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居然是欢乐颂……
居然是欢乐颂！
秦晚内心五味杂陈，她没想，“棠姐”所谓的死马当活马医居然是放欢乐颂。
纯钢琴版，非交响合奏。
难道失去了过去相处的所有记忆，对于秦向阳来说，钢琴版的欢乐颂也还是有特殊意义？
卧室大床上，五花大绑，狰狞挣扎的动作慢慢停了。
秦向阳眉间深深的沟壑渐渐舒展，放松，在欢乐颂的钢琴声中沉眠。
“棠姐”长舒了一口气，她将手机音量调小，放在一旁，对秦晚招手，示意一起出去。
客厅。
棠姐先是上下打量一圈秦晚，仿佛在估量什么，然后开口，“我没见过你，你是赵明熙新招的人？”
赵明熙就是赵哥。
秦晚想了想说：“我是秦向阳招的。”
停了几秒，又补充一句，“音乐制作人。我叫秦晚。”
“哦？”棠姐闻言挑了挑眉，这个结果有些出乎她的意外，她勾了勾嘴角，“小阳好久没自己交新朋友了。”
小阳……
这称呼，可不太像情侣，倒是有点长辈的意思。
“请问，您是……？”秦晚好奇地问。
“祝棠。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棠姐。”祝棠俏皮地一笑，“叫我一声‘堂姐’，我会罩着你们的。”
哇哦，长着一张高贵冷艳女神脸，居然不是冷艳范。
笑容俏皮，会开玩笑，还挺平易近人的。
但好像……还是没具体说她是什么人。
当然，人家也不是必须告知不是？
等晚上回去找陈安安打听看看，秦晚直觉这个祝棠一定不简单。
各种想法在脑中转瞬既逝，秦晚把话题转移回刚才楼上：“棠姐，为什么放欢乐颂秦向阳就好多了？之前赵哥怎么不放？”
如果赵哥早早就放了，秦向阳哪至于还多疼那么久。
想想，秦晚就有点来气。
祝棠又叹了一口气：“这也不怪他。这个办法怎么说呢，算是以毒攻毒。平日小阳没事的时候，如果突然听见欢乐颂，有时候会头疼，有时候什么事都没有。我们怕小阳头疼病犯，就避免他听欢乐颂。但当他真头疼的时候，情况又反过来了，有时候听欢乐颂会舒缓，有时候会加重。赵明熙他胆子小，不敢乱动。小阳他大哥既然敢把小阳交到我手上，自然随便我折腾。”
“大哥？秦朝阳？”秦晚冷不丁地问。
祝棠的眼神一下子就锐利起来。
她垂着眸，居高临下的打量，看秦晚的眼神不再友善，反而像打量什么小猫小狗。
啊呀！
这可真是充满了攻击性啊！
秦晚内心啧了一声，对祝棠的身份瞬间秒懂。
秦朝阳，秦向阳的亲大哥。秦家老大，从小被送到国外。每年也就假期会回国，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国外飘。中学读的是著名私立男校，同期毕业生几乎全部进入世界名校，往届校友更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
秦朝阳毫无疑问是优秀的，贵族男校培养了他绅士的品格，彬彬有礼，也隐藏了他情感淡泊的冷酷。
秦向阳就一直说，他和他大哥并不亲近，甚至有点怕他。
秦向阳因为控制狂父亲对他从政期望，从小到大，一路都是国内公立学校。同学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大家一起玩，一起吵吵闹闹。他很难想象，他大哥一张亚洲面孔，在那所充斥着白人历史的贵族私立男校里，为了捍卫国王学院奖学金的荣誉，一路经历了多少白眼，蔑视，甚至种族霸凌。
秦晚对秦朝阳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但已经很敬佩了。
因为秦向阳每次鼓励她，提的最多的就是他大哥的故事。
祝棠和秦朝阳……不知道那位喜欢安排自己儿子人生的控制狂父亲有没有顺便把两个儿子未来的妻子也给安排了。
要是安排了，祝棠和秦朝阳还能修成正果吗？
呸呸呸，没准祝棠就是那位控制狂安排的，她想那么远干嘛，又不关她的事。
秦晚顶着祝棠不善的目光，硬着头皮当没看见，自顾自地说：“我记得之前听秦向阳说过，他大哥从小念的是和尚学校……和尚学校？棠姐，真的假的？秦向阳他是不是在骗我玩？”
秦晚一脸信以为真，求知若渴。就冲祝棠这草木皆兵，听见提起秦朝阳名字就敌意泛滥的劲儿，总觉得她和秦朝阳之间关系够呛啊。
但秦朝阳又能把秦向阳托付给祝棠，说明秦朝阳对祝棠很信任……
啊呀，搞不懂，搞不懂。
祝棠眼中的敌意略微退去，看来不是南江那边送过来的。
上周刚和那个老混蛋大吵一架，送个人过来恶心她，那老混蛋完全做的出来。
“小阳说的？”祝棠笑了，“什么和尚学校，听他胡说八道。那学校和女王城堡隔江遥望，几百年间培养了无数英才，被说成和尚学校未免太过辱没了。有些玩笑不能乱开。等我好好说他。不过……小阳这都和你说，你们认识很久？”
秦晚点头：“我们是初中同学。前段时间我刚到b市，工作找的有点艰难，正好遇见秦向阳，他就帮了我。”
“只是初中同学？”祝棠摇头，一副你瞒不住我的表情，“小阳可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而且，连他大哥的玩笑也敢和你开，哼！这不会是偷偷交了女朋友吧？”
秦晚：“……”
虽说目的是想解除祝棠内心警报，但这警报解除歪的有点多。
秦晚爽利地笑了笑，没有任何暧昧和不好意思的神色：“棠姐，别说笑了。真的只是初中同学。不过那时候关系确实挺好的。玩笑也是那时候开的，现在我可不敢和秦向阳开玩笑。他可是工作室老大。玩笑开过了，饭碗砸了咋办？”
秦晚双手一摊，一脸无奈。
祝棠若有所思。
秦晚来的时间太巧了，也别怪她草木皆兵。
她现在不在乎秦朝阳怎么样，就想干死他爸那个控制狂老混蛋。
大清灭亡百年了，还把孩子当成私人财产。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怎么想的？这不是有病吗？
她和秦朝阳爱怎么谈恋爱怎么谈恋爱，关他屁事。
瞧不起她妈是娱乐圈起家的，是，是没你家几百年漕运传家有历史，所以你们家一肚子三纲五常，全是父为子纲的老封建。
简直神经病。
上周从南江飞回b市，临走前把那封建老混蛋骂的狗血淋头。
祝棠是骂爽了，但那封建老混蛋事后找人恶心她，这事绝对干的出来。
眼前这个叫秦晚的应该……不是。
但老混蛋要是真铁了心要恶心她，找个同在圈里的同行，也是有可能。
不对，秦朝阳就算想息事宁人，也不会选自己弟弟的同学。
秦朝阳要脸。
这么一想，祝棠就想通了。甚至觉得，眼前这姑娘没准未来是同一战线的战友啊。
就冲秦向阳对这姑娘的特殊劲儿，
来，咱们一起干死他们那个控制狂封建老混蛋的爹。
最好让秦朝阳入赘给她，小阳和这小姑娘远走高飞气死那老混球。
祝棠笑容顿时浮上脸庞，“没事，小阳要是敢欺负你，我帮你找他算帐。来来来，咱们说说，那小混蛋过去怎么骗小女生玩的？”
说着，还伸出手握住秦晚的手臂，一副我们好姐妹，好好聊的架势。
“这……”
妈呀，这热情她可有点承受不住，秦晚满头是汗，转移话题，“药……对，药。不用给秦向阳喂药吗？”
“吃也是抗抑郁，镇静等精神类药物。吃了也没什么用，没精神病都快精神病了。”祝棠摆了摆手，拒绝道，“反正他都睡着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话音未落，祝棠身上一阵手机铃响，只见祝棠皱眉接了一会儿，撇了撇嘴，很快就挂断。
“楼上放音乐那手机，等小阳醒了，让赵明熙给我送去。我现在有事，咱们下次聊。对了，加个微信。”
如此顺滑又自然，加完微信，祝棠潇洒地冲秦晚扬了扬手，转身踩着高跟鞋“哐哐”大步离去。
秦晚低头一瞧，好么，她被拉进了一个名叫“干死老封建互助友爱交流群”。
秦晚：“……”
这指的难道是秦向阳那个控制狂亲爹？
牛逼啊，姐妹。
群成员显示有5人。除了她和祝棠，另外三个不知道是谁。
秦晚盯着其中一个头像，纯黑色背景，上面用白色花体字写出大大的“b”字。
这个“b”越看越眼熟。
噫？这不是beast酒吧招牌还有logo的那个“b”？
祝棠，祝老板……
姐弟？
另外两个头像就比较意识流了。一个是逆光剪影，一个是……等等，秦晚悄声跑上楼，轻轻推开秦向阳卧室的门，对着柜子上的手工竹制滚灯对比——
一摸一样。
回到首页搜索秦向阳手机号，跳出来的微信头像正是这个滚灯。
秦晚若有所思。
倘若那个逆光剪影，大胆假设是秦朝阳……
秦晚忍不住再次感叹，祝棠，牛逼啊，真的勇士！
拉着人家两个那么大的亲儿子进群，群名是干死人家老子。
除了牛逼她想不到什么词能表达她对祝棠滔滔不绝的敬佩之情。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不是也是秦向阳和秦朝阳高压迫之下的心声。
秦晚忍不住笑出了声。
“晚晚……”
含糊不清的叫声瞬间唤回了秦晚的神志。
她大幅度转过头，双眼瞪的溜圆，差点把脖子扭到。
房间里，小小的欢乐颂钢琴演奏声从柜子上的手机传出。
“咚！咚！”
重重的心跳声仿佛在敲击耳膜，欢乐颂经过手机音响压缩有轻微失真。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刚刚的呢喃声是错觉吗？
秦晚瞪着眼睛盯着床铺一动不动，半晌，没有任何声音。
错觉吗？
错觉吧。
秦晚忽然意兴阑珊。
她摁掉手机音乐，房间重新回归静悄悄，之前拉到床边的椅子没有归位。
秦晚走过去，坐下，双手撑住额头，忍不住自问。
她刚刚是不是在期待着什么？
但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她所有的期待，所有的不甘，所有的不明白，都埋葬在了大学前两年。
一年醉死在酒里。
一年动不动，冷不丁的就莫名其妙掉眼泪。
陈安安看不惯她多愁善感的林妹妹劲儿，拉着她还有学院另外两个女生搞乐队。
拿起架子鼓鼓槌狠狠敲击鼓面时，秦向阳那股子热爱，还有张扬仿佛就在她眼前。
少年拉着她偷偷溜到自己用零花钱组建的秘密基地。
中二病附身的少年，似乎固执认为，只有画满涂鸦的铁皮房才是真正的艺术诞生地。
他手把手，教她一下一下敲击架子鼓。
他告诉她，“晚晚，如果你愤怒，那就用力敲吧。你的感知，你的灵魂，都在那里！”
尘土飞扬，细碎的阳光透过切割后粗暴安装的窗户，仿佛渺小的浮游生物在空中翻飞着。
少年在阳光下仰着头，高声歌唱。
清透，自由，热爱。
丁达尔效应让阳光有了形状。
就像一条通往窗棂的光路，光路的尽头，有天使在唱歌。
秦晚看着少年，跟着节拍，一下，一下，敲击的不止是鼓面，还有她年少时懵懂又破碎的心。
他是那么的热爱着生活，热爱着一切，生命在他的身上是有温度的，是炙热的。她为什么要自暴自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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