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黄花大闺无常
亡灵回收部门监测到了一个不寻常的位面。
在这个位面里，人类肾上腺素、多巴胺、荷尔蒙分泌数据激增，但悲伤情绪比重低，多数人处于狂喜、兴奋状态。
“会有这样的世界吗？天堂？”
“不可能，除非大部分人都在发情。”
“我懂了，色鬼的天堂。”
【即日起，所有出差此位面的无常均需提高警惕。如有异常，及时上报。】
亡灵回收部门的主要业务是回收各个位面的亡灵，分门别类后再输送至其他位面。
部门人员亲切地称呼自己为：无常。
会议结束，白菡起身望向窗外，一楼的花坛里，8只黑色的蝴蝶匍匐在花瓣上，风拂过，黑色的蝴蝶似魔方碎片散了开来，落在了春意里。
风是无常的黑袍带来的，八位执勤回局的同事正走向回收馆，他们手里提着铁链，铁链另一头牵着八名身着统一白色睡衣的亡灵。
亡灵有男有女，年纪相仿，走姿各异，不是缺胳膊就是糊脑袋，生前似是受到了巨大的撞击。
只有枉死之人才会被锁魂链牵着。是什么样的场景能让这样一行人意外死亡？
“白无常。特殊位面线索有奖金，要，要一起去看看吗？”女孩羞怯的靠近，晃动的瞳孔里印着白菡俊俏的脸。
这张脸五官深邃线条干净分明，稀碎的黑短发清爽朝气，鼻梁很高有明显的海鸥线，英气十足却不失秀气精致，一双鹿眼抬眸望过来的时候黑白分明、清澈见底，仿佛可以一眼望到深处，叫人有一种被全身心信任着的错觉。
然而。
“抱歉，不想去。”白菡拒绝得声音很轻柔，但动作很决绝，会议没结束就闪了出去。
有男人过来安慰女孩：“业绩垫底，只知道摆脸色，拽什么拽！”仗着一张脸好看成天被姑娘们的投喂，不要脸的小白脸！
“有胆就当面骂，没种就憋着。”虞飞路过这两个人的时候，轻飘飘地帮白菡呛了声，他黢黑的皮肤与白菡正相反，身形健气伟岸，一看就不好惹。
被呛声的男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没敢呛回去。
虞飞暂且不论，那白菡被大家称作白无常，不是因为他姓白。也不是因为同期无常叫他小白脸。
而是因为白菡在入部两周后，一人持电棍正面敲晕了所有叫他“小白脸”的无常，扔进了轮回道。
自此，大家都知道了新来的那个帅不垃圾的小哥并没有看起开那么随和。
仇白哭丧棒，一敲天下闻。叫他一声白无常不为过。
白菡觉得很无辜，他只是提前送一堆人渣进畜生道，并不是暴力狂。
光落在走廊打出一片三角区域，虞飞的皮靴踩在光与影的分界线上，他熟稔地对阴影里打招呼：“你就不能对人家小姑娘好一点啊，别到时候成为全无常公敌。”
白菡从阴影中走出来，他其实也不想这么对女孩子讲话。
“我不喜欢女生。”
“你说啥？！”
白菡睨一眼正夸张捂住胸肌的虞飞，“我还是有品味的。”
“臭小子，是本大爷的八块腹肌手感不好吗！”虞飞单手环住白菡想要揉人脑袋，被对方金蝉脱壳，一米九的大个子双手直接被反剪手至身后！
这一瞬，他觉得他兄弟白菡应该是个一，还是个床技了得的一，道：“大哥大哥松，松手，有东西给你。”
白菡接过来看，是一个银灰色、类似小型保温杯的圆柱体。
虞飞说：“警棍优化了，它变短了，也变强了。”
亡灵回收器，是无常用于收集亡灵的工具，虞飞叫它警棍，白菡称之为电棒，还有变态无常喜欢把它当成仙女棒。
虞飞剑眉高挑一记，眼底晃着的全是坏水，“我们部门里有一个人，每次出去可以带两个亡灵回来。”
亡灵回收业务规定一次出去只能带一个容器，出入口有重兵把守，严格搜身。
“他怎么带出去的？”白菡抬起好奇的眉头。
“你要知道，人身上不止嘴巴这一个洞。”虞飞神秘兮兮地看一眼白菡的下半身。
白菡菊花一紧，嘴巴微张。
他悟了。
“现在这东西变短了更方便藏，怎么着，想试试吗兄弟？”虞飞逗笑道。
白菡当场就拒绝了！
可是他，
好奇～
……
午夜十分，鸳鸯魅影，这是一个轻酒吧。
白菡放下手里的无酒精鸡尾酒往后靠，整个上半身陷入了柔软的沙发背里。
“你骗我呢吧，哪来的一次两根的无常？”他怒问。
原本他是想去道闸口围观“神人过闸”，没想到虞飞直接把他拐进了位面。
“你老窝在家里玩游戏，兄弟这不是看不下去了么，你跟着我走一趟，路上捡个孤魂野鬼回去也是一顿饭不是？”虞飞想着说他兄弟笨吧，曾经用高观察力救过自己的命，说他兄弟聪明吧，又特别好骗，这不拿颗糖就拐来了。
这次他拐人出来真的是为了兄弟好，白菡平常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是寻常无常半个月不开工，早就饿死了。
白菡拒绝感动，直戳虞飞钱包，“你是不是不想我蹭饭？”
“那哪能啊，我的饭你随便蹭！想怎么蹭怎么蹭！”虞飞大方地把钱包丢过去。
褐色的皮夹子落在白菡大腿上，里摔出一张肖像照。他拾起照片看，是一个长相很惊艳的青年。
“挺好看的吧，可惜了，这是我这一回的任务对象。”虞飞拾起照片，“据说今天会出现在这儿，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白菡对将死之人没太大兴趣，他将视线移回大屏幕。
这个城市的酒吧没有dj，没有舞池，只有360度巨型环屏幕挂在酒吧中央，屏幕里正在播放综艺节目。
此时，大好的娱乐时间，几百号血气方刚的青年聚集在酒糟里……看，电，视？
他不理解。
白菡随大流瞥一眼屏幕，发现综艺里这10个嘉宾正在玩变种了的狼人杀。
血橙色的夕阳背景下，十个人被拳头粗的麻绳系着腰、悬挂在悬崖上，很快的，有一个平民被队员误杀了，穿着黑色正装的工作人员提起刀走过来，刀片在其救生绳上来回摩擦。
被淘汰者的哀求声响彻酒吧，招来一阵接一阵的嘲笑声。
白菡的眉心微拧，倒不是被人类烦的，而是因为他发现这十个人的衣服很眼熟－－白色丝绸睡衣。
终于，淘汰者在惨叫声中呈直线坠落悬崖。
一阵欢呼。酒吧里酒杯碰撞着，夹杂着青柠汁的酒精溅射到地上，挥散出迷惑人的香味，所有人脸上都写着亢奋。将娱乐至死四个字发挥到了物理层面。
虞飞看到白菡眉头深锁，说：“别慌，我打听过了，这节目放的回放，悬崖下边有网，人都活得好好的。”哪能真为杀人喝彩啊，那不变成全民变态了吗。
白菡却道：“刚才我去买避孕套，正好遇到了一队人勾魂回来。”刚刚会议结束，他为了去看那队人，特地绕路去回收馆假装买东西。
“等等，你一个连大门都不出的活佛，买避孕套做什么？”虞飞成功地抓错了重点。
“八个亡灵，五男，三女。”白菡的话音刚落，一位女士的惨叫声响彻酒吧，“现在是一男一女。”
虞飞看了眼屏幕，迟疑地问：“你是说，这些人真的死了？”
白菡不说话，食指在桌面上轻敲着。
二，女。
二，男。
三，男。
四，男。
屏幕上。
一个人红发男举起双手握拳打向空中，喉咙发出庆祝胜利的吼叫，包括他在内两个狼人活了下来，剩下一男一女两个平民的绳索瞬间崩裂。
惨叫声响彻云霄。
“gking！gking！gking！”
看来那个赢的红发男就是gking了。
酒吧里爆发了激烈的欢呼声，角落里的两个无常笑不出来。
白菡眉头深锁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上午会议里提到的那个特殊位面。”
虞飞郑重其事道：“gking？鸡鸡之王？”
白菡：“……”他看向兄弟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二哈。
“别愁眉苦脸了兄弟，世道越乱，我们赚钱的机会越多啊～”虞飞拍拍白菡肩膀，抬手确认了表上的分针后说：“不聊了，哥哥我去干正事了～”语毕，他拿起收好肖像照，起身沿着卡座的过道向北侧的暗紫色通道走去。
那里是包厢区，不久后会发生死亡事件，虞飞是那位亡灵的引路人。
世人只道黄泉路不好走，却想不到黄泉引路人实质上也只是个社畜，□□的时候手里还抱着保温杯。
电视节目播放完后，酒吧终于播放起了音乐五彩缤纷的光束透过人群落了下来，花了视野，醉了神经。
蜂攒蚁集间，突的出现几个身材魁梧的黑西装行色匆匆的背影，白菡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急跟上去。他们这次所到的位面与白菡生前所在的世界大差不离－－无鬼无怪、无魔无妖。就算这些人的出现和虞飞有关，虞飞是部门年度武力之星，普通人类根本打不过他。
就在他准备继续浪的时候，脑海里突然传来虞飞的一声吼：“跑！”
与此同时，白菡抬眸，正正对上了一双惊艳的桃花眼。
他……怎么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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