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风雨4
天城冉家大厦。
在冉阅书房，一场争执爆发。
已经佩戴红绸族徽的冉光站在中间，听完冉阅说的事，他极为震惊，好几分钟后才回过神，愤然不解地问：“您这样做，就没考虑过冉晨的感受吗？！”
“这不是我的决定，是凌霄厅的决定，是整个天宫一直以来的选择！”冉阅提高嗓门，拍桌站起，“冉光！冉家从来没得选，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你算你坐在我的位置上，也会做出同样的判断！”
“我不会，难道一直延续的就是正确的吗？您真的没有怀疑过自己吗？真的觉得自己毫无过错吗？”
面对冉光的质问，冉阅有一瞬恍惚，仿佛他从未了解过对方，那个一直以来斯文寡言的孩子哪儿去了？那个只专心研究不喜争执的孩子哪儿去了？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冉光，他开始怀疑自己对继承人的选择。
“冉光，你就这么维护他？”
“我只想说您并不无辜。”冉光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如果您当初不同意，就算是凌霄厅，也不可能无中生有。”
“是……所以多年来，我竭力培养他。”
“你是为了你自己。”冉光戳破冉阅伪善的说辞，“如果你真的为冉晨考虑，就不会让他多次执行死亡任务，你要真的看中他的能力，就不会让他冒着丧命的风险去解决和同盟会的争端，去查那些会与政府为敌的事情，他只是您手中的马前卒而已，只不过利用价值稍高，其实你根本不在乎他。”
自己的想法全被对方说中，冉阅既意外又沉重：“你早就发现了？”
“不，我之前以为您对冉晨苛刻只是因为他是最希望接替您位置的人，但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你……不，是你们，从没把冉晨当做人。但我不会，永远不会。”
冉光取下那枚红绸族徽，放在书桌前，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冉阅站立许久，盯着那扇早已关闭的门，脑中飞过千思万绪，双手渐渐握紧拳头，最后狠狠锤向桌面。
通讯器响起，一条消息蹦出来。
【秦家暗哨已进入第五区驻外军团，是否动手？】
冉阅盯着屏幕板，一撇一捺写出两字：【尽快！】
第五区驻外军团。
狄姜跟在阿燕身后打饭，两人端着饭盘走回李伟占的位置。
食堂进来了一批人，十二三个，统一戴着蓝色绸带工牌，明显是访问军团的外来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精神奕奕，不停地和他身边的年轻人交谈，那位年轻人穿着西装，带着金丝眼镜，学者气息最浓厚。
等李伟打饭回来，阿燕踢了踢对方脚跟，那筷子指了指那堆人：“眼镜儿，他们是谁啊？”
李伟在军团器械部工作，消息更灵通。
“不知道具体干什么，好像是基地第一医科大的研究组，今天上午才来报到的。对了，那个戴眼镜年轻人是上周从总部军医院调来的秦医生，外号秦飞刀，听说能力很强，也是医科大毕业。”
“研究组？又是这乌七八糟的玩意儿。”阿燕搅着汤，很是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叫这么高大上的名字，他们能研究啥啊？能把异能无中生有，异兽有中变无？”
“几个萝卜头凑一起说什么呢？”
听见石勒的声音，阿燕一下呛住，望着突然坐她旁边的石勒，锤着胸口很是惊吓：“姐夫，你今儿怎么在这儿吃？惹小风姐生气了？不给你做饭了？”
“从今天起进入战备期，以后都在食堂吃。”
“战备期？”李伟插话，“可最近不是异兽迁移期啊。”
“演习。”
石勒把盘子里的鸡腿夹给狄姜，扭头看向旁边的李伟，很是赞赏：“听说总军械处采用了你的一篇论文，能让重机械体反应时间减少一半，他们打算借调你去总部，你什么意见？”
没想到话题转折的这么快，李伟放下汤勺，想了想，摇摇头：“我不去。”
“啊？你之前不还考过总军械研究所吗？”阿燕不理解李伟的选择，“这次机会就在眼前，怎么还拒绝了。”
“雄鹰就算生在万丈深渊，也终会翱翔九天。”李伟推了推眼镜，望向阿燕，语气坚定，“不管在哪儿，我相信自己的能力。”
狄姜看向李伟，发现对方说话时眼睛在发光。
石勒倒是没追问原因，只是嘱咐李伟：“行，那我这边拦下，免得你拒绝后，他们对你印象不好，以后你找他们要数据不方便。”
四个人聊起其他事情，还没说两句，就见刚刚那一行研究员扎堆坐在了她们后面。
阿燕瞅着那些人，低声问石勒：“姐夫，他们来干什么的啊？这么拽，看见你也不打招呼？”
“拿着政府签署令来的，机密任务。不在我职责范围内，所以没告诉我。”
说着，石勒看向认真吃饭的狄姜：“姜儿，今天下午去枪械训练室319，我教你怎么打枪。”
“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学，但狄姜没有犹豫，倒是阿燕一脸兴奋地问她能不能跟着学，被石勒拒绝后露出一副你真小气的表情，开始扒拉饭盘。
见阿燕丧气模样，狄姜拍拍对方肩膀：“姐，没关系，你等我学会了教你。”
噗嗤——，李伟听见这话笑出声。
那纸擦干净嘴，他告诉坐对面的狄姜：“你姐枪械玩儿的贼溜，她就是想去体验全息训练模式，那个才投入训练的真实场景模拟设备。”
过了一周，狄姜终于见识到所谓的全息训练。
在学会了射击固定目标后，石勒带她进入了319室，一个和篮球场差不多的房间。
接过特质枪，狄姜看着面前渐渐逼真的森林，扭头望向石勒。
“这次目标都是移动的，没有启动反击功能，你先锻炼射击准度。”
听见没有反击功能，狄姜松了口气，心理压力瞬间降低，第一次只漏了一个目标，这成绩在军团也是上游了。
石勒一直在观察狄姜，他早就发现一个问题，就是狄姜握枪的姿势，和他教的完全不同，可对方却用的很顺，像早就学过一般。
要不是狄姜手上没有丝毫茧子，他都会怀疑对方做过专门的训练。
石勒打开了反击模式。
砰！
一声枪响，狄姜下意识抱头蹲下，后背出现一个红点，如果真有子弹，恐怕就直接穿过了她的胸口。
石勒按了暂停，很无奈：“我教你找先掩体和躲闪步伐，怎么全忘了？”
“我…”狄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听见枪响本能蹲下，哪儿还记得去躲避，声音发颤，“我害怕。”
“得克服恐惧心理。”石勒走到狄姜面前，以长辈的口吻，语重心长，“姜儿，总有一天你不得不独自面对危险，难道那时候，你想要关心你的人还为你提心吊胆吗？”
狄姜抬头看向石勒，许久，她强撑着站起，小腿还打着颤，咬牙看向那片森林：“好。”
“在这里失败不要紧，至少还有反思和改进的机会。”
石勒走回操作台，手指停在启动按钮上空，侧头看向狄姜：“开始了。”
“好！”
几次下来，狄姜白色的训练服变成了红色，算的上“血肉模糊”。
石勒一直观察狄姜的动作，最后发现对方是因为反应太过滞后所致，他提醒狄姜：“你不能等枪响完了再找位置躲藏，那肯定来不及。”
“可不听完怎么知道它在哪儿啊？”狄姜也很无奈，“姐夫，我又不是天城人，反应速度肯定达不到那么好。”
听见这话，石勒表情渐渐严肃，甚至变得铁黑。
“狄姜，两件事你必须记住。第一，不要太程式化执行动作，所有动作的目的是躲避危险，察觉危险是一种直觉，是经验积累形成的本能，是条件反射行为，绝不是判断动作。”
“第二，天城人也是人，不要把他们视为高高在上的神明。自认为蝼蚁的人绝对无法成为雄狮猛兽，就算千锤百炼，也只不过是强壮点儿的蝼蚁，一踩就碎了。我对你刚刚的话……很失望。”
说罢，石勒转身：“好了，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
看石勒离开，狄姜却挪不动脚。
对方的话让她又羞又愧。
回想起来，她好像已经习惯冉晨挡在她身前。
可这并不是理所应当的。
她一直说，愿意陪对方死，说冉晨是她的信仰。
可想起冉晨受伤流的血，对方每次咬牙坚持的模样，狄姜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保证多么可笑。
这话就像是玻璃做的防盾，看似绚烂，实则不堪一击。
她要变强。
狄姜双手握紧，意志前所未有的坚定，
转身看着逼真的山林全息投影，开始复盘今天遇到的所有问题。
为什么躲避不及？
易地而处，如果是她偷袭，会选择埋伏在哪儿开枪？
一夜过去，石勒也在外面长凳坐了一夜。
阿燕打着哈欠：“姐夫，昨天你话太狠了，会不会刺激了姜儿？”
“她不是懦弱的人，反而很倔，主意也比较大。”石勒说出自己的判断，“她能调整好。”
李伟擦拭眼镜儿，跟着打了个哈欠：“确实，不然当初也不会一个人跑去活动所。”
“不行，一夜了，我得进去看看。”
阿燕刚站起，就听见里面机器启动的声音，石勒和李伟急忙拉住她，等十分钟训练结束后，才推门而入。
屏幕墙上显示战绩：剩余敌人0，受伤程度：0
“啊啊啊啊！姜儿！”阿燕兴奋地跳起来，张臂跑向狄姜，抱住人后激动地直跺脚，“你做到了！”
狄姜不可置信看着成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握枪的手，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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