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铁玫瑰
“我记得现在学生出校门是要审核的，你们以前出来过吗？”在飞行器上，叶柯问后面坐着的游易和蔺水。
他们的关系还不算亲密，叶柯想，多聊一点学习训练以外的事情的话，应该更能拉近他们的关系。
果然，他这话一问出口，本来在飞行器内沉默气氛下变得有些拘谨的蔺水和游易，一下子像松了口气一样放松下来。
蔺水摇摇头说：“我还没，军训的时候就不说了，高强度训练，难得的周末都拿来休息了，考核结束后，好像也没什么需要出门的事情，就一直在宿舍了。”
游易也紧跟着说：“差不多，我也一样，大一的课少，训练多，工作日基本都没时间，这周上午的时候去参加了一下团队赛，下午就去聂老师的工作室了。”
聂老师点点头，说：“你们大一刚来，各种各样的事情、流程，麻烦着呢，不过好在学的东西也不算难，等到下学期步入正轨就好了，我的学生要是大一上学期能来我这，我都不怎么给他们安排课程，都是丢去学基础，要不就实操去造铁玫瑰。”
“什么铁玫瑰啊？”听到这，蔺水好奇的问。
聂休还没说话，叶柯先回答了：“铁玫瑰，那是你们聂老师特色啊。”
“嘿。”聂休一下子就来劲了，开始介绍起自己的铁玫瑰，“我的每一个学生都做过呢。”
而后在聂休的讲述和叶柯的补充下，蔺水和游易知道了铁玫瑰背后的故事。
铁玫瑰的出现，已经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聂休还在军校里上学，他喜欢隔壁指挥系的一个女生。
他们在同一所私立高中上学，高中时候的关系还很好，但是上了大学以后，不一样的课表，迥异的学习课程，让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共同话题也越来越少。
所以即使双方都不愿意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之间的关系依然还是渐渐疏远了。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大二上学期的期末，聂休在自己的小工作室里忙碌了两天一夜后，终于做出了令他满意的结课作业——一个微型雕刻机器，可以用来调整0013厘米的细节。
那时候的空间器制造技术还不那么发达，因此价格比较高昂，聂休买不起，于是高兴的他就直接用手搬着那个足足有二十公斤重的机器，往一栋教学楼跑去。
他知道，那个女生在这个时间会在这栋楼里面自习，他太兴奋了，想到那个女生面前，让她亲眼看看自己努力的成果。
但是他却在楼前的树下就看到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生，而另一个男生就站在她的面前，手里还捧着一束花，离得有些远，他看不清楚是什么花，但他模模糊糊的看出来，那不是她喜欢的玫瑰。
可两人依然在那树下说说笑笑，女孩甚至还接过那束花轻轻俯身嗅了嗅花香。
看到这一幕，聂休猛的转身，不敢再看下去，然后垂头丧气地抱着机器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此时他才感受到怀里这台机器的重量，像他的心情一样沉重。
回到工作室，聂休看着自己与那个女生的聊天页面，呆楞了许久，到底也没有发出去一句话。
那个男生，他是认识的，女生的大学同班同学，她向自己介绍过他。
聂休几乎不敢细想，但是他又想到男生拿的那个花束，他根本就不知道女生喜欢什么吗？
这样想，聂休的精神好了一点，那人连女生的喜好都不知道，那根本就配不上她。
然后，年轻的聂休再这样的刺激下决定，他要向那个女生表白，就算，就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他也要让她知道他的心意，让她知道他才是最懂她的人。
但是表白总是不能空手去的，而普通的玫瑰配不上她，于是他就做了一株铁玫瑰，亲手敲出来了每一瓣花瓣，每一个叶片。
拿着它，站到了女生的面前，表述了自己的心意。
女生自然是同意了，笑得花枝乱颤的同意了，其实聂休当日见到的那个男生是要给她的好朋友送花，向让她帮一下忙，于是就出现了聂休看到的那一幕。
而对于聂休的铁玫瑰，女生笑道：“就算我说过花只能开一时，就像不长久的爱情一样这种话，但是哪有人送铁玫瑰的啊，会生锈的呀。”
“就要生锈，让时间生出的斑斑锈迹作为我们永恒爱情的见证。”叶柯说，“这是你们聂老师的爱情名言呢。”
结果刚说出来，就迎来聂休的当头一拍，聂休有点恼羞的说：“怎么这句话也让你说出来了。”
然后聂休赶紧扯到别的话题上说：“现在让学生们做这个，一是锻炼他们的动手能力，不至于让他们只能去依赖各种各样的机器。二是让他们也有一个见证自己机甲师生涯的物件。”
“嘿。”叶柯无情拆台地说，“我怎么记得你现在做的最少的一个学生是做了二十一个吧，你还夸人家天赋异禀呢。”
聂休则是有些骄傲的说：“那哪能都跟我一样啊，一晚上就能做的那么完美。”
说完，他放出来了一个投影，那是一株形状、神态都堪称完美的玫瑰，而上面的锈迹则是为它增加了一分古朴美。
此时还在惊叹面前事物美丽的蔺水，还不知道它的主人已经牺牲在了遥远的幼星，牺牲在第二次幼星生物潮中了。
事后，蔺水问起叶柯才知道，聂休那个看起来有些怪异的机械眼，也是在那件事过后，装上的。
当时聂休将自己关在工作室里了半个月，如果不是自己的个人终端始终告诉自己聂休还活着，叶柯就要以为他殉情了。
等到聂休从工作室再出来之后，就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工作室里的材料是很齐全，如果想要做一个机械眼的话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工作室里却是没有医疗器具的，虽然有些可以替代，但是麻药是一定没有的，很难想象聂休的□□遭受了什么样的痛苦，但这相较于他的精神上经历的惨痛，似乎又弱了几分。
飞行器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这时蔺水才发现，他们这是到了底城。
底城不像上城那样，各个功能区都规划的一丝不苟，所以通常的，一块适合居住的底城地区会聚集着各种各样的店铺，这也是改造运动前常见的景象。
不过相应的也是糟糕的规划和混乱的治安。
他们把飞行器停在了能停的最近位置，可是即使这样，叶柯告诉蔺水他们大概还要走上十几分钟才能到达他们此行的终点。
刚下了飞行器，蔺水就感觉时间有些不一样，他们的军校在东八区还不到七点，而这里似乎已经是深夜了，不过温度差的倒也不是那么多，没有换衣服的必要。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看起来比蔺水之前住的地方要更热闹一些，还算充足的灯光照耀着沿街叫卖小吃的商贩，食物在热的作用下散发出腾腾的热气和香味，这让本就到了饭点的蔺水变得更加饥饿起来。
不过叶柯他们明显不是冲着这些小吃来的，蔺水想，能值得叶柯和聂休大老远跑上一趟，想必也一定是美味，于是蔺水便将注意力从街边小吃上收了回来，更加期待起一会儿的美味来。
蔺水和游易跟着老师们七拐八绕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巷子的尽头停下了脚步。
原本应该是门的位置却没有门，只有一整块白布垂下来，在门框上那个小灯泡暖黄色的灯光下，蔺水看清了上面的字——开心小饭馆。
蔺水会心一笑，跟着开心了一点。
游易上前一步掀开帘子，让叶柯和聂休先过，到了蔺水，游易轻轻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她先走。
蔺水挑了挑眉毛，没说什么，顺势低头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是一个小院，不过都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农作物，，只有一条小道可以走。
小道的两侧铺了灯带，可能是担心食客们不小心踩到菜地里去。
沿着灯管一路走过去，是一个双开的木门，不算太小。底城的基本没有隔音这一说，于是隔着门，他们就听见了里面的人声沸洋。
蔺水自从到了上城，基本上就没听到过这样的声音，即使是在食堂内，餐桌旁也都安装了隔音的装置。不过这样的声音也不算太差。
推看门，里面果然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各样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围坐在一个个的桌子前，享受着面前的美味。
叶柯轻车熟路的找到一个空闲的小方桌，招呼着蔺水和游易前去，聂休则是去前台拿来了两瓶果汁和两罐啤酒。
果汁递给了蔺水和游易。
游易笑着抱怨到：“我早过了禁止摄入酒精饮料的年纪了，都二十岁了好不好，不是小孩子了。”
蔺·小孩子·水则是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在桌子下面，狠狠的踩了一游易一脚。
这一下用了蔺水三四成的力气，踩得游易呼吸一滞，咬牙切齿地转过头对蔺水说：“蔺水十六岁了吧，再过两年马上也可以喝了呢。”
“忘了忘了。”聂休说，“一会儿让他们换一瓶过来。”
游易摆摆手拒绝了，“没事没事，我也不会喝酒的，果汁就可以了。”
“叶叔，聂叔！”一声清脆的女声吸引了一桌人的目光。
一个面容清秀，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生穿着围裙，手里捧着纸笔朝他们走来。
叶柯和聂休自然是认识她的，但是蔺水看着她的面孔，觉得好像是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有些面熟。
那个女生走近，叶柯热络的和她说：“西西啊，你这是周末回家来帮忙嘛？”
“对呀，周末我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就回来帮帮忙了，你们可是好一阵子都没来了呢。”季西西笑着回答道。
然后季西西看向另外的两个人，有些好奇的问：“这是你们的学生吗？”
然后没等叶柯他们回答，季西西惊呼一声，激动的看着蔺水说：“蔺水！我是季西西，你还记得我吗？我在模拟里面见过你，你还救了我呢。”
蔺水这才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面熟了，是那个送自己荷包的女生，是叫季西西来着。
“记得，你的荷包很漂亮。”蔺水说。
“那不算什么啦。”季西西摆摆手说，“你救了我呢，当时可把我吓坏了。不过先不说这个，你们肯定都饿了，先点菜。”
季西西家的小馆子没有固定菜单，但是会把当天有的食材给列出来，食客们想吃什么样的，就能给做成什么样的，季西西的妈妈有这个自信。
食材的种类不算很多，但是都保证是新鲜的。
游易和蔺水都没来过，不知道有什么招牌菜，所以也都让叶柯和聂休点了。
最后四个人要了四个菜一个汤。
季西西一边记着，一边和他们说：“军校出来的胃口就是好，我们这菜量大，一般四个人两个菜就够啦。”
点完菜后，季西西忙着招呼其他客人离开了。
叶柯则是对蔺水和游易介绍道：“西西，是这家店店主的小孙女，和你们也差不多年纪，今年也到军校上学了，是什么系来着？”。
“后勤系。”聂休回答道。
听到这，蔺水眼睛一亮。
幼星基地
“教授，您的行程已经预定好了，下星期二下午五点的航班，预计到达地球的时间是下周五晚上七点三十四分，请假申请也已经通过。”助理对身边一身实验装的男子汇报道。
那男子扶了扶脸上的无框眼镜，遮去了眼下的青黑，低声回应了一句，便让助理离开了。
助理走出去后，男子卸下在外人面前的伪装，神情开始变得挣扎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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