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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登机前还是给周成涛打了个电话,“还有三个半小时到。”

        “你小子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要被赵圆那老妖婆折磨成什么样了吗?”周成涛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堂徵耳里听着格外舒服。

        堂徵悠闲回了句,“让你跟我一起你不来,这怪谁?”

        周成涛的语气听起来更气急败坏了,“这位大哥,要是我跟你一起去了,谁给你擦屁股?”

        堂徵“反击”道,“那您是擦了什么屁股呢?我说要来看卓远的比赛,你给我买的什么票?”

        周成涛闻言“嘿嘿”一笑,“人世界冠军的比赛多抢手啊,你跟我说的时候早卖完了。”

        “那你能不跟我说一声就自作主张?”

        “你怎么还区别对待呢?人女队比赛不好看吗?我可是特地去了解了一下,其中有个姑娘叫虞落,去年可是世锦赛冠军呢,长得也不错,怎么样,拿了冠军没?”

        堂徵沉默,也难怪人家不信自己是她的粉丝,比完赛好几天了,对八卦向来嗅觉灵敏的周成涛都还不了解结果。

        “哎,咋没声了?老堂?不会遇到粉丝了吧?大哥,可千万别被拍啊”

        周成涛还在那边啰里巴嗦,堂徵懒得听唠叨,只直接说了句,“哎,我要关机了。”然后果断挂了电话。

        换登机牌、找到座位、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一系列流程堂徵轻车驾熟。

        路程长着呢,堂徵带上眼罩,睡意却久久未到,思绪飘到了十万八千里。

        从出发那天,再到比赛那天,一切都在脑子里放了遍电影。

        临时起意拖了个箱子去周成涛家,嘴皮都要磨破了这货还死活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去玩,也不肯送自己去机场,还说什么不能“助纣为虐”。

        出门时丢下一句,“给我买卓远的票。”然后便“砰”地一声把身后人的骂骂咧咧堵在门里。

        十几个小时后,人下了飞机,也收到了周成涛发来的票务信息,周成涛办事向来靠谱,他也就没仔细看。

        他不信神,不想去基督山,第一天去走了里约的市立歌剧院和现代艺术博物馆,后面几天都在博塔佛戈海滩随便走走,再后来干脆就在酒店躺着刷手机,讲真,以前几年都完全没休息过,现在一下子闲了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

        要不是比赛日还没到,都准备回国了。

        鸭舌帽,墨镜,黑口罩,拧不过周成涛的千叮咛万嘱咐,还是把自己包裹成了抢劫犯,但直到坐在看台上看到运动员出场,他才知道是自己被坑了。

        卓远确实在,但却是作为队友来给女队加油的。

        要真是决赛倒也就算了,还是单项的资格赛,每支队伍只有两名队员参加。

        总比在酒店里躺着强,堂徵按捺住了离开的心思。

        场馆内的人乌压压一片,没有望远镜看过去,攒动的人头就是一团团乱爬的蚂蚁。

        好在找到中国队并没有费多大劲,那格外耀眼的笑容在火红的队服的衬托下更像烈焰里纯洁的牡丹。

        她本一脸严肃地挺拔着,高马尾上夹了个和队服同色的大红蝴蝶结,一双杏仁眼瞪得溜圆,写满紧张。

        隔壁站着的队里似乎是有认识的朋友和她打招呼,她侧过头,正好是面向堂徵的方向,嘴角上扬,眉眼弯出一个半圆的月亮,眼角的亮片熠熠生辉。

        几乎是条件反射,堂徵拿出手机搜到了她的名字,虞落。

        虞落,因2015年格拉斯哥世界体操锦标赛上高低杠世界第一难度而一战出名,当时虽然只是替补,但表现让人眼前一亮。

        里约奥运会虞落报的是高低杠单项和女团全项,看样子,体操队很重视她,要把她培养成全能人才。

        喜欢竞技体操的网友把她捧得很高,称她为“虞神”。还有人说她是继何可欣之后第二位“高低杠公主”。

        期待值一下被拉满,正好介绍到了中国队,虞落上前一步,踮起脚挺起胸,下颌和光洁的天鹅颈形成一个完美的夹角,嘴角笑意璀璨,细细长长的胳膊从身侧划过一个半圆的弧度,兰花指在空中稍作停留。

        真美。堂徵脑中所有的形容词都黯然失色了。

        资格赛有三十多个人,取前八名,按照虞落世锦赛的成绩,这场资格赛不过是走个过场,堂徵已经开始想着,怎么找个黄牛搞到高低杠决赛的票。

        虞落是第十位,前面几位中有位世界顶级,已经出了个高分,15033,目前第二名和她差了竟有03分,虞落看着比介绍队员时多了份紧张,小脸更加紧绷了。

        整理报告第九位选手的成绩时,虞落正式站上比赛场地。

        和其他选手一样,虞落先试了试两根杠的摩擦力,拿了个喷壶在高杠上喷了点水,再走到一旁的镁粉盆里抹了点镁粉,手上、腿上都稍微拍了拍,然后走到高杠旁边,往杠上拍了拍。

        虞落检查器械向来仔细,一切检查做完后,便在高杠和低杠间站定。

        哨响,虞落深吸一口气,再次踮脚扬头,脸上绽开专属于她的甜美微笑。

        开始了。

        上来便给了个e组难度,扭臂大回环单臂转体360度成反握,后面又给了个g组,堂徵没太听懂场外解说的专业术语,但还是敏锐捕捉到了惊叹的语气,最高难度。

        再是单臂大回环接京格尔,高杠反握后撑,屈体前回环向后弧形摆换握成低杠,酣畅淋漓。

        又从低杠翻到高杠,最后以“马燕红”下下杠,马步顿住,双臂伸直向前,平稳落地,观众席响起如潮掌声。

        堂徵也情不自禁鼓起掌,他虽然不懂专业动作,但凭着和卓伟多年好友也看得出来,论难度和连贯性,无人能及虞落。

        杠上的她,虽然不能时时保持笑容,但依旧熠熠生辉,让人离不开眼。

        “虞神”的名号,他才算是真正懂了,她当之无愧。

        虞落对自己的发挥也很满意,还在软垫上,就激动地和在一旁保护的教练拥抱在一起,下了场和队友们一一击掌,之前一直不苟言笑的另一位教练也拍了拍她的肩。

        等待结果是个漫长的过程,虽然内心坚信虞落必进决赛,但堂徵还是止不住地紧张到手抖。

        第十一位终于比完了,虞落的成绩也通过话筒和大屏传到馆内各个角落,1440。

        观众席上中国队助阵区瞬间安静,堂徵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

        震惊、错愕、失望,不仅是女队,连男队前来助威的都露出了这样的神色。

        那位一直脸上不显山不露水的教练也面露愠色,一溜烟跑到裁判席前,激动地比划着。

        他反应很迅速,连翻译都愣了一下,追到裁判席前的时候,教练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广播里很快传来一句英文,“中国队对结果提出申诉。”

        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中国队的助阵区像是商量好似的,没有一人添乱,一直安安静静等到申诉结果出来。

        裁判组由好几个国家的国际顶尖裁判组成,目测没有一个是黄皮肤。好像是以为黑人女士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另几位白人男士激动地比划着,挥舞的胳膊恨不得将那位女士摁住。

        那位女教练陪着另一位要比赛的选手留在原地,体操队在现场的其余人都围在了裁判席前。即使几位裁判吵得激烈,他们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影响了裁判的重新评判。

        “中国队申诉失败。”

        安静一下子被打破,裁判席前的一众队员都像炸了锅般,愤怒地朝着裁判不停比划,连翻译一时也都不知道该翻谁的话。虞落英语不错,但脑子一下子全乱了,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裁判席前的教练怔了一瞬,认清事实后很快让大家都安静,看口型,堂徵隐约辨认出:“结果已定没法改变,但我们中国人的风骨不能因为一块奖牌丢在这个场地!后面还有一个队员,我们先回去给她打气。”

        教练很有威望,人群立即散开,又回到了中国队候场的地方。

        女教练急忙迎上来询问情况,男教练对着她摇了摇头,叹口气,便走到另一位选手旁边,拍了拍肩,似乎是说了句鼓励的话。

        虞落被其余人围在中间,脸上的失落已然全部藏起,重新浮起微笑,跟大家不断说着,“没关系,没关系。”

        这笑落在堂徵眼里比哭还难看,一股气郁结在胸腔,出不来也咽不下去,看完另一位中国队选手的比赛,堂徵便离场了。

        好在另一位选手进了决赛,也不至于高低杠这一项目中国队完全和奖牌无缘。

        堂徵查了比赛日程,许是资格赛引起民愤导致票房一下高涨,蹲了好几天黄牛还是没买到女团的票,只能蹲在酒店里看直播。

        和资格赛那天相比,虞落脸上明显失了那份淡然,紧张显而易见。

        发挥没有失常,但和资格赛那天相比差距十分明显,观众席上也少了份那天的热血。

        但堂徵眼里依旧捕捉了这姑娘努力发光的模样。

        中国队的女团实力不容小觑,把银牌收入囊中似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许是前几天那场不公正的打分影响太大,又许是那次不公正的延伸,最终女团获得了铜牌。

        里约奥运会,有荣有辱,乒乓球一如既往世界领先,女排重获世界冠军,但对于女子竞技体操来说,是一场不想再做的噩梦。

        堂徵平时其实不太关注体育比赛,真真切切坐在场下看比赛,真真切切和场上的运动员们共情,那种竞技体育所独有的热血在内心澎湃,和以前自己的任何胜利都是无法比拟的。

        作为一名创作型歌手,堂徵竟一时词穷,无法描述那难以言喻的情感。

        他只知道,作为一名中国人,即使体操队没有获得理想的成绩,他依旧为她们感到骄傲。

        当然,虞落的名字和形象也烙印在他脑中了。他因为卓远一向还挺关注男队的比赛,以后也会去了解女队了。

        看完比赛也没再拖,第二天就回国,也不能让周成涛那货一人头疼烂摊子。

        在机场偶遇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本来只是在咖啡厅找个角落等着登机,一个黄皮肤的女孩从一片黑皮肤中走过来,很显眼。

        堂徵不禁多瞧了这位老乡几眼,还是个熟面孔。

        虞落的打扮和场上的甜美大相径庭,一袭黑衣,原来是个酷girl。

        人设在和店员比划的时候塌了,急得说英语,但店员只会葡萄牙语,本来想装作小粉丝帮她买杯咖啡,结果把人吓走了。

        卓远追问了好几遍到底要她的微信做什么,他都没想好怎么答。卓远无奈,二十多年的交情,他知道堂徵要不到不罢休。发了后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随便勾搭人小姑娘,不要把他卖了,不要乱发给别人。

        他也是个成年人了,又不傻,只是单纯交个朋友而已。堂徵直接忽略掉卓远的啰嗦,点进去发送了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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