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断玉狮

夜深了，城市被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装点，形成起伏的光带，迷离了双眼。三个小时的辅导后，曾良军从电梯里出来，匆匆赶上末班车回学校宿舍。

        “小雅，不用送我了，回去吧！”曾良军走到门口，对身后的学生点了点头。

        “小军老师，注意安全！”林小雅挥手告别。

        临走时，林小雅的父亲林怀山送给他一对玉狮。这对玉狮是林怀山从缅甸带回来的，值很多钱。他说，曾良军会把他们带回学校，交给陈教授。

        陈教授是曾良军的硕士生导师。作为科大的宝贝，他是一个非常诚实的人。他不会接受当面送给他的礼物。陈教授是科大最牛的教授之一。给钱和东西的人可能会丢脸，因为他会把所有东西都扔掉。

        林怀山擅长管理人脉。他知道直接在陈教授那不可能有所突破，于是走上这条曲线救国之路，让陈教授的学生曾良军将它们带过去。

        这对玉狮真是美极了。曾良军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玉器。两只小巧玲珑的狮子，雕刻得堪称完美。狮子的脑袋就像是活的一样。它是绿色的，闪闪发光的，温暖而可爱。

        陈教授喜欢玉，绝对不会放过这两只狮子。

        不用说，这两只玉狮，绝对是无比珍贵。林怀山是淳安市首富之一。他一直与陈教授有业务往来。陈教授是材料科学领域的领军人物。有时候，提供一两组数据，就能给林怀山带来几千万美元的利润。陈教授是林怀山重点巩固的对象之一。

        想到这里，曾良军握紧了那对玉狮。稍有损坏，他无法赔偿。

        陈教授手里有二十多个研究生。财务状况最差的是曾良军。但他勤奋，颇受陈教授的喜爱。所以陈教授才把这位导师介绍给他。

        每小时500元的补习费，在淳安市绝对是天价，只有林怀山这样的有钱人才能负担得起。而且，辅导林小雅是非常容易的。那个小女孩太聪明了。有时候，她提出的问题，甚至让曾良军这样的研究生都为难。

        在公交车站等了半个小时，公交车还是没有来。曾良军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九点三十分了，末班车早就已经走了。

        如果打车，他肯定舍不得。他读研究生是用公费学习。他不仅不用交学费，每月还有800元的生活费。然而，曾良军的家人却陷入了困境。除了自学，他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需要他供养。

        “步行回去吧。”

        步行回学校大约需要一个小时，但曾良军已经习惯了走路。以前在村里读书，要走五六公里的山路。

        就在曾良军走到几百米外的时候，一声尖厉的叫声打破了平静。

        “抢劫！”

        曾良军猛地一转身，就看到两个人在疯狂的奔跑。两个男人身后，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踉踉跄跄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脸的歉意。

        周围的行人都停了下来，看着，但是当他们看到两个高大的男人时，他们最多也只是用眼神行礼，仿佛没有任何在大义面前勇敢行事的打算。

        曾良军摸了摸自己包里的那对玉狮，为自己的懦弱找了个合适的借口。这对玉狮太珍贵了。如果它被损坏，他将无法赔偿。他默默地看着时髦的女人，心里有些愧疚。

        但是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会冲向曾良军。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人行道也不是很宽。曾良军所站的位置，自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注意！”

        带头的一个人大喝一声，撞在了曾良军的身上。然后，猛地推开他。曾良军被推了回来，跌进了身边的花坛。

        曾良军落入花坛的那一刻，他清晰地听到包里传来清脆的提醒声。一定是两只玉狮挤在一起的声音。

        曾良军顿时脸色煞白。两个人已经跑远了。他连忙起身，找了个明亮的地方，将那对玉狮从包里拿出来。

        那对玉狮原本是被泡沫包裹着的，但在强大的冲击力下，泡沫已经破碎了。曾良军仔细看了看路灯的灯光，只见两只玉狮的脑袋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虽然不大却十分显眼！

        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淳安市的天气还是很热，曾良军仿佛掉进了冰窖。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多。没过多久，警察也来了，问这位时髦精到底丢了多少钱。不过，这些声音似乎离他很遥远。

        据曾良军估计，这对玉狮无论如何也要卖到58万元。对林怀山来说，可能连一根头发都算不上，但对他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现在，他甚至会因为几块钱而节省。

        曾良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在桌子上放了两只小玉狮子。在灯光的照射下，两只玉狮依旧散发着迷人的翠绿色，但那两道裂痕却十分抢眼。

        “明天我要跟陈老师说什么？”

        曾良军感觉自己快疯了。他太粗心了。看到那两个强盗，他应该躲开的！他怎么过来看戏了？他不觉得不舒服吗？

        就在曾良军不断责备自己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两只玉狮之间的缝隙中，渗出了一点绿色的液体。

        “诶？”

        让曾良军意外的是，这两只玉狮竟然蕴含着玉水！正常情况下，玉石上的孔洞和气泡很少，但还是有一定的概率形成这种情况。而且，玉器中含有水或其他物质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这种含有玉水的玉，更贵！

        曾良军双手默默抹去玉狮身上渗出的玉水。他没有注意到，他的手刚刚擦掉了流出的翠绿色液体。翠绿色的液体已经钻进了曾良军的手中。曾良军只觉得玉水散发出的阵阵寒意，舒服极了。

        可他现在怎么会在意这些感受？曾良军只想着明天怎么向陈教授道歉，怎么补偿玉狮的损坏……

        曾良军手里拿着那对玉狮，绝望地躺在床上。他保守估计，这对玉狮不只值五万元。在他毕业之前，他就已经欠了这么一笔债。他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就这样，他拿着玉狮睡着了，连灯都没有关。

        晚上，曾良军睡得不踏实。他感觉自己的手好像着了火，隐隐约约有一种灼热的感觉。没多久，他就感觉自己的双手仿佛陷入了冰窖，被冻得昏迷不醒。他在这种忽冷忽热的感觉中度过了整个晚上。随后，他又隐隐约约梦见那两只玉狮被他修好了，用胶水粘在一起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醒了。

        曾良军一醒来，就觉得头疼。他不想醒来，他要面对那两只该死的玉狮！这是一个大问题！

        昨天，他抱着两只玉狮子睡了过去。就在这时，他下意识的抬手，将眼前的两只小玉狮捧在了眼前。他想，如果他昨天做的梦是真的，那该多好。他可以用胶水把它们粘在一起。

        他迷迷糊糊的看着手中的玉狮。蓦地，他原本眯起来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两只玉狮身上的裂痕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从床上跳起来，站起来仔细检查。昨晚，明明每一只玉狮身上都出现了一道裂痕，但它竟然消失了！

        “幻觉，一定是幻觉！”

        曾良军把两只玉狮翻来覆去地看，想要找出两只玉狮的破绽。然而，那两只玉狮，却只有巴掌大小。他几乎一眼就能看穿整个狮子。他怎么会发不现玉狮身上有什么破绽？

        这一次，曾良军差点怀疑自己昨晚出现幻觉了。这头玉狮根本没有裂痕。当时是因为他眼花缭乱。

        如果他昨天眼花缭乱，那就太好了。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仿佛放下了身上的重担，抵御了劫难。

        一大早，曾良军和那两只玉狮纠缠了许久，才想起今天有一份报告要上交实验室，他要回去工作了。他连忙洗漱起来，将两只玉狮子抱在怀里，匆匆赶往实验室。

        去实验室的路上，曾良军偶尔会看看自己的手。昨晚睡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手很奇怪。一瞬间热如油，一瞬间冷如冰水，刺骨。

        他的手很漂亮，就像一双女人的手。宽大的指节和修长的手指，仿佛是用白玉雕成的。就在这一刻，曾良军感觉自己的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游动。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科大九号实验室顶楼的一间办公室里，一位戴着老花镜的老者埋头看报告。

        “陈老师您好！”曾良军恭敬的叫了一声。

        陈老师也是陈教授。他原名陈普良，被认为是中国科学家的中坚力量。他是香港科技大学唯一一位专攻材料应用的教授。不过外人都叫陈普良陈教授，但他带的二十几个研究生却都叫他老师。

        陈普良没有抬头。他盯着报告说：“今天这么晚了？实验室很忙，你怎么不去帮忙？”

        陈普良是典型的老派学者。他冷冷地对待每一个人。一整天，他都是一副拒绝千里之外的人的样子。不过，他的心却是无比的好。所以他做事是对的，也是不对的。只要是在学术领域讨论，他就没有什么架子可言。

        “陈老师，这是林总让我带的东西。”曾良军打开密密麻麻的塑料袋，从里面取出两只玉狮子，放在陈普良面前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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