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
卫府的日子眨眼过了近半月，苏熙微看完了书架上所有的书，肖小芸除掉了石缝中最后一株杂草，两人终于在这小院子里呆腻了。
这天上午，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去演武场。
演武场上有两队男卫在练习刀法，等他们练完之后，场地就可以随意使用。苏熙微和肖小芸先去兵器库转了一圈，按理说新人入府都要发一把官刀，但是女卫那边似乎被遗忘了。
两人一起跟那库房的管事报备此事，管事有些不耐烦，不知从哪个旧箱子里找出两柄旧官刀给她们。
肖小芸出门后抽出旧刀，看见上面有不少划痕，还有锈迹，脸上顿时不高兴。
苏熙微插嘴问她会不会使刀，肖小芸提着旧刀，原地耍了几招。
此时，有几个年纪轻轻的男卫凑过来，偷偷议论新来的女卫。
“左边那个果然长得美。”
“已经嫁人了，人家那是章家的少夫人，章府管家都跟副使大人打过招呼了，可别犯贱了。”
“你看那另一个也还行，就是长得凶了点。”
几个男卫趴在木栏杆那儿，叽里咕噜不知道讨论什么，有人哈哈笑出声。
肖小芸早就听得手背爆青筋，她收回破刀，抽出腰上绑的长鞭，转身往那边一甩。
啪的一声，男卫最边上的旧木桩被打断。
离得最近的一个男卫吓得后退几步，三角眼瞪大，黑着脸道：“你想干什么！”
苏熙微在旁边也没劝住，肖小芸回嘴道：“谁让你们在旁边议论我们，嘴欠。”
旁边一位扫帚眉的男卫也来劲儿了，“嘿呀，你这新人脾气还挺大，说两句都说不得，谁稀罕议论你了，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儿。”
肖小芸愈发生气，看样子还想冲上去，苏熙微紧抱住她的胳膊，劝她别太激动。
三角眼的男卫叫蔡大龙，扫帚眉的叫刘通，两人在男卫中算是资历较长的。
蔡大龙看着她们，露出嘲讽的笑意，“怎么着，还想打架不成？”
肖小芸抬起下巴道：“你敢和我打么！”
蔡大龙：“卫府有规矩，私自打架都要受罚，不如咱们比试一场，谁输了谁就……”
蔡大龙突然瞥了旁边的苏熙微一眼，“我也不想欺负得太狠，你要是输了就赔五两银子，算请咱们哥几个喝酒。”
肖小芸：“我要是赢了呢。”
蔡大龙轻嗤了一声，“你说说想怎么办。”
肖小芸转转头看了一周，“你，还有他，你们两个的官刀跟我们俩的换换。”
蔡大龙和刘通对视一眼，点头答应。
肖小芸又问道：“你们想比什么？”
蔡大龙挠了挠腮，“比试蒙眼射飞刀怎么样？”
肖小芸顿了顿，随即点头，一众人就移到了靶场。
肖小芸凑到苏熙微耳边小声道：“他们今天砸到我手上了，我最拿手的就是蒙眼射飞镖。”
两人蒙上黑布，手里攥着十把飞刀。
口令一出，两人齐齐射出飞刀。
最后扯下黑布，蔡大龙发现自己九个飞刀具在红圈附近，只有一个扔偏了些。
他笑着转头，看见另一个靶子上，十把飞刀都扎在中间红圈上，一个也没偏。
没想到这姑娘还真会玩飞刀。
肖小芸：“你输了。”
蔡大龙一时没法下台，嚷嚷道：“刚刚有风，一个飞刀被刮偏了，不算。”
肖小芸哼了一声，“要不要再比一场？”
蔡大龙在原地燥热的踢了踢沙土，“你敢不敢比试活人飞刀？”
肖小芸眼睛一闪，“谁不敢谁是孙子。”
蔡大龙说道：“那可说好了，这玩活人飞刀可得找自己那边的人。”
肖小芸转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苏熙微。苏熙微眨了眨眼睛，默默咽了下口水。
肖小芸连忙解释道：“姐姐，我以前在杂戏班经常表演这个，不下八百遍了，很少失手过。”
苏熙微扣紧了双手，点头道：“行，我过去。”
蔡大龙看了眼刘通，刘通微微摇了下头，眼神示意他往后面挑个人，蔡大龙于是把最旁边的一个刚过来围观的男卫拉过来。
那男卫约么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高鼻深目，宽肩细腰，样子倒是挺英俊。
刘通：“新来的，你到靶子那儿站着。”
那年轻的男卫眉头皱了皱，似乎不愿意。
“李杰，你别怕，哥哥以前练过活人飞刀。再说你看见刀子过来了可以躲，又不是娘儿们，旁边那位小娘子就不一定能躲得过。”蔡大龙劝了几句，又往女卫那边看了看。
肖小芸听了，突然有些犹豫。
她以前对着师兄弟扔刀子可没怕过，哪怕真扎到了师弟的脸，她也不会有半点心疼，但是今日的人不同，她万一伤了苏熙微哪儿，肯定不能原谅自己。
肖小芸看着苏熙微，“要不还是算了，大不了赔几两银子。”
苏熙微听见旁边的男卫开始起哄，反而过去握了握肖小芸的手，“没事，我信你，你不用担心，他们会躲我也会躲，刚刚第一局明明就是你赢了，不要跟他们这些赖子认输。”
肖小芸听苏熙微这么说，两边的脸蛋突然泛红，她又连忙点头，保证自己不会失手。
苏熙微站在高靶前，脑袋正好靠着红圈，看见对面的两人正在系上蒙眼睛的黑布。
旁边那位名叫李杰的年轻男卫还在皱着眉，眼底含着怨气，等他侧过头时，苏熙微正好也看向他。
李杰看见苏熙微，眼神突然由暗转明，不过一瞬，他又慌忙转回头。
这局一人五把飞刀，两人听着口令，每把都是同时射出。
苏熙微表面淡定，实则已经心跳如雷，前四把飞刀分别落在右肩上方，脸的右侧，头顶，还有左肩上方。
最后一把飞刀被丢出时，不巧真起了一阵风，离原本的轨迹注定有些偏离。
苏熙微也觉得有异样，但是咬紧牙关依旧没动，只听得旁边传来一道响声。
苏熙微额上的汗滴下，最后一把飞刀几乎快贴上自己的左耳。
而旁边那一把飞刀似乎偏的更厉害，正好扎中了红心，李杰看见飞刀朝自己面中飞来，连忙蹲下。
这一轮结束，蔡大龙总算认输。
肖小芸换到了两柄新的官刀，鼻子轻哼了一声。
蔡大龙拔出旧刀看了看，心里暗骂一声。这是什么破刀，修它都不划算。官刀每人只发一把，只能倒贴六两银子，再添上一壶酒，让兵器监那边的人重打两把新刀。
回到院子里，苏熙微夸道：“小芸你真厉害，我也想学些功夫，你能教我吗？”
肖小芸：“当然可以。”
以后两人在小院的时候，肖小芸就教苏熙微一些简单的防身术，还教她用暗器烟雾弹，苏熙微每天学的不亦乐乎。
眨眼又到了严夏，暑气上蒸，树上的知了开始鸣叫，街上的人家都在门前泼水降暑气，街边的摊贩都想躲在树荫下乘凉，半睁着眼看着自家的摊子。
苏熙微之前路过时并未注意路边的景致，兴许是心境变了，现在她觉得路边的野花都极其可爱。
到了卫府，肖小芸又教苏熙微挥刀，苏熙微在院子里练了一个时辰。
傍晚橙儿来到卫府门口等着自家小姐下值回家，只见苏熙微一身汗的出来了。
橙儿：“小姐，你这是干什么了。”
苏熙微：“我在跟小芸学功夫。”
橙儿微鼓了鼓腮帮，“小芸是跟你一块考进卫府的那一个？小姐不是在里面担个闲职么，怎么又开始学功夫了。”
以她对自家小姐的了解，小姐以后肯定是想去抓贼。
苏熙微：“学学功夫防身又没什么坏处，回去翡翠她们要是问起我在卫府干嘛，你可别说漏嘴。”
橙儿哦了一声。
苏熙微回府后立刻在屋里沐浴换衣，再去陪着老太太用些晚饭，和婶婶说话，逗逗小表弟。
晚上各人都回房后，苏熙微又被张婆婆叫到大夫人房里。
苏熙微来到房间时，两个丫鬟正在给卧在榻上的杨氏扇扇子。
杨氏每回找她就还是老一道，只不过眼里对苏熙微的厌恶愈发明显，毕竟苏熙微从不会在老太太面前说什么，她也就不用装出一副慈母气派。
杨氏听说了苏熙微整日在卫府都干些什么，冷哼了一声，“你有去外面的功夫，不如帮忙打点府里的事物。”
杨氏当初嫁入章家时，章老夫人是反对的，最后是章太公一力促成婚事。老太太虽然接受了她这个儿媳，但也并未对她推心置腹。反倒是苏熙微这个孙媳妇，不知道怎么顺了老太太的眼，见面头一天就把那传给后代的玉镯送了出去。
苏熙微不被章洵青睐也就罢了，老太太还由着她去卫府当值，杨氏想不通，一个体面的少夫人怎么能去卫府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就算她不点破，苏熙微自己也该明白，娶媳妇进门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苏熙微嫁过来都半年了，还未接近章洵半寸。
“熙微啊，你和洵儿虽然都还年轻，可是一直这样下去，男人耗得起，女人耗不起，你要是没有个一儿半女，以后有什么依靠。”
若换了以前，苏熙微还会觉得羞愧，但现在她已经习惯，从不把杨氏的话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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