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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今日的太阳格外明媚,一大早照在北阳城上空,晒走了初春的严寒。

        一大早,街上的小贩吆喝声不断,车水马龙。

        “馄饨。鲜味馄饨。”

        “油炸鬼,胡辣汤。”

        “奶茶,刚出锅的奶茶,奶皮子。”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在喧闹的街市里形成了不一样的乐章。

        李家烧饼铺前面的队伍已经排满了人。

        李家烧饼铺的老板是个女人,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不容易相处。但这做烧饼的手艺一绝,也吸引了不少客户。

        烧饼比较廉价,谁家嘴馋了,只要花三个铜板就能买一个个大料足味香的烧饼。

        黎府的马车慢慢驶过早市,车轱辘碾过阳光,“咯吱咯吱”得。

        周边的小贩一看见是黎府的马车,便知是黎夫人回来了。纷纷主动凑过来,邀请黎家人来自己的小摊上吃食。

        有些吃食便携的,小贩便直接送给了赶车的车夫。“这位爷,这些吃食是小的们孝敬夫人的。”

        每次一路过早市,黎家的马车便被围的紧紧的。

        黎夫人坐在马车里,看着小贩们各个红光满面,为了生活努力活着,心下很欣慰。

        这两年在北阳城花费的心思不少,如今看到百姓安居乐业,心里肯定舒服。

        小贩们人太多了,马车堵得死死的,前进不得。

        燕儿看了夫人一眼,夫人点点头。燕儿掀开帘子,走到车下。

        “各位大哥大姐,兄弟姐妹。多谢大家的好意。但今日奔波,府中有事,须赶紧回府。”燕儿拱手行礼,脸上带着歉意。

        “燕儿姑娘客气了。”

        “燕儿姑娘,让夫人好好保重身体。”

        “快快快,赶紧给夫人让道。”

        人群一直往后推,堪堪让出了一条小道。

        “多谢各位乡亲的好意。”燕儿还礼,向车夫确认了可以继续行走,才上了马车。

        “燕儿姑娘。稍等。”李家老板娘拿着一包包袱跑了过来。

        燕儿一愣,说道:“李家大姐,这是何意。”

        老板娘笑着说:”夫人看见了,自会知道。“

        燕儿走进马车,悄声询问夫人。夫人点点头。

        燕儿拿着包袱走了。

        出了早市,马车向县令府驶去。

        黎夫人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她没想到,回到后宅之后,家里不仅没有老公孩子热炕头,反而都没有人出来迎接她。

        黎夫人看了看门,大门紧闭,吩咐燕儿:“待会找个人问问怎么回事。”

        燕儿道:“是。”

        燕儿走上前去开门,推门却怎么使劲也打不开。燕儿”叩叩叩“地敲门,贴耳听门内,里面也没人应声。

        她走回来,对夫人行礼:“夫人。门打不开。”

        黎夫人看到了,她直接差使道:“去衙门喊几个人过来砸门。”

        乌圆最先醒的。它窝在在黎葛的身上睡得特别香,起身伸个懒腰,勾住衣服磨磨爪子,专注的在胖子身上踩奶。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黎夫人和她身边丫鬟的声音。乌圆想着:”肯定是黎夫人回来了。“

        它跳到黎葛的脖子上,嘴里喊道:“喵喵喵。”快起来,你娘回来了。

        黎葛被小猫咪的毛刺挠醒了。

        小猫咪细软毛绒的尾巴划过黎葛的脸上,耳朵上,搞得他全身都毛绒绒的发痒。

        小奶猫一直喵喵叫。

        “怎么啦?是不是饿了?”他一边摸着小猫咪,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在凳子上睡了一晚上,现在浑身都是酸疼的。

        乌圆伸出一只小爪子,指着外面道:“喵喵。”不是。你娘回来了。现在外面不光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还有砸门的声音。

        黎葛将小猫咪放在长桌上,打开门,走到外面。今天的太阳格外耀眼,黎葛用手遮住眼睛,透过缝隙看太阳,才发现太阳刚已经往西边偏了一点点。

        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大。

        “砰砰砰。”

        黎葛还想着今天为什么这么清静,忽然间瞄到书房的墙角处还散落着几根鸡毛。他的脸瞬间就变了,他冲进屋子,拍了下小六,焦急道:“小六,快醒醒。我娘回来了。”

        小六正做着吃佛跳墙的美梦,刚做好的佛跳墙,刚准备尝一口,就一把被叫醒了。

        小六睡眼惺忪,一抬头就看见一张焦急的胖脸,他迷迷瞪瞪的思考,这人是谁啊。忽然一机灵,小六清醒了,刚刚的大胖脸是少爷。

        “怎么了?”小六还有些混沌。

        “我娘回来了。”黎葛愁眉苦脸。

        小六点点头:“夫人回来了是好事。”随即,猛的想起来,他一拍大腿,激动道:“鸡,鸡,鸡,鸡呢?”

        昨日那群母鸡还是给小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后来小六长大之后,回忆起现在,也仍然不敢置信母鸡还可以这么凶。

        “什么鸡?”黎夫人带着众人已经走了进来。内宅里更是凌乱,全是鸡毛。二进门内的鸡毛已经打扫干净,鸡也已经回到了鸡圈,现在只剩下了内宅里的鸡毛。

        黎葛仰着笑脸,讨好的对着他娘笑:“娘。”他走到娘跟前,给了娘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是黎夫人没有接受,反手拧着黎葛的耳朵,咬牙切齿地笑着:“儿啊。我就离开家一天,你就把家里搞成这个样子?”

        “疼疼疼。”黎葛委屈巴巴,好疼的。”娘,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小六,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鉴于黎葛前科太多,黎夫人不相信自己儿子的话。

        小六在旁边站着,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忽然被夫人点名,小六打了个激灵,他拱手行礼:“回夫人,事情是这样子的······”

        小六细细地又将事情说了一遍。

        黎夫人才堪堪放过自己的儿子,公鸡的事情昨日清晨儿子就已经受过罚,但是母鸡却是因为公鸡之死引发的。

        黎夫人松开黎葛的耳朵,揉了揉自己的手,才说道:“如此,你们二人就将这鸡毛打扫干净。”

        “娘!”黎葛不敢相信,自己还要打扫鸡毛。

        “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看你下次还敢么!”黎夫人悠悠的说道。

        黎恩下午回来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

        黎恩哈哈大笑,毕竟是亲儿子,又问道“这小子受惊吓了吧。”他捋捋自己的胡子,眸中带笑:“这几日没事,刚好可以带他们出去玩一玩。”

        黎夫人颔首。

        黎恩与黎夫人多年夫妻,平日里有个细枝末节都能看出对方的心思。但今日夫人说话的时候虽然很开心,但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忧愁。但这几天家里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庄子上的事了。他握着夫人的手,柔声道:“这次去庄子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我观你面有忧色。”

        黎夫人咬着唇,皱着眉毛,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吧,这件事情也只是她的猜测,不说,若来日真的发生了,受苦的就是北阳城的乡民。

        她仔细权衡了二者的利弊,最后将庄子上的事细细的跟黎恩说了一遍。

        虽为初春,但是去岁冬天并未下多少雪,而且气候也越来越干燥,河道的冰开始化了,但是水量也少了一半。

        黎恩听罢,虽也是面有忧色,但他还是拍拍夫人的手,安慰道:“别担心,现在还早,就算真的发生了也还来得及。如此,我们要提前做准备了。”

        黎夫人抬头看着夫君,点点头。她眨眨眼睛,吐了下舌头笑着说:“多谢夫君信任。”若有灾情,可是一定要做好准备。人这一生,最怕的不就是吃不饱穿不暖,一旦有个天灾人祸,那可是祸及众人。

        黎恩看着自己的妻子,眼里心里都是满满的爱意。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黎恩起身出去,随后又回来了,手里还带着个木匣子。

        他将木匣子放到桌子上,甩了甩后衣摆,挨着夫人坐下。他将匣子推到夫人面前,对着夫人道:“夫人,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什么?”黎夫人打开匣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一脸惊喜。她眼神里放着光芒,瞪大眼睛看着黎恩:“夫君,这是······”

        黎恩捋捋胡子,笑着看她惊喜的模样。他伸手将匣子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掌心上。

        那是一颗红色的圆滑的石头,如鸡蛋大小,颜色如火如血,倒映在两双明亮的眼睛,如同朱砂点睛一般绚烂。

        夫人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摸这个小小的石头。入手的感觉丝滑,如同触摸在绸缎上。滑滑的,又润润的。她不敢使劲,似乎稍一用力,就损坏了这精美绝妙的石头。

        “这是血红石从哪来的?”黎夫人轻声问道。

        黎恩将这石头放到夫人的手,说道:”从梁都来的商队里换的。“

        黎夫人一愣,她将石头退给他,表情瞬间又从惊喜变成了惊吓,说道:“你用什么换的!”

        黎恩没想到夫人这么敏感,他又将石头放到夫人的手里,摸了摸她的手,笑道:“夫人放心。这块石头试过了明路的。都城的也知道。”

        听完他说的,黎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有些外财得到多少也会付出多少,不能因为小便宜而丢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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