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046章 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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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裳坐在书桌旁, 一笔一划地写着大字。
她三岁习字,师从名家,十几年来未有一日懈怠, 终成风骨。但就字来说,她的名声甚至比兄长更加响亮,追捧之人不知凡几。不过越是如此, 陆裳就越是谨慎,轻易不会动笔,平常在家里练完字,也会把用过的字纸烧掉。
她写的是一个静字, 写一张,烧一张,动作从头到尾都慢条斯理,不急不躁。
陆薇提着裙子从门外跑进来,看她这样子,自己先生了气,“已经第三天了,阿姊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那天陆裳独自出门,回来就被大兄禁了足。但任凭她怎么问,陆裳都不肯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一味地读书写字, 倒显得她才像是那个被禁足的。
“急什么?”陆裳轻轻一笑,“禁足与否, 我的日子不都是一样的过吗?”
陆薇一时语塞。
的确, 她们姐妹不能出门, 日常就是在家里看书写字、吟诗作画、刺绣裁衣, 禁不禁足根本没什么分别。无非是不能到前院去, 与兄弟们一起谈天说话。但这段时间,前头忙得很,也少有理会她们的时候。
这样一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是。”
陆裳见不得她这个模样,便岔开话题问,“你这样匆匆地跑来,是出了什么事?”
“哦,差点忘了。”陆薇立刻又高兴起来,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说是那些寒门士子今日在城郊举办了一场文会,声势浩大,引得全程百姓围观不说,就连好些朝中重臣也去了。听说其中有一个士子,名唤陆谏,最是才思敏捷、言辞锋利,说得所有人无言以对,现在京城都传说他是第一才子,今年科举必能夺魁。”
“……”陆裳不需要问,就知道陆薇为什么这样着急了。
这传言根本是直戳陆裴的痛点,陆裳都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那些寒门士子自己请人宣扬出来的。
“很生气吗?”她问。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陆薇知道问的是谁,她皱了皱鼻子,“气得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呢。就是这个脾气,说多少遍也不见有用,这种事,拿东西置气有什么意思?”
“他总不能去把人打一顿。”陆裳笑着说。
陆薇闻言,也忍不住笑了,“打一顿自然是不可能,可是既然都是今科士子,那就学问上见真章嘛!”
“不行的。”陆裳微微摇头,“无论输赢,只要他答应了去比,就已经输了。”
“这是怎么说?”陆薇连忙追问。
陆裳语气和缓地道,“你想,原本那陆谏虽然也有几分薄名,但岂能与我们陆氏的天骄相比?可是如今,人人都将二人放在一起对比,倒好像是一时瑜亮、不分伯仲了。”
陆薇恍然大悟,“是这个道理!”
“何况,他也未必能赢。”陆裳又说。
陆薇睁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但慢慢地又收敛了表情。
输赢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一定的。陆裴还输给过陆裳呢,焉知就不会输给那个陆谏?到时候更难收场。
“可是……”她忍不住咬了咬唇,担忧起来,“难道就这样避开吗?”
“避是避不过去的。”陆裳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轻声说,“别忘了,他们还有一场科举要考。”
所以早晚都要一较高下。
陆薇不由“嘶”了一声,“那现在该怎么办?”
“你急什么?”陆裳收回视线,看着她道,“你不是常说,他们外面的事,与我们两个小女子没有关系么?”
“也对。”陆薇叹了一口气,双手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眼睛盯着陆裳,“只是我本以为,阿姊会有法子的。你想,要是陆裴对付不了他,只能来求阿姊,你一出手就解决了,那多爽快?”
陆裳被这话逗笑了,轻斥道,“又胡思乱想了。”
但话才出口,她就不由得微微一怔。
陆薇说的虽然是胡话,可是其中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对陆氏来说,当然最好是陆裴胜出,永远保持现在这种优势。可对她来说,或许只有上面的兄长无力掌控局势的时候,说出的话才有人会听。
……
陆裳已经将这件事看透了,但是利益纠葛牵扯其中的人,却没有那么容易看透。
此刻,一群义愤填膺的世家子弟就聚在陆裴的院子里,群情激动地要求她立刻迎战,给那个陆谏一点颜色看看,叫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
然而他们种种煽动性的语言,却只听得陆裴面沉如水。
“诸位,请听我一言。”他站起来,对着众人一礼,而后才道,“你们心下愤懑,我也一样。可是我若果真去向对方下战帖,那反而如了对方的意了。”
“什么意思?”
“诸位试想,那些乡野村夫,原本一文不名,谁知道他的名字?”陆裴认真分析,“可是现在呢,诸位提起他,就会提起我,倒好像他的才能、名声和地位都能与我相比了。若果真如此,又将诸位置于何地?”
这最后一句话过于辛辣了,所有人脸上都有些兜不住。
毕竟他们确实没想过自己去迎战陆谏,而是直接跑回来找陆裴了。按照这个逻辑,岂不是自认为比不过那陆谏了?
他们面上顿时都有些讪讪,语气也不像是之前那样咄咄逼人了,“那依陆兄说,又当如何呢?”
陆裴沉声道,“现在对方明摆着要踩着我的名声上位,一旦我真的应战,到时候人人都将他与我相提并论,胜负又有什么分别?”
赢了是理所当然,输了就是用自己的一世英名来成就对方。
这就是他的劣势了。对方一无所有,放手一搏便能得到巨大的收益,自然豁得出去,他却投鼠忌器,生怕打伤了自己的玉瓶。
所以依陆裴的意思,根本不要给那些人眼神,将他们当成跳梁小丑看待便是。等他们自己觉得无趣,也就散了。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理智。
立刻就有人质疑道,“可是陆兄若是不比,岂不显得像是怕了他?”
这虽然不是指名道姓的挑衅,但目标确实已经很明确了。陆裴如果不跟他比试一次,如何能服众?要是被人当成畏战甚至自知不敌对方来嘲讽,那只会更难受。
现在,陆裴等于是被架在了火上。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反应,可他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似乎又都不对。
这样的场面,陆裴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要不然也不会砸东西发泄。可真的面对这些蠢货,发现怎么都说不通时,他胸腔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种“竖子不足与谋”的怒意。
但是反过来说,若不是这些人的衬托,他也不会在这一代的年轻人中一枝独秀,在这个年纪便能参与到朝事之中。
所以陆裴最终还是压下了怒意,安抚道,“请大家放心,咱们不能直接应战,如了对方的意,却也不会什么都不做。此事非同小可,待我与世伯世叔们商议之后,再做打算。”
这就是用家长来压人了,众人再不高兴,也只能撇撇嘴应了。
……
世家投鼠忌器,却不知寒门士子这边,也是人心惶惶。
脱离了那种狂热的气氛之后,大部分人冷静下来,就已经意识到了那话说得不合适。他们现在根基浅薄,就连想在朝中站稳脚跟都困难重重,今年科举还不知道能录取几个,现在就跟世家对上,为时过早。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听到的人那么多,早就已经传扬出去了,根本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
总不能又跳出去说,“之前那话是胡说的,其实陆谏根本比不上陆裴,也没有要跟他比的意思。”
那也太憋屈了。
与其自己打脸,不如跟世家对着干,至少还能维持几分体面,不至于看起来太可笑。
话虽如此,可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对于寒门而言,世家就是一只庞然大物,就算只是投下来的一片阴影,也能够将他们完全遮盖住,于是甚至不能去设想对方的全貌。
但能够绵延数百年,实力强大到能够左右朝堂,总归是很可怕的。
眼看一场文会下来,本该收拢在一起的人心再次开始浮动,坐在房间里思索对策的几人都忍不住苦笑。
“怪我。”贺子越检讨,“要是不把声势弄得这么大,未必会有这种事。”
穆柯嗤笑一声,“你是在检讨还是在自夸?”
一般人也根本没有能力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声势弄得这么大,这怎么能说是有错呢?
阿喜也连忙道,“阿越你这几天四处奔波,什么事情都要管,一天只睡两个时辰,是我们之中最辛苦的一个,最后文会也确实办得很圆满,怎么能怪你?”
贺子越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看了一眼高渐行和陆谏,说,“那也不能怪别人啊。”
陆谏笑道,“贺兄,我还没有这么小气。那位兄台也只是因为相信我,才会口出狂言。我相信,他说那句话时,必是发自肺腑。他肯这样相信我,我又怎么会怪他?何况他已经道歉了许多次,我看人吓得不轻。”
“何止是他,我看很多人都吓得不轻。”贺子越道,“得尽快安抚住他们,否则容易生出乱子。”
“其实,我倒觉得局面没有我们想的那样坏。”高渐行思量许久,终于开口道。
“什么意思?”贺子越连忙问。
高渐行嘲讽道,“现在只不过是一点传言,陆兄你并没有指名道姓要跟那个陆裴一较高下,他总不能主动来找你,否则岂不跌了他世家公子的身份?”
众人:“……”
这话竟然很有道理,只是角度太刁钻了一点。
世家做事,想来也要师出有名,现在事情看似闹得难以收场,但实际上,只要两边都不主动下战书,那这件事就会僵持住。
想明白这一点,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高渐行却又道,“先别急着高兴。明面上不会做什么,不代表私底下不会做,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不至于吧?”贺子越皱眉。
高渐行脸上的表情越发讥诮,“你们不知道世家是什么样子,把他们想得太厉害,太可怕。但是世家,说到底也不过是人组成的,而且都是很普通的人,也会有纷争,有矛盾,有私欲……他们解决问题的办法,自然也都是人想出来的。”
众人的表情越发凝重。
陆谏却忽然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反而没什么可怕的了。”
“陆兄……”要不是了解他的为人,贺子越都要以为他是被吓傻了,这时候竟还能笑得出来。
“我不是在说笑。”陆谏道,“对我们来说,这是危机,但同样也是转机,是历练。”
说到私底下的手段,无论怎么做,最终的目的无非就是设法分化寒门士子,让他们不能够团结一心。对于还未经历过太多事的寒门士子而言,这是一种历练,也是一场考验。能够通过的,以后就都是可以信赖的伙伴。要是有了异心,早点筛选出去也不是坏事。
虽然现在就对上世家,还太早了一些,可既然已经对上了,那就积极去应对。
众人都能想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短暂的沉默之后,便都接受了。
“这样损失会很大吧?”贺子越忍不住担忧。
“的确很残酷,但争斗便是这样,迟早都要适应的。”穆柯冷着脸说,“所有的将军都知道,新兵第一次上战场,折损率高达五成,有的死了,有的伤了,还有的逃了。可是新兵不上战场,就永远不会变成可靠的老兵。”
“那咱们先去安抚一下其他人,至少让他们知道,不会这会儿就跟世家打起来。”沉默了一会儿,陆谏说。
“你们去吧。”贺子越站起来,“我回去找家里的长辈讨个主意。”
没人反对。虽然他们已经想得很周全了,但在经验上,毕竟还是比不过长辈们,有人指点并不是坏事。在这种时候向长辈求助,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
出乎预料的是,贺子越进宫时,贺星回还没回来。
在紫宸殿值守的宫人看见他,很是吃惊,“大郎给殿下送了文会的请帖,殿下特意抽空去捧场,怎么你倒过来了?”
“姑姑去看了文会?”贺子越吃惊,“我完全没有注意到。”
人太多了,他的注意力又都在台上,更没想到贺星回会去看,所以根本没有看到人。
得知贺星回还没回宫,他就要走,被宫人拦住了,笑着劝他,“看看时辰,殿下也该回来了,大郎就在这里候着吧。免得路上错过了,又要折回来。”
贺子越虽然忧心如焚,但也只能坐下来等待,连宫里味道极佳的小点心都顾不上品尝。
贺星回却一直到天擦黑了才回来。
其实看完辩论赛她就想走,不想也听见了那个士子喊出来的那句话。贺星回经验比其他人丰富太多了,几乎立刻就能想到两边的反应,于是特意留下看了个热闹。
谁知看完热闹想走,一转头就看到了带孩子出门的皇帝。
当时他就像是周围的普通百姓那样,将最小的女儿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扛着。贺星回见了,不由暗自庆幸自己跟重臣们走散,不然让他们看到这样的皇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
她示意身边的春来过去接过孩子,然后又问起这一天的见闻。
因为难得出宫,更难得有文会这样的热闹看,所以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很激动,有无数的话想跟她说。贺星回索性找了个酒楼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听他们说。等大家都尽兴,也就到了这个时候。
孩子们被送回母亲身边去了,贺星回跟皇帝一起往紫宸殿走,一边说禁卫军的事。
现在的禁卫军统领曹战,是先帝的心腹。令人意外的是,他并不是世家出身,甚至连寒门都不是,就是一个草根阶层。由此可见,先帝其实也并非全然糊涂,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可信可用的。可惜他手里的权力太少,也就只能提拔一个禁卫军统领。
曹战被先帝一手提拔,便也对他忠心耿耿。贺星回一时没有更好的人选,就继续用了他。
不过恐怕就连曹战自己也清楚,这个位置迟早是要换人的。
贺星回暂且顾不上,就把这事交给了皇帝,让他跟着禁卫军训练的时候观察一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好苗子。要是没有,恐怕只能先从师无命那边要两个人过来应付一下。
进门看到贺子越,她就截断了话头,“那就先这样,你多留意。”
贺子越也站起来问安,“拜见陛下,殿下。”
皇帝也很喜欢贺家这个性情跳脱的外甥,贺子越小时候,他还总带着对方玩,关系是很亲近的,因此一见他,就夸道,“今日这个文会办得很好。”
贺子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都是比着从前在庆州看到的弄,万幸没有出什么岔子。”
“不错,多历练历练,将来入朝了,也可以替你姑姑分忧。”皇帝点头。
贺子越嘿嘿一笑,“我还差得远呢!”
皇帝也笑道,“跟着你姑姑多学学,但凡能学到她一成的本事,也够你用了。”
“好了,说话就说话,不要吹捧我。”贺星回打断他们,问贺子越,“今儿这样的好日子,你不跟同伴一起庆贺,特意进宫,有什么事?”
“姑姑既然在场,应该也听到那句惹祸的话了吧?”贺子越说,“大伙儿都有些不安,我就来找您讨个主意。”
贺星回闻言,就在他身边坐下来,问,“你们是怎么想的?”
贺子越连忙将大家的想法都说了,皇帝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看来你交了几个了不得的好朋友啊!”
贺星回笑道,“这不是很有条理吗,还要我出什么主意?”
“这不是怕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吗?姑姑也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贺子越舒了一口气,“时候不早,我得赶紧回去了。”
“别急。”皇帝把人叫住,对贺星回道,“孩子特意来一趟,你就忍心他空手回去吗?”
这也是他的老毛病了,但凡是有什么事求到了他面前的,从不知什么叫拒绝,大方得叫人不知该说什么好。其实这才是贺星回觉得他不能掌权管事的真正原因,聪明与否倒在其次了。
不过贺星回多年教导下,他多少学会了一点分寸,大事上不会开口,小事上贺星回一般也不会驳了他的面子,“陛下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皇帝说,“他们不就是怕这段时日闹起来,不好收场吗?只要你说一句期待两人今科的表现,便足够了。”
贺星回想了想,发现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世家那边肯定有人能看出来,不愿意自降身份去挑战陆谏,寒门士子这边也必然会收敛许多,再加上她一句话,至少表面上会平安无事。
这样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会回到科举考试上,这也是贺星回需要的。
她笑着看了皇帝一眼,当着贺子越的面,没说“陛下长进多了”这种话,只是对贺子越道,“还不谢过陛下?”
贺子越何等机灵,立刻站起身,朝两人一揖到地,“多谢姑父和姑姑!”
……
第二日下了朝,贺星回在御花园的水榭里召见重臣议事时,便提到了这事,“昨日人太多,还没来得及问一问诸位对这文会的看法。”
众人早知道她会问,都已经事先想好了一肚子的话。
无论是寒门士子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文会,还是辩论赛上提出的那个议题,背后很显然都有贺星回的意志在,自然没有人会说不好。
何况这种新颖的方式,确实令人赞叹,就连世家出身的官员们,也挑不出毛病。
如果不是怕被说拾人牙慧,他们都想让自家子侄也办那么一场了。
这一夸,难免就要点评一下比较出众的几位士子。
说到陆谏时,贺星回就笑道,“听说现场有人喊了一句他今科必能夺魁,如今已经传遍京城大街小巷了,也不知这孩子吓着了没有。”
然后转头去问张本中,“我记得,陆家那个颇有才名的孩子,今年也报了名吧?”
“是。”张本中点头道,“坊间都在拿两人做对比,还有人巴不得他们比一场,那孩子也正为此苦恼呢。他如今正全心准备科举,这些身外之事都不在意,但只怕外人误以为他是畏战。”
“这有什么?正好两人都参加了今年的科举,那就到时候一较高下吧。”贺星回说,“不过依我看,也未必就是这二人夺魁,还有几个学官们特意圈出来的士子,文章我都看过,的确很出众,也是劲敌呀!”
“考生之中人才济济,殿下该高兴才是。”韩青道,“这将来都是朝廷可用之才。”
“这倒是。”贺星回扫了陈昌一眼,说道,“这么一说,我都有些期待了。可惜考场,离得太远,不能亲眼得见。若是我想在御前加试一场,亲眼看看这些栋梁之才,诸卿以为如何?”
“这……”按理说,众人应该是拒绝的,因为没有这样的先例。
但这一科非比寻常,就连世家也很希望自家子弟能够在皇后面前扬名,得到她的青眼。
再加上陆谏和陆裴有比试意味的争斗,若能在御前进行,自然能够得到更多的瞩目,胜出者也会获得更大的名声。
陈昌见状,便出列道,“臣这便召集礼官,商议此事。”
他才不会告诉众人,殿下早就有加试一场的想法,只是他一直没有答应。如今眼看重臣们都不反对,他也就顺坡下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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