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谈判
作为一个前世今生从未接触过融资圈的小白，他虽然一直在强调融资的问题，但其实一直是曹铮在推动这件事。
包括前期的《商业计划书》、项目推介以及寻找投资人的整个过程。
所以，当他听到“创新工厂”之后，虽然知道对方是投资公司，但却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类型的投资公司。
他跳下床，用肩膀夹住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创新工场”。
各种词条出现在电脑屏幕，他主要寻找的有两个，第一个是百科，第二个是官网。
他首先打开了百科：
创新工场(Sinovation Ventures)由李开复博士创办于2009年9月，是一家……
李开复博士他不陌生，因为他给学生们写了很多封信，有幸读过其中几封，对于这位关注国内教育的前辈，他还是很尊敬的。
打开公司网站，最上方是公司投资成功的项目，中间是公司简介，简介右侧是李开复老师的照片。
而下方的投资领域里共有五大项，其中有一项就是教育。
这就对了。
我做的是开放式教育平台，致力于教育领域；而且类似功能的平台在2011年不能说绝无仅有，但也是凤毛麟角了。如果只谈教育领域，那就是独一份。
这种未来五年内会成为主流的项目，有战略眼光的投资公司愿意投资，罗敬言倒不是特别惊讶。
而且，他也看到，创新工场的股东里，还有新东方教育的俞敏洪老师。
正浏览着信息，电话那头的好听女声又响了起来。
“罗先生？您好！”
“哦哦，您好！我时间随时都可以的，毕竟我在上学，时间上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充沛的。”
“好的，如果您时间允许，那我们就约在5月4日上午九点，您看如何？”
“需要我去首都吗？”
“不用的，我们的投资团队会去到您当地公司，这里与您核实一下单位地址，冀北……”
“没错！”
“好的，不多打扰您了，期待与您的合作！再见！”
无心再睡回笼觉，洗了把脸，和小女友吃了个午饭，他便把电话打给了曹铮。
“师姐，创新工场打电话给我，谈融资的事。”
“嗯，我知道！他们把电话打给我，我转给你的，你不是说再有谈合作的交给你吗？”曹铮慵懒的说道。
“那你咋不提前通知我？”
“这还要我通知啊！”曹铮有些嗔怪。
这个大姐放假和上班简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状态。
沉默了一下，罗敬言语重心长的说道。
“师姐，你再不起床，太阳就要晒另一边的屁股了！”
“……”
没等曹铮有反应，罗敬言迅速挂掉了电话。
……
5月4日一大早，罗敬言就来到了公司，而且竟然是西装革履，除了衣服看起来略微肥大以外，竟然出落的一表人才。
这一举动让员工们全都很诧异。
罗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规矩了？
当然这种带着浓浓鄙视意味的想法肯定不能说出来。
于是……
“罗总早！”
“罗总！”
“罗总早上好！”
“……”
罗敬言均以点头和微笑回应。
刚坐进办公室，曹铮踩着小皮鞋“哒哒哒”的就走了进来。
一如既往的职业装，只不过并没有黑框眼镜，手上还抱着一摞资料。
她进屋的第一件事，不是汇报工作也不是谈问题，而是先狠狠地瞪了罗敬言一眼。
罗敬言嘿嘿嘿的傻笑，充分发挥了二皮脸的特质。
曹铮拿他没办法，无奈的笑了笑。
“这是之前的企划分析，这是商业计划书，你熟悉一下！”
“谢谢，这些工作以后让我的秘书做就好了，怎么能劳烦师姐呢？”
“醒醒，你没有秘书！”曹铮揶揄道，终于扳回一城，她昂首挺胸的离去，看的罗敬言一愣一愣的。
对哦，我好像确实没有秘书，得抓紧时间找一个了。
……
时间来到上午九点，创新工场的投资团队终于到达公司。
对方一行四人，来到的时候给人一种ICAC的感觉，罗敬言总觉得是自己港片看多了。
会议室里，一边是罗敬言，曹铮，李娜，程立伟。
另一边是创新工场投资团队。
罗敬言在对方提供的资料里得知，对方团队里那个身材不高，有些微胖的三十多岁，留着平头的男子名为崔钟国，听起来像个韩国人，但实际上他是个地地道道的首都人。
同时，他也是这次谈判的投资经理，而其他三人都是他的助手和学生。
第一局，双方各四人，战平。
“您好，崔经理，我是罗敬言！”罗敬言尽地主之谊的先行自我介绍。
崔钟国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睛。
“罗总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但稍微有一点点冷。
罗敬言暗自腹诽，这种投资公司的腕儿们都这么傲气吗？你又不是李开复博士，牛什么牛？
不过表现在脸上的就是另一套了。
“好，那就开始，程总，开始吧！”罗敬言把头转向“鸟窝头”程立伟，示意可以开始了。
程立伟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其实还有另一个比程立伟更有心得体会的负责人，那就是鬼才谭松林，不过，让谭松林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创意，难度还要高于让罗敬言在师大校园里裸奔。
程立伟则属于那种中规中矩的科技型人才，中规中矩不是说他不优秀，而是说他在科技方面的表现和罗敬言在生活中的表现更类似一些，不绝对突出，但你又找不出他太多的毛病。
此时程立伟往屏幕前一站，平时那种不争不抢的随和气质顿时收起，立马变得严肃而专业起来，先不谈内容，单是气质这一块儿，拿捏得还是比较到位的。
“罗总，崔经理，各位，大家上午好！……”
接下来，程立伟用事实说话，同时引经据典，本来就有公开课项目背景的他，谈起实践经验来也丝毫不怯场，不愧是广成院长亲自推荐的高手，真的不是浪得虚名啊。
罗敬言很满意，崔钟国很惊讶。
来之前他虽然看过创造训练营的这个商业计划书，但说实话，平心而论，他并不看好。
首先，全国来看，平台做的好的无非两种，一种是杂糅，将众多新鲜内容分门别类的进行引入，像是bilibili这种；另一种就是视频平台，他们主要靠流量和剧集版权赚钱，比如滕讯，爱奇异，以及并购之后的优酷和土豆。
因此，这种偏冷门的教育平台，他觉得没有市场。
其次，他还是觉得罗敬言有些年轻了，创新工场虽然致力于帮助大学生解决创业路上的困难，但他们针对的学生们基本都是大三或者大四的学生。
这种学生有理论基础，也有实践经验，而且很多都跟着导师做过一些项目，他们提出的项目，成熟度可能更高一些。
但罗敬言只是个大一还没结束的毛头小子，和这样的人合作，他其实没什么信心。
不过这两个顾虑在听完程立伟的介绍之后，被完全打消了。
首先，这个项目的前景，对方不仅仅有自有教育资源的支撑，而且是致力于打造全国型的免费教育平台，这个和网易新浪公开课具有一定的相似性。
但同时，他又能独辟蹊径，避开交战正鼾的主战场，将目标瞄准中小学教育领域这块空白，这个想法就很有创意。
同时，程立伟刚刚的讲述中提出了一个“生态圈”的概念，中小学免费教育的生态圈能养活的产业就多了。
最直接的就是图书产业，而且这种图书产业也是开放性的，除了版权一部分归平台以外，其他由作者自行处理，这是什么概念。
举个例子，平台上有了一定名气的教师想出书，首先受众有了，其次你不用找出版商，我可以免费帮你出，最后，收益咱们俩按比例分成。
对于教师们来讲，既没有违反教育部们对于公办教师的限制，同时还能有一定的收益，最主要的，可以出名啊！
谁不喜欢名利双收呢？
除了图书产业之外，还有其他文化产业也是可以衍生出来的。
而且，它还有一个突出的功能，直播。
不知道为什么，崔钟国一听到“直播”这个概念就是眼睛一亮，他觉得这个功能好像才是这个平台最为亮眼的地方。
……
程立伟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又恢复了平时的儒雅随和。
“罗总，我为刚才的失礼像你道歉，这是本次项目的TS，请您过目。”崔钟国这个人还是很识时务的。
“崔经理太客气了，我并没有感觉到您的失礼。”罗敬言笑呵呵的回道。
他是那种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的性格，不过这种性格的另一面就是，你不鸟我，也他妈甭指望老子鸟你。
协议自然有大波浪李娜过目。
不过很快，李娜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探过身子，在罗敬言耳边耳语了两句。
“嗯？”罗敬言拿过协议。
看到了一条禁止性条款：在该协议签订后的90天内，禁止乙方接触其他投资公司，如有违反，我方当即终止尽职调查，由此引发的任何不利后果，由乙方承担。
条款看起来很正规，但有两个点有问题。
首先，90天的排他期，在市场竞争激烈的互联网领域，大概能够覆盖一个项目从创意到投向市场的整个生命周期了。要知道，开放式教育平台这个项目从开始做到现在，也不过历时一个多月而已。
其次，禁止接触其他VC，你尽职调查之后，随便找个理由决定不投我了，我他妈喝西北风去？
“崔经理，这条是不是有些或许苛刻了？”
崔钟国拿起自己手边的协议，顺着罗敬言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这是为了保护投资人利益的一种基本做法，算不得苛刻！”崔钟国故意道。
“不苛刻？90天我们完成借壳上市你信不信，大不了我把项目卖掉，然后躺着数钱去，我也自在。”罗敬言就要翻脸。
崔钟国见前一刻还一副人畜无害的罗敬言突然翻脸，也是一愣，翻脸比翻书还快，这是个大学生？
“罗总，请注意您的措辞！”崔钟国旁边的一位年轻一点的男子眉头微皱。
“嗯？我措辞有问题吗？师姐？”罗敬言转头看了曹铮一眼。
没想到，曹铮这妮子竟然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不愧是罗敬言的大宝贝啊！
“罗总，是这样，这个问题我们还可以再谈的。”崔钟国说道。
这份协议是他让法务部拟的，90天是理论上排他期的最长期限，而禁止接触其他公司这种条款按理说是不会出现的，但也被他要求打上去了。
如果是一般的小公司，有投资人接触就已经烧高香了，谁会在乎这种霸王条款？
可是眼前这个人有些不一样啊，刚刚还绅士的一批，转眼就变得这么暴躁，再加上这个项目的前景，崔钟国也不得不退让。
“哦？怎么谈？”罗敬言再次正襟危坐，似乎刚刚发脾气的根本不是他一样，看的崔钟国眼角抽搐。
“罗总有什么高见吗？”
“我不接触其他公司，你们立即开始尽职调查！”
“嗯？”崔钟国愣了。
他突然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后面那个禁止性规定本来就是他自己让法务部加上去的，可有可无啊！
“怎么了，有问题？那要不就还是90天，我可以谈其他公司，二选一吧！当然如果贵公司觉得没必要合作的话，那今天的谈判就到此为止吧！”
崔钟国气息又是一窒，他有种“说好了打太极，你怎么打上拳击了”的感觉。
罗敬言这边呢？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不投还有别人投，我有项目，还怕没资本？
崔钟国想了想，又和身边的助手交换了一下意见。
“好，就按罗总第一种方法做。”他也痛快，反正又没损失，大不了尽职调查期间我不满意随时终止合作。
双方各怀心思，而且都有恃无恐，但其实从整体效果来看，崔钟国还是落了下乘，只不过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接下来是估值和金额区间的约定以及准备下一步的尽职调查。
谈判结束，罗敬言“下班回家”，开车走在路上，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
“罗敬言，你现在有时间吗？来正定机场接我！”
“草！你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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