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圈套
早饭有面片、胡饼和粥
青风喝的太急，把舌头给烫了，正不停哈气的呢，跟个大黄狗似的。
顾彦无语地看着他：“睡了一觉，粥都不会喝了？”
“睡啥睡啊。”青风捂着嘴，“你丫老踢被子，我给你盖了一晚上。你还踹我，我都没睡好。没睡好导致精神恍惚，连粥烫不烫都不知道了。”
踢被子这坏习惯，顾彦也知道自己有，阿栀就老说自己。
“晚上睡觉，拿个绳子把你腿给捆起来。”
“不至于吧？”
“哼，踢过来踢过去，抢我被子。”方栀子拍桌，“还让不让人睡了？”
说起他与阿栀，也算是命中注定。
那时，在和江简、青风一同掌控了“璇玑”之后，他已心生倦意、决定离开了。
江简以为他只是想出去散散心，倒也没拦着。
几个月里他就东逛逛、西溜溜，每日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就是吃吃喝喝。
许是这些年被压抑的太久了，物极必反，眼下他只想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人这辈子，若能稀里糊涂一生该多好。
直到命中注定的那一天，西子湖畔的擦肩而过，他遇见了她。
“栀子？”
“你么知我名字？”
他指了指她袖口的一朵白栀花：“庭前栀子树，四畔有桠枝。未结黄金子，先开白玉花。”
她瞪了他一眼，似是怪他浮浪了，掩面而去。
竟真的是叫阿栀？
他饶有兴趣看着她的背影，小姑娘年纪还小吧，身形瘦弱的很、仿佛还没长开，跟“璇玑”里的那些女子，当然是不一样了。
“璇玑”中的女子，可怜而悲惨。
专门有人教习她们媚术，如何接近目标、勾引目标、爬上目标的床、杀死目标这个人。
若学不会这些本事，就更惨了。总之，能在“璇玑”中活下来的女子，都比男子还要狠辣无情。
所以这些年，他对女人都是又怕又怜，特别是漂亮的女人，一瞧见就有反手抽刀的冲动。
阿栀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正常的姑娘，清水出芙蓉，像一朵待开的花苞，需要人格外怜悯的那一种。
后来，他还信誓旦旦对江简说：“我看人最准了，我们家阿栀一定是个好姑娘。”
却没想到啊，还是看走眼了。
一朵看上去的小娇花，居然也是头狼呢。
顾彦啃了两口饼：“青风，昨天我不是说，我恢复记忆的么。”
“是啊，都想起来了么。老家哪儿的，家里还有亲人没有。等这次事情结束，我陪你回去看看。”
顾彦叹气：“父母早去世了，家里只有两个哥哥。”
“那就陪你去找哥哥呗。”
“不用找了，人就在这儿。”顾彦说，“我大哥就是赵明睿。”
青风：？？？
“同名同姓？”
别管兄弟信不信吧，顾彦把之前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一开始，青风是震惊的。等听到赵明睿一箭射杀弟弟的时候，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顾彦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早看开了：“也许当年，他真是身不由已吧。”
青风咬牙：“果然能称霸青州的，根本不算是人。”
顾彦淡然：“自古枭雄，都是六亲不认的，有情有义的都活不长。”
青风想起重点来了：“那他以为你当年死了，这次他认出你没？”
这也正是顾彦觉得蹊跷的地方，从那天见面赵明睿的表现来看，他明显早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而且从他对自己和阿栀的态度来看，他不仅也知道阿栀是谁，还知道他俩之间的关系，这就……
这就只能证明一件事，这场刺杀从头到尾都是他安排的！
“你是说，买凶杀青州王的，竟是他自己？！”
听起来是匪夷所思，但把发生的事情拼成一处，只有这一个可能的结论了。
顾彦姑且大胆地猜一猜，也许在他和阿栀归隐石榴镇没多久，赵明睿就找到了自己，并查到了他俩的隐藏身份。
两个刺客……
也许他没想好怎么面对自己，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他没有现身、也没有揭穿，但一定有派人盯着。
石榴镇的时候，顾彦不止一次觉得芒刺在背。
当时他还以为是干杀手的后遗症，现在想来应该是对监视的本能反应了。
但今年，青州、吴州、荆州三方形势愈发争锋相对，有人从中撮合联姻，三方都同意、但三方都心怀鬼胎。
毕竟大家都心照不宣，青州王野心勃勃、吴州荆州也不是省油的灯，三方早晚有场大战。
青风捋了一下时间：“也就是说，吴州先是派出你老婆假扮公主意图刺杀，赵明睿知道之后，就怂恿荆州也下手。”
好一网打尽呗。
其实都不用他怂恿的，虽然荆州世子一向主和，但内部实权派从来最喜欢大动干戈、你死我活。
那么大一个荆州，这么狡猾一个青州王，他能没有眼线么、能没有钉子么。
只要略微这么一挑拨、一指引……
就一路指到“璇玑”这儿了，而这种难度的单子，江简一定会找到自己。
好一出顺风顺水的大局啊。
青风啧啧：“他到底想干什么？”
赵明睿搞出这么一出出的，把大家都圈了进来，意欲何为？！
这个嘛，顾彦也不清楚。他这个大哥自小就有主意、图谋甚远，能走到今天，靠的都是他自己。
“他不怕你真杀了他么，毕竟他也不知道你会恢复记忆啊？”
“所以他第一次见我和阿栀，就安排了一个刺杀局，杀鸡儆猴、让我俩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呢？”
然后，他也不知道了。
往好了猜，也许是心疼他这个弟弟，要把自己放到他身边，以免十年前王耽要挟他的事再发生了一次。
不过青州王这次可以放心了，他顾彦这十年别的没什么长进，唯有杀人和不被人杀的本事，放眼整个大业也算排的上名号的了。
断不会让这种妨碍大司马一生英明的事，再发生一次了。
“这些事，你老婆知道吗？”
“我没跟她说。”
青风挺高兴，在兄弟眼中，自己比老婆重要，很骄傲。
“那她现在还是一心要杀赵明睿呢，昨天她就是去青州王府了吧，你准备怎么办？”
“赵明睿应该不会让她得手。”
青风点头：“阿彦，这事你怎么处理我都挺你。但我还是建议你，先跟赵明睿坦白。”
也不用坦白别的，只要把你已经恢复记忆这事先说了就成，原不原谅那都以后事儿了。
青风一向觉得任何事都要简单化，越复杂的事越要简单的化。
这场联姻刺杀，多方势力纠结于一处，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利用，随时都会落入圈套。
不过，落入自家兄弟的圈套，总比落入敌人的圈套好吧。自己人总不能把事情弄得更复杂、更无法掌控吧。
总之一句话，先把外事了结了，家事再慢慢办不迟。
顾彦明白他的意思，沉默良久，终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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