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外套
开学一周后放了假,再开学的时候杜程拎了杯奶茶。
进校门的时候胡若若眼尖地看见了杜程,立马追了上去和杜程并排走。
胡若若眼神瞟着杜程手里的奶茶,试探道:“你不是不爱喝奶茶吗?”
“嗯,给别人的。”
胡若若“哦”了一声,继续问:“那是给谁的呀。”
刚问完就听见杜程喊了声“章张”。
从旁边走过去的人顿住了脚步,有些不可思议地回了头。
杜程将手里的奶茶递过去,等着章张接下。
章张看着奶茶有些懵,看了看杜程,又看了看他旁边的胡若若,一时没有接。
杜程的手稍微晃了一下,似乎是示意章张接下。
章张犹豫道:“给我的?”
杜程点了点头。
章张动作及其缓慢地从杜程手里接过了奶茶,而后道:“那我先走了?”
“好。”
见奶茶是给章张的,胡若若的心也放下了,只是还有些疑惑:“为什么给章张奶茶?”
杜程想了几秒,说:“谢谢他。”
章张拎起奶茶来转了一圈,有些不理解杜程突然给他奶茶的用意。
莫非是想和他好好相处,用奶茶来拉近关系?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赶走了,杜程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拉近关系。
章张捧着手里的奶茶,回忆起刚刚杜程叫他的时候。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挺普通的,从任何人嘴里念出来都不是太好听。可是刚刚听见杜程喊自己名字的时候,他觉得很好听。
杜程喊他的时候尾调很轻,没有重音,听起来很舒服。
这也是他第一次听见杜程叫自己的名字。
章张先回了宿舍,还得再套上校服外套,省的到时候检查。穿上校服后章张看着放在桌上的奶茶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带到教室。本想不带了,但想着好歹是杜程给的,放到凉有点对不起人家,便拿上了。
杜程就在座位上,章张坐下后看了他一眼,问:“怎么突然给我奶茶?”
杜程放下手里的笔,转头看向章张,“那天的火锅很好吃,谢谢你和阿姨。”
章张恍然大悟,原来是一直记着那件事呢。
明白之后却又生出一些感慨,杜程大概是一定记挂着这件事吧,接受了别人的好意总想着还些什么。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两个人挺和谐的,平日里谁也不打扰谁。
齐朗课间经常跑来这边,就老打趣,说杜程把章张带跑偏了,以前章张多活泼的一个人。
章张听到这话跳上去夹着齐朗的脖子问:“我现在闷啦?我现在不活泼了?”夹的齐朗缩着肩膀连连说“不闷不闷”。
闻言杜程看了他俩一眼,章张正对上他的视线,突然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些不合适。
上课铃响起,章张坐回座位上,看了杜程一眼,犹豫着开口:“我课间说的话你别介意,我不是说你闷。”
杜程有些诧异地看向章张,眸中带着意外。
章张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气氛突然有点尴尬。
“你俩相面呢,”赵子玉看着前面两个人疑惑地问道。
好在赵子玉打破了这场尴尬,章张轻咳了两声,转了头,没再等杜程的回复。
过了几秒他听见杜程说:“我没误会。”
班里每天晚上值日,大家都会在下课走的时候把凳子放在桌子上去,方便值日生扫地。以前单人单桌的时候大家都是来了就只放下自己的凳子,现在都有同桌了就顺手把同桌的凳子也放下来。
大多数时候杜程比章张来得早,章张一来到教室自己的凳子都是放下来的,他一直以为是赵子玉给自己放的。直到有一天早上杜程还没到教室被数学老师叫走了,章张进了教室发现凳子还在桌子上的就那么零星几个了,其中就有自己的和杜程的。
章张看了眼正在背书的赵子玉,对他说:“你怎么今天不给放凳子了?”
“啊,我懒得动。”
章张白了他一眼,突然想到每天到教室后杜程也在,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立即转过头拿开赵子玉的书,问:“我每天来得晚,我的凳子是你放下来的吗?”
“不是啊,我来得也晚,我凳子都是沈柔给我放下来的。”
“那你刚才说你懒得动!”章张把书给他扔了回去,骂了他两句转回去了。
“大早上的你怎么莫名其妙呢,”赵子玉将书又摆好了继续翻着看。
有时候桌面上有试卷,下课后章张就顺手把凳子倒放在桌子上,也不把试卷收起来,反正压着也不会掉。
可是每次早上自己来的时候凳子是放下来的,试卷也是拿了一本书压住了。
其实很平常的一件事情,章张却觉得心里很舒服,就好像窥探到了杜程的细心。
后来章张特意早起了好几天,早上到教室的时候还没几个人,把自己和杜程的凳子放下来,还贴心地看看有没有灰尘落在他桌子上,顺手擦擦。
他俩是班里最特殊的一对同桌了,别人最迟一两周就打得火热了,他俩依旧相处地和谐而有分寸,题外话从来不说。
天气渐渐回暖,教室里的暖气早就停了,这个年级的孩子爱美,总觉得冬天的衣服太厚重不好看,过早地穿上了薄薄的外套。
章张倒没有换上多么薄的外套,穿的依旧是棉衣,只是内搭薄了。杜程早就脱下了棉衣,换成一件单薄的外套。
不过老话说得好,春捂秋冻。
四月下旬竟然飘起了雪花,气温直线下降。在教室里还能凑活,没感觉到多冷,但是一出门都得缩着走。尤其是住校的人,大多穿得薄,前几天班主任提过要降温,大家也都没太在意,觉得这么暖和了,能降哪儿去。
这一天来得猝不及防。
章张不担心,他本身就穿得厚,而且他教室里也有衣服,桌洞里一直放着一件加绒的外套,平时穿棉衣热了就换上这件外套。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刚结束,章张书都没合上就被赵子玉提起来拽跑了。赵子玉说他从脚底板就冒冷风,整个人都是冷的,要赶紧去喝一碗食堂的肥牛金针菇汤缓缓。
“活该,在家住还这么不长心。”
托赵子玉的福,他俩到食堂早,不用排队,饭吃完的也早。
教室里还没几个人,章张坐回座位上看作文书,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件外套,想给赵子玉一转身却没看见人,便把外套又塞回了桌洞里。
杜程很快就回来了,带着满身的凉气。章张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凉气,也意识到,这样的天气杜程身上这件外套真的不顶用,不论这人再怎么不怕冷也扛不住。
章张手慢慢伸到外套那里,攥住了衣服的一角,突然有些紧张。
……
五分钟过去了,章张还保持着一个动作,看着作文书的一页,左手攥着衣服的一角。
该死,到底怎么开口?
到底要怎样才能自然地把外套给杜程并让他穿上?
杜程一定会拒绝,到底要怎么自然地无视他的拒绝并让他穿上?
等章张能想明白这几个问题天气都该变暖了。
不想了,章张心一横,拿出外套来直接怼到杜程身上,“我多的衣服,你快穿上。”
“我不……”杜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章张打断。
“你不冷是吧,”章张突然伸出右手碰了一下杜程垂着的手,温度就像冰块一样,摸起来都觉得扎手,“这叫不冷?快穿上。”
杜程喉咙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算了,反正都主动给人家了,再主动一点呗。
章张把衣服抖开,然后往杜程身上一搭,“这衣服在这放着也是放着,再说了,你要是感冒了我肯定被传染,也是为了咱俩人,快,伸胳膊,”章张一边说着一边把杜程的胳膊往袖子里送。
杜程依旧有些愣,呆呆地看着章张把衣服套在他身上,胳膊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任章张摆弄。
有句话说同桌一定是知道你小秘密和心事最多的人。这句话在章张和杜程这对同桌上并不适用。平时章张和杜程俩人不怎么说话,就算是同桌了也没有太大的交集,但俩人都不会觉得尴尬。章张确实是觉得杜程的性格太冷了,那些玩笑和吐槽,在章张看来都不适合对杜程讲。况且后面有个赵子玉,章张也不会觉得闷。
两个人之间有条无形的线,一人牵着一头。章张不至于太闹吵到杜程,杜程也不会太冷淡影响章张。两个人一直都保持着很和谐的关系。
通俗一点,两个人相敬如宾。
而现在章张这边的线松了,如果继续要这条线发挥它的作用,那杜程只能再拽紧一些。
可是杜程没有选择拽紧。
他挑了下眉,对着章张说:“谢了。”
这场降温持续了三天,外套也是三天后还给章张的。
叠得很规整,章张照常放在自己桌洞里,以备不时之需。
章张有些偏科,物理比较拉分,他也知道要弥补自己的弱项,对物理很上心,花在物理上的时间要多很多。
他做物理作业一般在白天就挤时间完成了,要是有题章张想不出来就问赵子玉,赵子玉给他点点。要是赵子玉也不会,俩人就探讨一下,基本上每次都能有结果。
有次晚自习章张碰上不会的题了,赵子玉正好回家了。章张自己琢磨了一会,没琢磨出来。
下课铃响了,齐朗过来喊章张出去玩,章张还被困在物理题中,摆摆手说不去。
可是思考的方向错了,一直算下去只是在钻牛角尖,越算越离谱。课间十分钟过去一半了,杜程突然转头问章张,“想出来了么?”
“没有,”章张没抬头,“我好像想错方向了……”
杜程拿了张草稿纸放在两个人中间,“用这两个公式做一下。”
“哦,”章张题目不用再看了,已经可以背下来了,把数代进去后很快就得出了结果。
章张一拍桌子,觉得自己的心里的烦躁瞬间就平了,连带着心情也愉快了很多。“我说怎么做不出来呢,原来我代错公式了,”章张看向杜程,弯起眼角朝他笑。
这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总是闪着星点光,杜程蓦地生出一种感觉。
他很喜欢这样的眼睛。
所以当这样带笑的眼睛只为他一人的时候,他有种很难说的满足。
两个人之间暗流的气氛还没持续半分钟就被章张打破了。
“不行憋死我了,我得去厕所,”说完章张就跑不见了。
赵子玉这段时间有些郁闷,他竟然经常能看到章张做着做着题就突然往杜程那边一凑,然后俩人窝在一起看题。
作为章张和杜程的后桌,他明显能感觉到前面两个人和以前不一样了。
完了,赵子玉心道,我可能不是章张的世界第一好了。
好像就是莫名的一天,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是相处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除了在课堂上该配合的时候说几句话,其他时候处得就跟陌生人似的。现在杜程会给章张讲题,两个人会互相提问单词,会抽查对方背诵。
杜程长久以来的低压也渐渐回涨,经常和章张说着说着话就被带着笑了。
外面有两棵银杏树,今年开花了,成为学校的一道奇观。据说这还叫公孙树,公公种下,孙子才能看到开花结果。不知道是哪位老人栽下的,这树的年份曹女士也说不上来。
齐朗坐在桌子上,章张讲了个笑话,看见杜程也跟着笑,齐朗忍不住说道:“二哥和银杏一起开花了,很难说到底是哪个是奇观。”
杜程剜了他一眼,没说话。
章张轻咳了一声,“竟然还有人上赶着当孙子。”
“靠!”齐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啥都没说,啥都不算啊。”说着从桌子上蹦下来,感觉到地面一震。
杜程不只是冷漠,很多人都觉得他身上好像罩了层雾,总会让人觉得很难接近。而现在这层雾好像淡了一些,即便他多数时候依旧是淡漠的表情,可是他没有那么让人害怕靠近了。
他是年级里的风云人物,成绩好长得帅性格冷不爱笑,是很多女生心中的理想型。青春期的少女总期盼着有一天这个冷冰冰的人会喜欢上自己,从此以后只暖自己一个人。
小姑娘扭扭捏捏,以前不敢和杜程说话,最近几天都看见杜程脸上的笑多了。震惊之余也勇些,连着几天,杜程的桌子上多了好几封粉色的情书。
这天下了体育课,章张回教室早,刚进教室就看到印象里很害羞很文静的一个女生站在自己那块,悄悄地放了什么东西,然后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章张没进教室,等回来的人逐渐多了才进去。坐到座位上后瞟了一眼,果不其然,是给杜程的情书。
这个东西嘛,就是所有人都蠢蠢欲动。但凡有一个人先行动了,其他人都不甘落后,都得表示出来。反正杜程也没有多看谁两眼,那最终接受谁还不一定呢。
下课前刚集合跑了三圈,大家都出了些汗,教室附近的水管都被占满了,杜程没跟他们挤,等到最后没人了才洗了把脸。
教室里逐渐嘈杂,女生偷偷看了杜程那里好几眼,然而杜程的位置一直都是空的。
杜程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上课了,他的校服外套搭在肩上,发鬓有些水珠,零星的挂在发梢。随着他坐下的动作,两滴水珠顺着鬓间落进脖颈,没入看不见的深处。
杜程坐下后看到章张一直盯着自己看,伸手在章张眼前挥了挥,“在看什么?”
章张回过神来,“啊,走神了。”
杜程没再说话,低头看见桌子上一个粉色的信封。
他注视了片刻,没拆开看,把情书放进了桌洞。
章张一时有些好奇,“这些情书你都怎么处理?”
“收起来了。”
“你打开看了吗?”
“没有。”
“哦。”
章张没再说话,转过头托着下巴看外面的树叶随风摆动。
随后这阵风吹进了教室,将还未消散的闷热被穿堂风带走,章张闭上眼睛,好像越来越舒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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