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被徒弟背刺的谪仙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天作之合。
命中注定我们就是恋人？命中注定我就会爱你？可笑！
我偏要逆了这既定的命运！
……
九道台。
昔日高居九云之上的伏荒仙君，此时伤痕累累地跌坐在道台上，身上的气息似魔似仙，混乱疯魔。
他身上原本恐怖到深不可测的道法修为，渐渐被九天十地内唯一的九品仙器九道台磨灭，直至修为微不可察。
他原本成人般高大伟岸的身形，渐渐随着修为的消失，而维持不住法力消散了，身形受到九道台的压制变得如少年人般单薄。
岁月更是仿佛在他身上后退了数百年的光阴，露出了他最脆弱的年少时期。
众仙家目光复杂地看着道台上的仙人，心情都有点微妙，甚至有不少人偷偷看着道台另一侧的渚清仙人。
渚清就是伏荒的弟子，是伏荒在人间战乱之际，亲自牵着渚清的手带到仙界，再一点点把他养大，为他取名，引他入道。
但如今，也是渚清一手把伏荒推向的九道台。
祝舟曲安静地看着自己的师尊，没有说话，也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他环抱着手，静静等待着师尊身上的修为散尽，一道紫雷从天而降，直直地打在道台中仙人的额头上，少年人本就艳丽夺目的长相，又因额头上不详的紫色印记显得有几分妖异。
这便是——谪仙印。
仙人堕凡，罪孽天罚加诸在神魂之上，落印于身，永世不可逆。
祝舟曲欣赏了会儿师尊额上的谪仙印，才慢悠悠的上前，一把将师尊抱起。
伏荒浑身瘫软在他怀里，双眸渐渐合上，丝毫不见昔日剑指九天的仙人气势，此刻的他脆弱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散在天地间。
祝舟曲看着自己怀里的师尊，心想，你看，伏荒便是即将死在他手上了，他也没感觉自己有几分心疼或是疯魔难过。
这便是所谓的天定姻缘，岂不可笑？
他随意抱揽着已经疼得昏迷过去的伏荒，转身便消失在伏仙山，一起消失的还有众人眼馋的九道台。
……
谢木醒过来的时候，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他感觉自己很不好，哪里都不好，他的身上很疼，灵魂也是撕裂一般的疼，尤其是额前——仿佛有一道雷不停地从那里出来鞭挞着灵魂和身体。
记忆混乱，无数的片段从眼前闪过，他却抓不住任何的片段。
他从床上爬起来还挺废力的，浑身瘫软到挤不出一丝力气，费劲时间挣扎后也只是背靠在了床头前。
爬起来后他就无力地合上了眼睛，不知不觉又睡着了，不知道多久以后，他再次清醒过来。
这一次这个窄小的屋内有了另一个陌生人。
强烈的求生欲望，使得谢木拼命强撑着睁开眼睛望着那人，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力到怎么也说不出话。
那人静静看着他，过了好久才微微浅笑道：“醒了？饿了？也是，确实有好久好久……没有吃饭了。”
谢木被那人喂过饭后才恢复了些力气，他爬下床，兴许是记忆混乱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也兴许是那人好说话地给他喂饭，谢木不知不觉地依恋起了这人，他希冀又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人道：“你是谁？谢谢你救我。”
那人看着这般模样的谢木，眼里泛起了奇异的光，很快又了然，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谢木，脸上勾起笑容：“不用谢。”
谢木懵懵懂懂随着那人走后，越发地依恋那人，那人脸上则永远挂着他难以理解的笑容和表情，玩味地接受着他的依赖和亲近。
谢木分辨不出来这人的感情，他笑便认为他高兴，他生气若是不变脸对他发气，他便永远也看不出来他在生气。
他的记忆时常陷入混乱中，经常一觉醒来便不认人，那人也能耐下性子一遍又一遍地跟他解释着周遭的一切，谢木也就越来越亲近他。
他有时候被额上的谪仙印打得痛得睡不着，就会拉着那人一遍遍的细细的抽泣，拿他的衣袖当擦布，那人也只是没有表情地坐在床榻边由着他拉衣袖擦眼泪，从不动怒。
“舟曲，你怎么还留着他？”
谢木畏惧地看着那陌生仙人，悄悄躲在身旁人的身后，仙人身上的气息很强，但这不是谢木所畏惧的，谢木畏惧的是那人灵魂上的墨黑。
他从未见过这样，像黑洞一般象征着吞噬与掠夺的灵魂，不论好坏，他本能的想要避开这种人。
祝舟曲看着殿内不请自来的人，也不生气，反而温和道：“毕竟是我师尊，怎么说也有一段师徒之情，总不好眼睁睁看着他饿死在无人之地。”
付慵进来后，盯着此时少年模样的伏荒仙君看了好久，看着明显是瑟缩模样孩子心性的伏荒，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怎么了？”
付慵问祝舟曲，祝舟曲只是笑着没有答复。
付慵便扬起亲和的笑容，看着谢木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谢木只瑟缩不作答，付慵看着看着，心里便有了数，不知为何，之前伏荒被推上九道台上时他都心下不安，此刻却突然放松了下来。
他长呼一口气，对祝舟曲道：“恭喜你，终于能挣脱这所谓的天定不可逆命运了。”
然后他又欣赏了好久这简直堪称万年难见的伏荒仙君的畏缩姿态，谁能想到，眼前这怯生生的少年，是昔日横扫九天十地的伏荒仙君呢？
付慵不在意道：“把他弃在这儿，他自己会饿死，便不脏了你我的手，不然一旦跟你天定姻缘的死扯上纠葛，恐怕你这辈子便再也难以踏上至上道了。”
谢木听不懂他们说的师尊啊，天定姻缘啊什么的，但他听懂了弃字，直接紧紧地抓着祝舟曲的手，希冀又恐惧地看着他，仿佛生怕他丢下自己。
祝舟曲不在意少年师尊的依赖，更不在意少年师尊的恐惧畏惧，但也正是清楚自己不在意，所以更不把付慵的担心放在心上。
现在的他，绝不可能跟当初一样，难以自控地走剧情，难以自控地爱上一个根本无感的人。
祝舟曲无所谓道：“不必，到底不是他欠我的。”
付慵眯起了眼睛：“舟曲，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死在你手里的起码有一个尸山血海吧？你师尊还是你亲自送上九道台的，你现在搁这儿给我演圣人，不觉得有点假吗？”
祝舟曲笑了：“你想多了，我想救便救想杀就杀，何必演？”
付慵：“随你，反正我是摆脱剧情了，无事一身轻，我走了，你自便。”
付慵走后，谢木紧紧拽着祝舟曲的手：“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你不会走的吧？”
祝舟曲：“你想跟着我？”
“想啊，我怕冷，也怕疼，我还怕饿，你不要把我一个人丢这里。”谢木认真地看着祝舟曲道。
祝舟曲：“也是，就当全了我们的师徒情，陪你走人生最后一遭。”
谢木听不懂祝舟曲回的什么九曲十八弯的回复，他只管问，问到祝舟曲没脾气的老老实实说了句“好，不丢下你”才放过祝舟曲。
他带着谢木游走人间，漫无目的地乱走着。
谢木的记忆混乱，身体越来越虚弱，谪仙印上的天罚时时刻刻加诸在身体神魂上，可能是为了避免疼到麻木，这天罚的强度时强时弱，让人痛起来痛到死去活来。
这一次的天罚，让谢木感觉到——大限将至。
他快感觉要疼死的时候，望着站在一旁无动于衷抱剑倚墙的祝舟曲道：“为什么我会这么疼啊，能不能帮帮我少疼一点？”
祝舟曲看着疼到痉挛的少年师尊，他确实是无动于衷的，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自言自语道：“……确实不伤心。”
他感受完了自己的情绪，便认真地看着谢木道：“帮你解疼我帮不了，但我可以给你提前结束痛苦，你要不要？”
谢木疼到茫然地看着他。
很久之后他反应过来了，摇摇头，恐惧地看着他，不敢说话。
祝舟曲状似遗憾道：“那确实没别的办法，这是天罚，除了帮你解决生命之外，我没有别的能给你止痛的法子。”
他抱着剑，站直了身体：“看来我们这段旅行要提前结束于此了。”
“再见。”
谢木看着他渐渐离开的背影，紧紧的抱住自己，他想说话，却感觉自己说不出话。
他合上眼之前，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看——我捡到了个什么东西？”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准备就当睡一觉来着，结果被这个人拼命地摇：“醒醒……让我看看，呀，熟人那。”
谢木突然感觉到，被这人碰到的那一刻，自己身上完全不疼了。
他猛地睁开眼，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这人。
方辰被少年伏荒这么盯着也没感觉，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谢木，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句：“看吧，千年前我就提醒过你，你家那小狼崽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信，现在看看后果吧。”
谢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没了如影随形的疼痛后他大脑清醒了很多，便很快反应过来问道：“你认识我？”
方辰哼了一声：“你不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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