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柏沉松直着眼神看人,就是那种喝多了脑子懵了傻乎乎的表情,俩人互相笑着盯了两秒。
梁峰那句话刚说完,脸凑近。
“呕”柏沉松突然弯腰又呕了一声,转身趴在垃圾桶上,半点儿没吐出来。
梁峰气笑了,“操,你故意的是吧。”
“没,就是想吐。”柏沉松站直。
梁峰问了句,“能回去吗?”
“能,我直接进去了,你回吧。”柏沉松摆着手,转身朝小区里面走,走路步子倒是没晃,看着还算正常。
梁峰看着他消失在小区楼门口,转身在路边打了一辆车,直接报的家里地址。
说实话那些酒把柏沉松喝晕了,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柏沉松到家坐沙发上缓了会儿,去冰箱抱着一大罐橙汁灌,灌完好多了。
扬手脱了衣服直接进浴室冲澡。
热水打在肌肤上,他双手撑着墙壁,站在水底下闭眼一动没动,就那么冲了将近半小时。
出浴室门,柏沉松站在水池面前洗身上刚脱下来的衣服,拿在鼻尖闻了下,酒味儿,烟味儿,还混着梁峰身上的淡香水味儿。
衣服被泡进水里,起了一片泡沫,揉了两下,什么味儿也没了。
柏沉松进卧室后习惯性的拍了一掌墙上的灯。
结果今儿没亮。
他转身又按了几下,灯坏了。
反正大半夜的也该睡觉了,没必要再继续折腾灯。柏沉松挂好衣服,直接后背冲着床一仰,直愣愣的躺了下去。
漆黑的房间,窗帘后面透出的月光挤进来,在地板上划了一道不明显的直线。
柏沉松觉得自己就是喝多了,脑子不清楚,酒精让人兴奋,所以勾起了欲望。
脑子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路边野猫,嘈杂的音乐,酒杯,沙发,开了扣的衣领,蹭在手臂上的热度,拽在手臂上惊人的力度,喉结,烟气儿,香水味,梁峰抵着说话时满腔的热气儿
他是醉了,又没醉。
柏沉松手钻了下去,望着天花板,地板上衬出他上半身的影子,一颤一动,中间上下加速晃着。
他突然偏身脸捂在被子上低吼了一声儿。
“操。”柏沉松粗着气儿,觉得自己有病,想着那人干这种事儿。
缓过来,脑袋边的手机响了下,有人发消息,好死不死还是梁峰。
句号:睡了吗?
柏沉松没回,喘了两口气儿,起身去洗手,回来坐床上回了句:睡了。
梁峰那边没继续说话。
柏沉松翻身,半边身子进了被子,又爽又悔的,强迫自己清理脑子,没继续想。
第二天,柏沉松直接一觉睡到了中午两点,要不是南子打电话,他还能继续睡下去。
手机震动了至少有十几声。
柏沉松迷迷糊糊摸了下腰边,拽出手机,接了。
“喂”一开口嗓子全哑了。
南子愣了下,“你感冒了?”
“没。”柏沉松拖着音,“怎么了?”
“大中午的找你肯定是吃饭啊,我到你小区门口了,下来。”南子喊。
柏沉松撑着手臂坐起来,“要不你先上来,我现在起床。”
“行。”南子回。
柏沉松用冷水泼了两把脸,嘴里塞着牙刷的时候门铃响了,过去开了门,南子一个大跨步就冲了进来。
瞧着柏沉松,“你昨儿晚上喝酒去了?”
“嗯。”柏沉松嘴里全是牙膏沫,回浴室漱了口。
“去哪儿喝的,一个人吗?”南子无聊,站在餐桌边上拿了个橘子,剥了皮塞嘴里。
柏沉松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酒吧,还有梁峰。”
“咳”
南子咳了好几声,“操,这橘子水呛死我。”他转头迷惑看着柏沉松,“你俩儿关系这么好了啊?”
“也没有。”柏沉松在刮胡碴,又用凉水冲了下。
“下次喝酒也叫我。”南子说。
“你昨儿睡的跟猪一样,都叫不醒。”柏沉松偏头笑,走过去拍了下他腰,“江一柯的橘子,你他么准备全吃完。”
南子又剥了一个,“没事儿,我都好几天没见他了。”
“出去拍片子去了吧,幽灵一样。”
柏沉松穿好鞋,手里揣了把钥匙,“烤肉店?”
“行。”南子点头。
“今儿要下雨了?”柏沉松抬头看天,乌沉沉的。
“没说有雨,估计阵雨吧。”南子插兜晃着,“对了,那个梁峰是富二代吗?那么有钱,暴发户?”
“不知道。”柏沉松低头查地图。
“不是,你这都喝完酒了,除了名儿一问三不知,奇不奇怪。”
“没兴趣,私人问题,干我屁事。”柏沉松抬头,“前面左拐。”
烤肉的盘子吱啦响,五花肉片在上面泛着油光,周边变了色,稍微焦了点儿,南子夹起来一口塞嘴里。
“我这明年不是要工作嘛,我爸让我回老家工作,电视台。”南子低头包着块肉,“我又不想回去。”
柏沉松笑,“怎么了?回去不好啊?”
“那倒也不是,省房租也挺好,就是吧”南子抬头看他,“我一回去工作八成又催着我谈恋爱结婚。”
“你不是盼着这事儿呢嘛。”
“那不一样,到时候成天被逼着相亲谁受得了,天仙也能看成母猪,我在外地还催不上,留在他们身边,那好家伙,成天得在耳边叨叨。”南子吸了口橙汁。
“前两天我爸打电话还问我,你他么怎么快毕业了还没谈对象,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那给我吓的,直接从厕所坑里蹦起来了。”南子低头吃了口热,“我要真喜欢男的,我爸得把我腿卸了。”
“是不是还挺羡慕我。”柏沉松抬头笑,“没人管。”
“那是。”南子笑,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儿,“都都一样。”
他手里夹着筷子看柏沉松,“我还真挺佩服你,我爸要是给我把生活费断了让我自己挣,我他么估计得去大街上讨饭吃,要不就干卖命活儿去了。”
柏沉松笑着没说话。
说实话他还真干过类似的事儿。
当时高中,十几岁的人上学也没时间挣钱,领的补助金真不够花。
柏沉松那段时间放了晚自习,跑去篮球场打球,一晚上运气好能挣几百块,但大晚上打那球的人都手黑,柏沉松脚踝折了两次。
后来被柏云轩发现,哭着喊着不让他去了。
结果暑假的时候,柏云轩顶着太阳戴着小红帽跑街上发传单去了。
每天回来脸都晒的发红,小可怜儿一样,怪好笑的。
南子:“吃好我”
嘟——————
“乔庭?他怎么想起来打电话了?”南子看了一眼柏沉松放在桌上的手机。
柏沉松接起来:“喂?”
“沉松!”
南子在对面就听到一声吼,听起来像哭了,说话断断续续的,他离得远听不清。
柏沉松眉头越皱越深,“你在哪儿?”
南子混身绷得紧,锅里肉都烤焦了。
柏沉松那边挂了电话直接叫服务员结账,跨步慌忙出了门。
“怎,怎么了啊!”南子都吓着了,赶紧跟过去。
俩人在门口打了个出租,柏沉松报了个酒店的名字。
转头看南子,莫名其妙说了句,“乔庭被绿了。”
南子瞪着圆眼睛,“不是,我他妈的那货啥时候有的对象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谁啊?”南子吼了一嗓子。
“应该是上次生日聚会上的那个,高个绿衣服那个。”柏沉松记得还算清楚。
“操,绿衣服啊,原来早有征兆。”南子啧啧了两声,“他怎么发现的,分手了?哭的要死要活?为什么去酒店啊?”
柏沉松捂他嘴,“你能别跟个机关枪一样嘛。”
南子自己低头琢磨,屁都没琢磨出来。
车子停在一家酒店门口,看着装潢还不错,挺大,柏沉松总觉得这装修风格很熟悉,和之前按摩城一个路数,连酒店门口员工鞠躬的动作和口号都一样。
“几楼啊?”南子着急。
柏沉松没多想,朝电梯那边跑,“七。”
“妈的,等会儿你安慰人,我嘴笨不会。”南子进了电梯说。
柏云轩心想自己更不会,人家本来只是分手难过,被他一安慰,估计能从七楼直接跳下去。
电梯叮咚一声,沿着走廊朝里走,柏沉松敲了两下最边上的房门,“乔庭?”
门里没动静儿,过了将近两分钟,吱啦一声,被人打开了。
乔庭一看就是哭了一晚上,眼睛鼻子全是肿的。
瞧了人,他转身朝床那边走,直接坐床头,腿曲起来,又把脸埋了进去。
估计是觉得太狼狈,这会儿不好意思让人看。
柏沉松最见不得人哭,一哭他就没招了,偏头看南子,那货叹了口气,走过去,掐着嗓子,“小庭庭。”
“不就分个手嘛,一个不行换一个,你长这样什么好瓜挑不到,哭个屁啊你。”南子坐边上。
柏沉松靠在窗边,偏头朝下看了一眼,外面是片空旷草坪,人少安静,是个好地方。
“到底怎么回事儿?”柏沉松问。
乔庭不是那种分个手就能哭成这样的人,肯定是因为别的。
乔庭半天才抬头,闷着声儿,“那人之前问我借了三万多”
“操,不是吧。”南子脸扭曲了。
乔庭一直低着头,“我俩儿前一阵就分了,他昨儿晚上找我突然说复合,我没答应,吵了一架。”
“然后呢?”柏沉松靠在窗沿上没动。
“我晚上的时候就想着,要不还是找他试试,好歹好聚好散,之前的钱也没还,刚好一起说了。”乔庭吸了下鼻子。
“我打电话他也没接,我看他朋友圈发的酒店房间,我查了下,就这家,我直接打车过来了,然后”
乔庭半天没说出口,喘了两口气儿,“我一推门,他光着,床上躺了个人,蒙着眼叉着腿,在那儿喊他名字,说没吃够。”
空气凝固了半天,南子张嘴半天没说话,嘴角抽了两下,“不,不是这张床吧?”
“不是。”
“那,那就行。”南子抹了一把鼻头的汗。
“你手怎么了?”柏沉松皱眉问。
乔庭这会儿手终于露出来,手臂上被东西划了一道,整片发红,手腕发青,像是被人攥得。
“我进门受不了,闹了,我也没想和他怎么样,我说让他把钱还我,他不还。”
“我说我报警,他着急了,打我,拿起桌上酒杯子直接砸我身上了。”
“有欠条吗?”柏沉松问。
乔庭摇头说没有。
“你真是人傻钱多啊。”南子没忍住说了句,说完把嘴闭上了。
“先去医院把伤处理一下吧。”柏沉松突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这欠钱的事儿警察管不了,看乔庭那伤也没多严重,这出轨更没办法。
“你还剩多少?”柏沉松问了句。
乔庭,“没多少了,就几千了。”
“起诉叫律师吧,先去医院。”柏沉松起身朝厕所走,吃饭的时候喝了五六杯水,憋死他了。
洒水的时候他望着马桶倒是想起来点儿别的。
乔庭前对象私生活真是够乱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好的未必干净。柏沉松皱了下眉,捞起裤子洗了手就出去了。
乔庭和南子站在门口等他,带了个鸭舌帽和口罩,把脸捂严实了。
“这酒店你之前来过来吗?”南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没,第一次来。”乔庭回。
“看着还挺好的。”南子抬头望天花板。
柏沉松跟在后面走着,手插在兜里碰到了一张硬硬的卡片,拿出来,是之前梁峰给的那张。
“徐新路”柏沉松慢悠悠的停下来,顿了两秒,嘟囔了一句,“不是吧。”
“梁总会议室在二楼,马上开始了。”员工的声音。
柏沉松背后凉风一刮,下意识的迈开腿就准备溜。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心虚。
他人还没走到楼梯拐角,突然被叫住,梁峰站楼梯口,“你跑什么啊?”
“嗯?”柏沉松回头,笑了下,“好巧。”
梁峰今儿穿了身衬衫,西裤,整个一斯文败类的样儿。
“是挺巧。”梁峰走近了,手搭在楼梯口扶手上,笑了,“怎么跑这儿来了?”
柏沉松回:“接朋友。”
他面上没动静儿,心里敲鼓似的,这会儿看见人,脑子里全是昨儿晚上睡前干的破事儿,这会儿臊得慌,还得压着不能表现出来,憋屈死了。
柏沉松不自觉的躲了下眼神。
“还挺有缘,跑哪儿都落我手里。”梁峰笑。
“那确实,不知道还以为你把整个市都包了。”柏沉松真这么觉得。
柏沉松看了人,“你不是还要开会嘛,我先走了,还有事儿。”
梁峰点了下头,让开道,让他过去。
柏沉松下了两步楼梯,脚还没踩实,突然转头,“你认识律师吗?”
“嗯?”梁峰愣了下,“认识。”
“那刚好。”柏沉松站在楼梯上抬头看他,笑了下,“你晚上饿吗?”
梁峰插兜,笑着转了点儿身子,耐人寻味的看着他琢磨了半天,“不饿也得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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