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子能举
萧慕枫一愣。
他抬头盯着风砚尘，缓缓将药瓶放在了身前的案子上。
“是你？”萧慕枫冷漠道，“你怎么到这来了？”
风砚尘嗤笑：“我到这儿自然是来看看自己忠心的手下——你。”
萧慕枫目光冷冰地瞪着风砚尘，看着风砚尘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牢房，盘膝坐在了他对面。
卫士“咔吧”一声锁上了牢房的大门，不见天日的牢房内，只剩下风砚尘和萧慕枫两个人。
萧慕枫淡定地赤露着上半身，将自己的好身材与伤口一览无余地展示了出来，风砚尘毫无客气地欣赏着，一边欣赏一边出言挖苦：“你费尽心机不过就是想把我拉下水，如今看我身陷囫囵，心里应该很开心吧。”
萧慕枫闻言轻轻地挑了下眉毛，却一个字也不说，卫士就守在牢门外，他与风砚尘的对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他绝不会搭风砚尘的腔，因为他不会给风砚尘翻身的机会。
可他眼中的得意之情告诉风砚尘，风砚尘猜对了。
风砚尘怒极反笑，轻嗤一声接着道：“那四名府兵，都是你杀的对吧？你杀了他们，再用他们的武器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伤痕，做出被府兵追杀的模样，以此来陷害我。你知道薛统领与我不对付，逮到机会定会将我除掉，所以，你心甘情愿地做了薛景川的马前卒。”
萧慕枫目光晦明晦暗的盯着风砚尘，依旧不语。
风砚尘笑笑，萧慕枫理不理他并不重要，因为，萧慕枫确确实实是这么盘算的。
别说，盘算的不错。
风砚尘微微躬身，一手插在腰上，一手手肘撑在膝头，朝萧慕枫凑近了些，他清楚地看到萧慕枫的肌肉是紧绷的，脸上的神情冷得不能再冷。
“萧慕枫，你很聪明，也很会顺应情势，随机应变，做出有利于自己的抉择，可显然，你不太了解我。如果你足够了解我，你就能猜到，你的计划成不了的。”
萧慕枫依旧无动于衷。
风砚尘挑衅地勾了下唇角：“我知道，你是希望我因为这个案子被打下牢狱，被判处死刑，最好永世不得翻身。而你，则会好端端地走出司狱，和你的心上人比翼双飞，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活着走不出司狱呢？”
萧慕枫垂在膝头的双手轻轻抽动了一下。
风砚尘继续：“或许你已经提前做好安排，让你的朋友去救安林，可如此，你就与他天人永隔了。”
萧慕枫终是忍耐不下去了。
他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目光灼灼地盯着风砚尘：“姓风的，别费劲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你将暗杀计划泄露给北齐是真，想借北齐之手除掉我也是真，想要逼安林就范，行那龌龊之事更是真！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哪一件冤了你，你落得如此下场，又怪得了谁？！”
风砚尘冷笑着听完了萧慕枫的话。
“看来你和安林私下里交流过了，告诉我，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萧慕枫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与不屑：“风砚尘，你还真是不要脸，若非你那玩意关键时刻不顶用，而我又及时杀到了紫竹院，你会放过砚林吗？”
风砚尘骇然一惊。
妈的！安林居然悄悄跟萧慕枫说了这个！
怪不得萧慕枫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时那般鄙夷的看着他，原来是在嘲笑他不举！
一时间，风砚尘的脸上是乍青乍白，各种颜色轮流上场，精彩纷呈，他将后牙咬得发酸，愠笑道：“你们小情侣之前还真是无话不谈，安林说我不举是吧？好啊，要不要我当着你的面干他一回，或者咱俩试一试！让你看看本大人到底举不举！”
“你！”萧慕枫骤然被风砚尘气青了脸，一拍桌案便要来揍风砚尘，奈何他一动，身上的伤口便崩裂流血，只能暂且作罢，且怒气冲冲地瞪着风砚尘。
“无耻小人！”箫慕枫叱骂，“我真是瞎了眼，没一早看出你一张人皮下的兽心！不然，我早一刀了结了你！风砚尘，你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你要我做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听！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无须再在我面前装摸做样！”
萧慕枫身上流着血，却依旧是牙尖嘴利的，看上去跟一只做着困兽之斗的小野狼差不多，“你还真是不好糊弄。”风砚尘讥诮道，“是，我一直在坑你，害你，玩弄你折腾你，你一直忍耐着，如今，我要碰你的心上人，你就急眼了，连玄火司副掌使的身份地位都豁了出去出去！萧慕枫，安林不就是在秦州的观音庙里给了你两个馒头吃吗？你至于要以身相许，非他不可吗？”
萧慕枫双眼一瞪：“你、你怎么知道我和安林的过往？”说完，恨恨补充了一句，“不过你知道了又怎样，像你这么污糟的人，又如何懂得真情！”
“真情？”
风砚尘险些大笑出来，这些小屁孩，吃俩馒头握握手就产生真情了，殊不知他们以后要吃的苦还多着呢。
“好吧好吧，你们是感天动地，拥有真情实感的美好情人，我是卑鄙无耻，变态龌龊的该死小人。美好情人啊，该死小人想问你一句，你这一举动确实出了气，救了情人，报复了仇人，可却也将自己置于险境，所以，你忘了你当初随我进入玄火司的初衷了是吗？”
萧慕枫双眼发直地皱了一下眉：“初衷？我有何初衷？我不过是想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过是看在你是砚林兄长的份上才答应了你，追随了你，我的初衷……我没有初衷……”
“哦，这样啊。”风砚尘淡笑着点了点头，默默朝萧慕枫耳边凑了凑，极小声地道，“本官还以为你进入玄火司的初衷，是为了方便你实行复仇计划。”
萧慕枫浑身一颤。
察觉到身旁之人寒毛都竖了起来，风砚尘这才缓缓坐回了原位，他十分端庄优雅地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萧慕枫，一杯端了手中，慢条斯理地喝着。
牢房里的茶自然不是什么好茶，茶具也是粗糙得很，可风砚尘依旧喝得很香甜，因为他知道面前这块油盐不进的硬骨头，总算被他敲开了一道缝。
“你说什么？”萧慕枫整个人颤栗着，眼睛里顷刻布满了血丝，“风砚尘，你说什么？”
风砚尘睨着萧慕枫喝光了手里的茶，垂首，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风砚尘！”萧慕枫气急败坏，一把攥住了风砚尘的手腕，隔着一张矮案威胁他，“你把话说清楚，不然……”
“不然怎样？在这杀了我吗？那你可完蛋了，不仅什么事都做不了，还得陪着我一起下地狱。”风砚尘冷笑道。
萧慕枫紧紧地攥着风砚尘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在那皓白如玉的肌肤上捏住了五道红印，风砚尘由着萧慕枫抓着自己，眼睛看向牢房中唯一的窗子，继续淡定地喝着茶。
“风砚尘，你调查我？我的事，你知道多少？！”萧慕枫切齿道。
风砚尘咂了咂嘴：“也不多，总之，够让朝廷将你五马分尸。”
萧慕枫强压着心头怒火，不断地喘着粗气。
好看得人，生起气来也是好看的。
风砚尘目光幽幽地打量了打量纵使气得额上青筋毕现，依旧清朗俊逸的萧慕枫，笑眯眯挣开了他的手：“所以我才说，你太不了解我，你以为你困住了我，其实，你连一根毫毛都伤不到我，身陷囫囵，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司狱里的人只有你，我马上就能出去了。”
“不可能！你骗我！”萧慕枫用力扯住风砚尘的衣襟，“我证据确凿的指认了你！薛景川又对你恨之入骨！他不可能放过你的！”
“他确实不会轻易放过我。”风砚尘一笑，“可如果方仲被我的人杀死了呢？如此，你们便无法将通敌叛国的帽子扣在我头上，皇帝得到方仲死去的消息，也会召我前去审问的。萧慕枫，你可曾料到了这一点？”
萧慕枫大惊失色。
他难以置信，道：“所以，除了我，你还派了别人去刺杀方仲？”
“我手下的暗卫可不止你一个，你不肯听我的话，有人肯。”风砚林拍拍萧慕枫的手，“服了吗？”
萧慕枫默然不语。
“可是为什么？你根本不可能帮我！”半晌，他激动地道。
说来说去，又饶了回来。
事到如此，风砚尘已然知道症结所在。
就像萧慕枫说得那样，原装货将暗杀计划泄露给北齐是真，想借北齐之手除掉萧慕枫也是真，想要逼砚林就范，行那龌龊之事更是真！一桩桩一件件，没一件冤了他。
他必须给萧慕枫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证明他是真心要帮助他，与他握手言和。
虽然就萧慕枫这个狗熊脾气，他们俩基本不可能有和的时候。
风砚尘意味深长地望着萧慕枫，用手指蘸了蘸茶水，缓缓在桌案上画出了一朵五瓣梅花。
萧慕枫望着案上梅花，身体再一次颤抖起来。
“想弄清此事的缘由，活着出来见我。”风砚尘用袖子抹去案上水渍，起身，背着手走到了牢门前。
他正欲说话，司礼监掌印太监李缓拖着尖细地长音道：“陛下宣玄火司副统领风砚尘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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