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山隐9
骑着摩托到了飞行器的降落点，刚进入舱内，冉晨就卸下一口气，直接晕了过去。
“教授！”
狄姜扶冉晨坐在靠椅上，着急对操作舱的人说：“快回活动所！”
到了活动所，冉晨直接被医疗组的人带走，秦知秋朝狄姜走去，把手中的披风递给她，却见对方后退一步，很是防备的打量他。
秦知秋无奈，拿出自己的工牌解释：“小狄姜，我是真正的秦管家，不是坏人。”
“我……我要等教授醒来。”
狄姜移开目光，追着冉晨担架朝城堡里跑。
冉晨房间格外拥挤，不仅医疗组的人穿梭其中，活动所各组长，甚至齐飞羽也来了。
狄姜没心情招待大家，简单布置了茶水后，一个人走到平台处，想要透过落地窗看卧室内情况，却发现窗帘已经被拉上了。
想起刚刚送回来时，一路上冉晨不停呕血，而且肩头新包裹伤口的纱布很快就被血浸湿。越想越担心，狄姜止不住抽泣，低头擦去泪水。
都怪她，要不是被带走，教授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不用自责。”
听见身旁的人出声，狄姜抬头，发现是封浪。
对方右手持扇横放遮挡阳光，低头温柔注视着她，一改之前吊儿郎当，安慰道：“冉晨受伤比这严重的次数，可多了去了，但每次都能转危为安，你放心。”
“可我不希望教授受伤。”
“哪有不受伤的天城人？尤其是战斗部的，我们都习惯了。”封浪转身对着狄姜，像是开玩笑的语气，“你知道天城的平均寿命是多少吗？”
狄姜摇头，仰头问对方：“多少？”
“三十七。”
这个数字远小于基地平均寿命。
她不理解，天城悬浮在空中，怎么看也该是最安全的，为什么人均寿命这么短？
“每个天城人，一生中死亡率最大的两个高峰，一个是离开育英院进入战斗部初期，一个是三十岁左右进入瓶颈期的时候。如果期间加入了精英大队，还得加上进入暗影区执行死亡任务的次数。”
封浪垂眸对上狄姜视线，语气柔和坚定，抚平对方心中的焦躁不安：“狄姜，冉晨远比你想象的强大，他是天城执行死亡任务最多的人之一，我们应该相信他。”
第三天冉晨才醒来，睁眼就看见趴床头熟睡的狄姜。
试图抬手时蹭到了狄姜头发，这丫头迷迷瞪瞪地抬起脑袋，看见他后先是迷惑，继而兴奋。
“教授？教授！”
使劲儿揉了揉眼发现没有看错，狄姜像弹簧一样跳起朝外跑，喊道：“教授醒啦！”
不一会儿，医务组负责人就来了。
相较于前几日的严肃，今天查看完后，负责人表情明显轻松许多，当场把监测身体数据的仪器收拾走，只留下了些许擦拭外伤的膏药。
不一会儿秦知秋也得知消息过来。
冉晨发现狄姜对秦知秋莫名戒备，当即明白狄姜误会了，于是耐心告诉对方发生了什么情况。
“真有能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异能？”
狄姜觉得不可思议，见冉晨点头后，她小步走到秦知秋身前，满脸歉意地鞠躬：“秦管家，我之前把你当坏人了，对不起。”
“没关系。”秦知秋毫不介意，弯腰与狄姜平视，笑容和蔼，“倒是小狄姜受苦了。”
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
冉晨喊住准备离开的秦知秋，说道：“秦管家，麻烦给我作战服配个枪套，从今天起，我要开始配枪。”
听见这个吩咐，秦知秋怔住。
枪支器械是地界的武器，天城人不会也不屑使用，毕竟他们通过精神力能轻轻松松制服地界凡民。
但也没有多问，以他对冉晨的了解，对方若吩咐时没说理由，那就绝不会再提起。
“好，我这就准备。”
晚上给冉晨上药，狄姜看着那几个血洞，想着都是因为自己导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肯定很疼……
狄姜抹完药水，轻轻在伤口处吹了吹。
冉晨以为发生了什么，微微前倾身子避了避：“怎么了？”
“我在给你吹吹啊。”狄姜不想让冉晨再躲，直接掰住对方肩膀，甚至上床跪在冉晨身后，俯身对着伤口处呼气，“我之前手指被玫瑰扎破，发现吹一吹伤口就不疼了，很有效的。”
感觉到脖颈间的凉意，冉晨僵住，他下意识觉得不妥，可又不知该怎么反应，也不敢动，许久才问：“好了吗？”
“嗯。”
狄姜跑到衣柜前，拿了件睡衣给冉晨套上，伸手想帮对方扣扣子，才系了一个就被人挡住。
冉晨推开狄姜的手：“我自己来。”
“哦。”
狄姜站在床边，看着冉晨系扣子，她发现对方手指修长，皮肤又白皙，在黑色真丝睡衣衬托下，宛若玉一般的光泽，看着格外好看。
见狄姜歪头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冉晨动作渐渐僵硬，系完扣子后正了正领口，忍不住问：“看什么？”
“你的手好看。”
冉晨愣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并没发现哪儿好看。
不过被狄姜如此真诚夸赞，心里还是高兴的。
奇怪的感觉……
为了转移话题，他问狄姜：“这两天翻译了吗？”
“……没有。”狄姜低头，很是心虚，“我一直在照顾你。”
“照顾我？”
冉晨想起来了，这几日昏昏沉沉间，也偶有短暂的清明，确实感觉得到有人给他擦脸喂药，他本以为是秦知秋或者封浪，没想到竟是狄姜。
冉晨的沉默让狄姜不安。
想起上次对方让她不要费心照顾他的话，狄姜以为冉晨在生气她没完成工作，便保证道：“教授，你放心，落下的翻译量我这两天就补上，不会耽误进度，你别生气了。”
冉晨听见这话，默默看着狄姜。
他心知，翻译完成的那一天，也会是狄姜的死期。
又想起这女孩站在他身前，即使害怕到浑身发抖，却也不肯后退一步，强撑着抵挡胡蝶的场景。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他护着身后的队友，从未有人挡在他身前。
这仿佛已经是理所应当的事。
还有狄姜的那些话，什么会和他一起死，要一直陪着他，这几句在昏迷的时候，反复在脑中响起，像是刀斧般一次又一次刻在他心上。
他最后甚至有了幻觉，他和狄姜相拥死在大树下，花瓣覆盖了他们的身体，有人吟唱着小调。
醒来后，有一瞬他起了大逆不道的念头，想着或许让胡蝶带狄姜去同盟会，会是更好的选择。
毕竟她能活下来。
不该有这种想法的，冉晨很是头疼，忍不住按住太阳穴。
狄姜见冉晨很苦恼的模样，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话，正踌躇不安时，对方让她出去休息。
走到门口，她又转身跑到冉晨身前，很是认真地告诉对方：“教授，我知道你一直想让我做的工作只有翻译。可是……照顾你这件事，是我自己想做的，这也是我来活动所的原因。”
这句话，其实在上次，她端奶茶给对方时就想说了。
冉晨并不意外，只不过他表情恢复了平静，已经看不出一丝波澜，刚刚的苦恼和烦闷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眼中透着冷淡和疏离。
狄姜意识到，教授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神明，没有了刚刚的烟火气。
从对方的缄默中，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轻轻关上门，狄姜按住胸口，不知为何，那里隐隐作痛，让人难受，想哭。
同盟会西十一占领区。
胡蝶入城前，看见等她的玉姑和大飞。
“胡蝶姐！你可回来了！”玉姑上前抱住她胳膊，很亲昵的问，“老狐狸说你要带个人回来，哪儿呢？”
“我放走了。”胡蝶见玉姑头上发饰有些歪，直接取下重新戴正，对一旁笑呵呵的大飞说，“以我的名义联系千山，要求紧急联络。”
“是！”
说是紧急联络，等到晚上十二点，千山才施施然进入秘密频道。
“紧急联络接这么慢？老娘等了十几个小时。”
胡蝶哈欠连连，见对方一脸无语，顿时明白：“你都知道了。”
“人已经回活动所五天了，想不知道都难。听说冉晨伤的很重，但我知道你没下狠手，不然他绝不可能还撑着一口气回来。”
千山身子后仰，双手交叉，整个人陷入黑暗，只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老头的轮廓。
他没追问胡蝶为什么放过冉晨，也没怀疑胡蝶别有所为，而是直接问出现了什么问题，让她改变了想法。
“你让我带走的那丫头，身上有暗精神力场。”
暗精神力场是指在精神力和精神领域特别磅礴浩瀚的基础上，极限压缩精神领域后形成的特殊能力，就好比黑洞效应，可以吞噬和复制精神力。
同盟会是从暗影区那些怪物身上研究发现的。
它们白日分散，夜晚集结成群，鲜少杀人，但以剥夺他人异能为乐，有几次使得护卫军一队成员全失去异能，也好几次从庞大异兽怪物群的攻击中救过护卫军，所以同盟会对其又恨又爱又烦又无奈。
不过自从发现暗精神力场至今，同盟会没有一个人达到这种境界。
所以胡蝶才会惊讶，竟会在一个小女孩身上感受到了。
“什么”千山不可思议，甚至站了起来，开始来回踱步“可那丫头都没有精神领域，别说异能了，精神力都没激发。”
“是啊，所以我才奇怪。”胡蝶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模样，手指玩弄着一朵花苞，说出自己的想法，“你猜她是旧世界的人，听说旧世界的异能水平远比如今强大，会不会她就是其中佼佼者，不对，那精神领域也不该凭空消失啊…或者她的精神领域已经完全坍塌，可如果这样，她就吞噬不了我的精神力了……”
胡蝶说完一个可能便否定一种可能，期间缓慢给花朵注入精神力，等花完全绽放后别在发卡上，一朵又一朵。最后她再次闭眼感受自己精神力的流动，很是确定道：“当时她确实在吞噬我的精神力，我非常清楚感受到了这点。哎……我想不出来了，千山，你有没有想法？”
她放弃了，感觉走入一个死胡同。
千山一直在沉思，他相信胡蝶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激发远古基因段的异能者，对暗精神力场的感应本就比普通异能者敏锐，所以才能在暗影区来去自如。
“上报长老会吧。”
千山放弃推测，他也无法得出一个合适说法，一个能解释所有情况的合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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