可笑至极,苏展眉不想再听他说了,哪怕此时自己虚弱无力,根本没什么精神跟袁剑河扯皮,可她也不能只听着他说:“你父母那边安抚好了的话,你就赶回去吧,我知道你忙。”
“展眉……”袁剑河没想到,苏展眉会这么直接表态不愿意沟通。
苏展眉这次真的很直接:“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谈,你太会说话,而对着你我太会心软,我现在的精神、身体都不适合跟你谈太严肃的话题,即使谈了,也未必就是我真实的想法,只会变成无意义的吵架,而我没有力气跟你吵架。”苏展眉疲倦地说:“我和我妈也不愿意也没有这个精力再被你父母纠缠,你自己也知道,我需要休养,孩子还需要我们照顾,所以,既然是你的父母,你把他们搞定吧,剩下的事情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好好说,你也不会天天都这么忙,总有时间能够到时候我们好好决定以后的路。”
“展眉……”看着苏展眉已经闭上眼不肯再开口,袁剑河苦笑,这真是最糟糕、最棘手的情况了,可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沉默许久,他只能说:“那,我们先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回头办出生证明得用吧?”当初他们给孩子想了那么多的名字,可是等孩子出生了,他们却根本没时间去想叫她什么。
苏展眉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想了想,低声说:“就叫羽书吧,这个名字好听,寓意也好。”
“羽书,袁羽书。”袁剑河低声念了念,笑了起来:“好,这个名字不错,就叫她袁羽书吧。”
“展眉,我们的女儿,一定会得到父母最好的爱和栽培,将来知书达理,青云直上。”袁剑河低头对着苏展眉温柔的表态。
苏展眉没有说话。
但是她给女儿选了这个名字,就是袁剑河说的意思,袁剑河把她的心思说了出来,她心里也多少觉得熨帖了。
“你……”
“不要急着赶我走,就是衣服湿了一点而已,一会儿就干了。我已经跟上下都打过招呼了,急事昨晚也都处理完了,暂时能缓个两天,怎么这也在这里陪你几天,再把能处理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说。否则,我怎么让你没有后顾之忧?”袁剑河心怀愧疚:“展眉,我知道你已经不信我说的话了,但是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发自肺腑,我是真的想好好保护你,保护我们的羽书,我真的会努力去做的,你再信任我一次,啊?”
“我都还没能来得及看一眼我们的孩子呢。”袁剑河低声说,“我总想看她一眼再去工作。我这么努力打拼,说到底,不就是为了能够过上好日子,不就是为了能够让我们的孩子幸福?可我都做了些什么啊……”袁剑河再也忍不住了,捂住了脸,再次低声啜泣了起来。
苏展眉也心情低落,没法不感伤,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袁剑河,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两个人的未来。
袁剑河做了些什么?
不,问题不在于他做了些什么,而在于他根本什么都没做!
苏展眉闭了闭眼睛:“你回去吧,我想要一个让你冷静一下,你也需要。”她偏过头去,不看袁剑河。
此时在纠缠下去,除了心思百转千回之外,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就她现在这个身体和精神状况,这么折腾除了加重自己的负担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处呢?
苏展眉想不出来,也不想去想。
袁剑河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并不愚蠢,只是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让他也有些混乱,苏展眉再次让他离开,他虽然不情愿,可也明白,如今自己留在这里,只会让苏展眉更加没法安心休息,他的存在,对她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负担。
曾经相爱的两个人,现在却变成了负担、累赘,这种清醒的认知让袁剑河苦笑,也内伤。
他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不烦你。”
走出病房,袁剑河浑身都觉得疲惫。
袁剑河一共在楚门市呆了三天,趁着集体探视的时间去看了一眼自己的亲生女儿袁羽书,小婴儿状态不错,精神很饱满,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在自己身边,只能隔着病房的窗户看一眼,袁剑河看着她觉得心疼,觉得小宝宝又可怜又孤独,好在医生说孩子没什么大碍,就是例行观察,这多少让袁剑河安心了一些。
苏展眉并没有跟他谈,她没什么精神,难产加上剖腹产之后她身体损伤很大,又被袁父袁母刺激,精神状态也不好,这几天在罗宝扇和月嫂的照顾下,尽量的多睡多躺,罗宝扇对袁剑河客客气气,并没有责难,但袁剑河心里酸楚,也看得分明,那是已经把他当做外人来看待了,若是对着自己人,罗宝扇是不会这样的。
她们没有人提起那天夜晚发生的事,没有指责袁父袁母,甚至没有提起离婚和孩子的抚养权,苏展眉只是通过罗宝扇告诉袁剑河,她绝对不可能再生一个孩子——就算本身有可能动摇,如今也不会了,她们谁也不想再把苏展眉和孩子的生死决定权交给毫不在乎他们性命的人。
如果没有生过一次孩子,罗宝扇和苏展眉谁也没想到会这么荒谬,在生死这一刻,能够决定自己和孩子生命的人不是自己不是亲生母亲,而只有丈夫和她的公婆,这是什么道理?
苏展眉接受不了,罗宝扇也无法忍受,她们谁也不会再给袁父袁母一次这样可怕的信任,再让他们拿捏一次自己和孩子的生命!
母女两承认,她们怕了。
他们改变不了社会现实,她们只能设法自保,而再也不生孩子,就是最好的自保办法。
对此,袁剑河理解,可是却又无奈。
对于这样的事,他又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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