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愿望
后来两个人没再能一个被窝里睡,杜程从衣柜里搬出被子,摸了摸说:“不凉了。”
章张也上手摸了一下,“啊,行。”末了又加一句,“这次这么快。”
除夕这晚上炮声就很多了,很多人明目张胆地放花、放炮。
章张扒在阳台看外面的烟花,杜程走到他身边陪着他一起,外面的烟花此起彼伏。
章张拿着手机照了几张照片,又翻转摄像头,把烟花当做背景,和杜程合照。
拍了两张后收起了手机,杜程说:“记得把照片发给我。”
“好,”章张又掏出手机来把照片发给杜程,听见杜程的手机两声震动。
漫天烟花点点散落,迅速消失不见,把最绚丽的瞬间留在了半空中。
“杜程,”章张看着烟花问:“新年愿望是什么?”
“没什么愿望。”杜程半仰看着一片片的烟花。
“总得有一个吧,比如希望来年再帅一点,或者希望明年的成绩更高……”章张说着看向杜程,正好对上杜程无语的眼神,“许一个吧,你在心里许,我不问你。”
杜程回过头,没说话,只是看着最远处那片烟花,在心里虔诚地默念
——明年的今天还让我和我身边这个人一起过吧。我叫杜程,他叫章张。
姥姥准备的年夜饭特别丰盛,菜多量大,还专门去买了酒,要和俩小孩一起喝点。
“呦,老太太要喝酒啦?”章张打趣道。
“去一边去,”姥姥端起一杯,“来咱们干一个。”
杜程和章张只得配合着碰了杯,又继续看着姥姥。
老太太直接仰脖子往嘴里灌,章张赶忙拉住:“行了行了,喝两口得了姥,你还真干杯。”
“嘿,我喝酒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我今天高兴,喝两杯怎么啦。”姥姥难得幼稚一次,“我还偏要喝。”
“不是说你不能喝,这酒太凉了不是,”章张好言好语地劝,“高兴咱能吃菜,这么高兴下次过年还叫你小杜来。”
姥姥捧着酒杯不撒手,看向杜程:“小杜,明年你还来啊。”说着朝杜程那边举杯,“来小杜,干一杯,就不能毁约了啊。”
章张无奈地说:“姥,我看你是醉了。”
“哪儿能呢?你姥我年轻的时候,是我们厂里酒量最好的了,你姥爷当年都比不上我。”
过了几秒姥姥看到饭桌上虚无的一点,喃喃道:“你姥爷都不如我,我就让着他,说起来我也就在喝酒上让着他,别的都是他让着我,让了一辈子……”
“姥……”章张刚想说话就被姥姥打断。
“人这一辈子啊,爱父母,爱伴侣,爱子女。然而父母已逝,子女远游,到我这岁数了,发呆时经常想起的,其实就只有你姥爷。”
“所以没关系,”姥姥温柔地看着章张,“喜欢什么就去争取,想要什么就去努力,对错都是你自己判断的。”
这一番话分量太重了,饶是章张再迟钝也能反应过来姥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章张低着头,半天后抬起头朝姥姥笑笑,“知道啦,我会的。”
“来,吃饭啦老太太,”说着给姥姥夹了一块鸡翅,又看向杜程,“看看姥姥做的好吃还是你做的好吃。”
张景溪打了个视频过来,和姥姥说了半天穿暖和点多吃点,又说别舍不得花钱,这几个月自己挣了好多呢,姥姥笑着应下来。
张景溪又要看他们吃的什么,姥姥把镜头转向饭桌,张景溪看着自己妈做的一大桌子饭直流口水,章张凑过去笑她,“馋了吧,你吃不着。”
张景溪也不甘示弱,“哼,我有老公,你有爸吗?”接着镜头一转看见了正在切菜的章联京。
“……爸,”章张立刻反应过来,“我爸去找你过年啦。”
“对啊,”张景溪得意道:“你爸今晚上才到,非说要和我一起过年,后天凌晨又得走了。”
章张“哼”了一声,张景溪看着镜头里,“杜程呢,快让我看看杜程。”
“这呢阿姨,”杜程笑着和张景溪打招呼。
“真帅,看着就是比我那傻儿子顺眼。”
章张翻了个白眼,“我们吃饭了,你们也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去吧。”然后朝着对面摆摆手,“拜拜~”
刚刚的情绪被张景溪这个电话带走了,姥姥一直催促着章张和杜程多吃一点,再多吃一点,自己吃了个七八分饱就乐呵呵的去卧室给老姐妹们打电话去了。
收拾完饭桌后杜程提议说:“去散散步吧。”
“行,”章张拿着帽子,“戴上。”
杜程不情愿地戴上帽子,坚决不再戴围巾。
章张看了杜程一眼,上前去把他的衣服拉链拉到最上面,说:“能不能尊重一下冬天。”
在楼下转了两圈,要上楼时杜程说:“后天,我回家。”
章张沉默了片刻,点点头,“什么票?”
“高铁。”
“真的?”章张伸出手,“给我看看你的车票。”
杜程把手机递给他,章张看了一遍,后天上午的高铁,“行,高铁还行,”把手机还给了杜程。
对于离别这种情况,章张还是很有经验的。因为知道了日期,越临近那个时间,心情会越紧张,直到真正到了那一刻,反而不紧张了。
姥姥用一天的时间给杜程做了一堆好吃的。
“这天冷,坏不了,回家还能吃两天,乖,你出去买点咱这边的特产。”
章张没动,姥姥催道:“去呀,愣着干嘛。”
“姥,咱这边有什么特产?”章张问。
“……也是,”姥姥朝着杜程笑,“没啥特产,没事,我多准备点吃的,你在路上吃,那么久的车程。”
杜程一直在劝阻姥姥和章张不拿太多东西,拿不下,后来章张从房间里拉出来一个行李箱,姥姥准备的东西瞬间把里面塞满了,章张又从卧室里拿出姥姥买的那件卫衣,也塞了进去。
杜程失笑:“我来的时候空手来的,走的时候带这么多东西回去。”
姥姥打了杜程一下,嗔怪:“这孩子,不许说这种话啊,傻气。”
晚上睡觉的时候章张问杜程,“下次再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你想我的时候。”杜程说。
章张脸埋在被窝里,内心涌起一点甜,又忍不住开口,“你这人,真是……”
“真是什么?”借着那暗色,章张的脸红也隐埋得很好,“真是会撩拨人啊。”
“撩拨到你了么。”
章张矢口否认,“哈,怎么可能。”
杜程的语气淡淡的,“那就不算。”
章张没再回话,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没多久,章张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安静,“要是下次来,不许坐那么久的火车了,想你前我一定提前告诉你。”
杜程笑着点点头,尽管章张看不见。
第二天姥姥送到了小区门口,杜程说:“姥姥,快上去吧,外面冷。”
“行,有时间还来啊,下次来姥姥还给你做好吃的,还有好多没露出来呢。”
杜程点点头:“好。”
姥姥坚持要看着俩人上了车再上楼,杜程拗不过,正好车也到了,上了车之后杜程落下车窗和姥姥告别。
到车站后章张送到入站口,再就不能进去了。
冷风萧瑟,过往人匆匆离开这风口,来来去去,只有两个人站在这里。
杜程还在想,从告诉章张自己今天要走之后,这人一直都平静的不行,帮着收拾这个准备那个的,原来不舍全都积攒到这里了。
章张低着头,拉着行李箱不撒手,杜程安抚着摸他的手,“好了,很快就到下次见面了,嗯?”
章张点点头,还是不撒手。
杜程看了眼时间,抬手拍着章张的肩,“得进站了。”
章张点点头,“那你到家告诉我一声。”
“嗯,”杜程再看这人时看见他红了眼眶,借着分别的理由抱住章张:“你这样我真的要以为你在这边受什么委屈了。”
“没有,”章张瓮声瓮气地说:“就是舍不得呗,还不准人舍不得了……”越说自己越委屈。
杜程拍着章张的背,一下一下给他顺气。
过了几分钟章张自己好了,翻脸不认人了,把手从行李箱上拿开:“好了快走吧你,一会赶不上车了。”
“那我走了。”
章张点着头:“去吧。”
车站总是能见证很多的真情,有一瞬间章张觉得自己差点就脱口而出:“杜程,其实我真的好喜欢你。”
可是心里畏惧极了这种未知感,因为这件事离经叛道,章张不知道杜程能不能接受,反应会是什么,害怕一但被戳穿,自己就不能再是他最好的朋友,享受他的偏爱了。
我和这个人做尽暧昧事,也只是仗着他最好的朋友这个头衔罢了。
姥姥说对错都是自己判断的,章张自然知道,自己只是喜欢着一个人,有什么错呢,但是如果这份喜欢不被对方认可,那就一定是错的了。
我怎么敢去说我喜欢你呢,我太喜欢你了,所以一丁点的闪失都不能有,我不能失去你。
回到家后姥姥问:“小杜上车啦?”
章张“嗯”了声,姥姥看章张兴致不高,没再说别的。
杜程上车后给章张发了条消息:发车了。
章张:好。
过了十多个小时,杜程又发来条消息:到家了。
章张:好。
章张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早上依旧醒得很早,醒来就做题,没事做的时候就翻着那本画册发呆。
一天天就这样过去,高中的假期没有几天,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章张又回到了教室,进教室的时候有女生和章张打招呼。
女生本来也只是出于友善,毕竟遇见了,也没指望章张能回应什么,因为他一直都是疏离地朝自己笑笑。
没想到章张竟然也笑着和自己打招呼,还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女生惊呆了,站在原地不动了,看着章张回到他的座位上,后面有人推推女生,“干嘛呢堵着门。”
女生低声说:“章张……”
潘正凑到章张面前神秘地让他看自己的袖子,还嘱咐章张千万不要太激动,别大叫。
章张掀起眼皮懒懒地扫了一眼,看见他袖子里藏着的手机,又淡定地收回目光:“你胆子真大,在班里看这个。”
潘正瞪着眼睛,自己反而大叫起来:“你你你!”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章张无辜地问:“我怎么了?”
潘正压低声音:“老实交代,你到底背地里看过多少片,现在才能面不改色。”
章张眼神坦诚:“我不感兴趣。”
“怎么可能!”潘正低声惊呼,“你在逗我吧,你刚刚那一眼是不是没看清,你再看一眼。”
说完把袖子里的手机都露出来,送到章张的课桌下,那生动的一幕瞬间出现在章张的眼睛里。
章张收回目光,憋着笑:“这次看清了,我真不感兴趣。”
潘正的眼神打量着章张,嘴角微微抽搐,打量了半天转身走了,嘟囔着:“我真是暴枕天物。”
“那字念tian,三声。”章张在身后提醒。
安雅来找章张借他的物理作业,想和自己的对一下,上前小声询问:“章张,可以把你的物理作业借我看一下吗,一会就还过来。”
章张找出物理作业递给安雅,笑着说:“不用还,直接帮我交了吧。”
安雅显然没想到章张的回复是这样,和平时的他太不一样了,看着物理作业,一时间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章张晃了晃手里的题,“怎么了?”
“没,”安雅接过物理作业,“那我帮你交了?”
“嗯,”章张说,“谢了。”
“不用不用,”安雅红着脸跑回自己的座位上,觉得今天的章张可真不一样。
不止她俩,别的人也都感受到了。
新学期,高志来到教室简单说了几句,最后看了眼章张,喊卫生委员,“宋陪胤,记下来,章张扫地一周,看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排。”
大家都对这突然来到的惩罚感到吃惊,高志说:“原因我就不说了,想知道的可以问他本人。”
说完看向章张,发现章张的眼神中少了点疏离,多了点埋怨。
好事儿,高志想。
以前大家在背地里叫章张高岭之花,这词不知道从谁嘴里说出来的了,反正最开始是讽刺章张的。
后来时间也磨平了对他的这份针对,高冷之花倒是没从他身上摘下来,现在只用来形容他高冷,不与民同乐。
还问他本人,他可能说?
大家尽管再好奇这位年级第一犯什么纪律了,也不去自讨不痛快。
高志走后,潘正隔了俩人问章张,“你咋啦?”
章张说:“假期从后门钻进学校被老高看见了。”
……
大家惊讶的问题有三个。
第一个问题:章张在假期钻进学校干嘛!
第二个问题:从没听见章张喊过班主任老高!
第三个问题:原来后门的栏杆修好了是因为章张!
有男生感到心痛:“原来后门出不去了是真的,我以后可怎么从外面买吃的啊。”说完自己都愣了片刻,本来也是没什么恶意的,只是自己住宿,难免会想出去琢磨点零食,但是这话一出口就带了埋怨。
章张倒是笑着说:“是,我的错。”
说完这句话那个男生都呆了。
接着听见章张的下一句,“下次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进来,从那钻也不好受,那冬青剌脸。”
大家都安静片刻,接着许多男生都喊:“那我也要!”
章张看着大家,无情地说出那四个字:“那不可能。”
有男生哀嚎:“没有天理啊!”
章张笑着不理他们了。
第二天章张就带来了三大袋子零食,自己拿不了,发消息给潘正和老白让他俩帮自己混进学校的。
趁着早自习下课的功夫,章张把零食放在讲台上:“还给你们了啊,多的没有,手快有手慢无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人人都有份。
这两天的老师集体向高志反应了一个问题——上课的时候总看到有学生头伸到课桌下面。
高志高度重视,随后在班级内找人询问,结果大家统一口径死不承认,毫无进展。
高志只当是大家还没从假期里出来,又在一个课间走向教室,想提醒大家几声,结果在窗外看到了极其离谱的一幕——徐凯智拿着一包薯片到章张面前,别扭着说:“那道题谢了啊。”
章张欠欠地笑:“你说什么,没听清?”
徐凯智又说了一次,章张还是说没听清。
徐凯智扯开了嗓子,“刚才上课那道题,谢了啊!”
章张点点头,接过徐凯智的薯片,傲娇道:“嗯,这是你应该谢的。”
徐凯智一时无语,转身就走,临走了突然想起来,转头说:“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大家都哄笑起来,章张靠在后面人的桌子上,毫不在意地也笑。
高志没再进去,转身走了,嘴角也带着笑。
上节课是数学课,讲的前两天考的试卷,第十六题填空题只有章张和安雅做对了。
数学老师特别生气,连着叫了四个人站起来解答这道题,都没答上来。
数学老师又叫了徐凯智,见到徐凯智支支吾吾也答不上来,怒道:“第五个人了,再说不上来今天晚上留三套试卷,我挨个检查,看你们的大题。我就奇怪了,这是不是原题?我前天是不是刚讲了,第三套试卷的填空题原题,位置都一样,我是不是讲了?你们是鱼吗?行,没人听是吧,那就自己做,做到长记性。”
按理来说数学老师也不是针对徐凯智,只是他赶到枪口上了,大家也都明白。
但是徐凯智这面子比天高的性子绝对受不了这个,章张看了他一眼,在草稿纸上写了计算过程和答案,趁着数学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题干的时候迅速递给旁边的□□程,指指他旁边的徐凯智。
□□程瞬间了然,一个探身将纸平放在徐凯智桌子上。
徐凯智有些意外地看了章张一眼,又在数学老师的怒视下读出了答案。
课间的时候别扭了半天,终究还是忍不住去找章张“示好”。
等他回到自己位置上时,突然就笑了,觉得自己之前这一年半是真他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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