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焦尸
很多年之后,北荒问阿满,遇到过这么多的人,经历过那么多的事儿,为什么偏偏觉得冷冰冰的公子郎氏是一个想要陪伴终生,一直走下去的人。
阿满将目光放到大荒青丘那光怪陆离的天空上,思虑良久,回道,那年因为回忆石的缘故,他无意中进了三郎的回忆,见到的那个三郎面上笑容绽放如一朵夺目的富贵牡丹,眼角弯弯,极其肆意且有感染力。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冰冷的人背后,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面孔。以前只是觉得三郎长得好看,让人看了心情不错。
自打进了三郎的回忆之后,他开始对三郎这个从前和现在形象完全对立的人感到好奇,然后慢慢接触下来,他发现三郎骨子里还是那个年少的三郎,只是将一层谨慎防备的外壳包裹在柔软的心脏外面。
这么一个外表强大内心柔软的人,又对自己那么好,如何叫人能不爱呢?
只是此时此刻青淮山森林里的他,还完全没懂,什么叫作情,什么叫□□。
“伤好了吗?”这是他第一个关心的问题。
“好透了。”公子郎氏点头。
此时幺幺也醒了过来,她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儿就表示自己吸收了这么多精气,要休眠一阵子,还没等阿满说话,她就化作一串桃木手链套在了阿满的手腕上。
他无奈摇头,然后将手中的画卷举起来给公子郎氏看。
“你看看,齐舒说这个画是寻宝图,我是一点都没有找出宝藏的位置,你能在里面看出什么路线之类的吗?”
公子郎氏用手扶正画,将它放到有阳光的地方仔细打量,齐舒也把脑袋凑到两人之间,道:“我看了好几天了,看不出什么关键信息啊。”
公子郎氏指了指画上火红的九尾天狐,道:“这就是宝藏。”
“什么?”一时之间,旁边的两个人一头雾水,还不太明白。
“你看这个印章,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公子郎氏指着右下角那两块红色的方印。
那两块红色的方印一块上面写着乔明,一块上面写着香山居士。
“乔明,这名字好熟悉啊。”阿满呢喃,他眼睛猛地一亮,望着三郎道:“乔明是南冥帝君的名字啊,香山居士好像是他的别号,这画是南冥帝君画的?”
“对,所以我说宝藏就是这个。”公子郎氏再次点了一下九尾天狐。
阿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南冥的宝贝是北荒,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你看这阳光下闪着金光的线条,应该就是路线图了。”公子郎氏尝试将灵力覆盖在画卷上,果然,真正的路线浮现了出来,弯弯曲曲的金线大放异彩。而这万千的金线的终点全部都指向九尾天狐。
“仙人果然就是厉害。”齐舒惊道。
“那我们就出发吧,寻找天级药材!”阿满伸出右手,利落地指向前方。
“走。”齐舒跟着阿满,眼里冒着小星星。
走了几十米,阿满感觉到有点东西好像忘记了,他转身看向还在草丛里面呼呼大睡的健硕汉子,示意齐舒看过去:“你不带上这位兄台?”
齐舒皱皱眉头,气势冲冲走到宇文莲身边,用脚将他踹醒。
“宇文莲,你还要不要跟着我们继续走了?怎么还睡?”他见踹不醒,直接蹲下,将宇文莲的鼻子捏住。
躺在地上的人长长地打了几个呼噜之后,感觉到不舒服了,鼻子有点疼啊,他迷迷糊糊张开了眼睛。
“怎么了世子?”刚睡醒,他的嗓音还有点粗哑。
“我们要出发了,你再睡我就把你丢在这里!”齐舒有些嫌弃地将手指在宇文莲的衣服上擦擦,一个大男人鼻子上这么多的油,受不了。
“哦哦,走,出发。”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扑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跟上前面三人的步伐。
在认路这件事情上,阿满从来不会去吹牛,哪怕地图标得明明白白的放在他的脸上,该不会走还是不会走。天下第一的路迷的称号像铁板钉钉一样扣在他的头上。
所以那《九尾渡劫卷》他连摸都没去摸了。
全权交给三郎,让三郎在前面带路。
走过各种艰难的小路,涉水的山林,穿过各种迷雾与障碍,山险与陡峭,他们终于来到地图上所指的终点的地方了。
那是一个山洞,山洞前有一层结界覆盖。
四人谨慎地穿越过这个没有任何阻挡力的结界,阿满低声道:“不好,这个结界的作用是压制我们的法力。”
他脸色一变,谨慎地盯着前方黑暗的甬道。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的法力被压制,其他人前来,也是会被压制的。里面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公子郎氏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罢,公子郎氏燃起手中的纸折子,举起,微弱的火星子照亮了这个方寸之地。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的甬道,几人将心提到嗓子眼儿,慢慢地向前探索。
走了大概有几百米,左拐右拐,终于前方有微微的光亮。
再往前走上几十米,一个豁然开朗的洞口就出现在了四人的面前。
走出山洞,眼前上千亩地的麦浪随风摇曳,恢弘壮阔。正是金秋时节,是收获的季节。那田里的农夫从早到晚,忙个不停。
阿满呢喃:“这场景,有点熟悉啊。”
齐舒跟着道:“有点像桃花源记。”
公子郎氏默默看着眼前的情景,没有想到一座山脉的一边是无尽的森林,另外一边却是千里农田啊,可谓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阿满道:“按照这发展,农人看到我们,应该要把我们迎接回他们的小山村。”
齐舒顺着说:“然后我们要给村民们讲故事。”
宇文莲后知后觉地才明白他们在讲什么文章了,他兴奋道:“那他们还要用好吃的招待我们。”
阿满和齐舒暴起,一起用手指敲他的脑袋。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呜呜呜……”宇文莲一脸委屈地抱着自己的头。他好歹也是一个校尉,跟在世子身边不是被打就是被骂的,下次再也不接这活儿了!
天不随人愿,世事变化无常。
桃花源记里面捕鱼人的待遇,终究是没有落到他们的身上。这里的村民对他们的到来,居然没有一个感到兴奋高兴的。
大家还是该耕地耕地,该拔草拔草,最多有一两个玩闹的小孩子,奇怪抬头打量他们几眼,随后不搭理他们,自己去玩自己的了。
“有点奇怪。”公子郎氏抬头直视着刺眼的阳光。
“怎么奇怪了?”阿满不解道。
“那些人很奇怪,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来问我们是做什么的。”公子郎氏将手抬起,遮住大半个红色的夕阳,只留下一点红光从指缝漏到脸上。
“哈哈,你好自恋啊,他们自己干自己的活,干嘛要来问我们。”齐舒插进他们的话题。
“哎,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阿满环顾四周,这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农人居然没有一个说话的,这很不寻常。
“求求你俩别卖关子了,我现在胃口已经被你俩钓上来了,快和我说说,他们到底哪里奇怪?”齐舒柔声说道,哀求意味明显。
“就不告诉你……”阿满欠揍地吐吐舌头,拉着公子郎氏往前跑远了。
“你……好,有本事一直都不说!”齐舒气得一甩袖子,那长袖直直地拍打在宇文莲的脸上。
“哎哟喂。”宇文莲捂脸哭号,遭得一个白眼之后,委委屈屈低下头不敢说话。一个肌肉型男像只小兔子一样,可怜走在最后面。
一行四人还没有到达村子口,就远远地闻见一股烧焦的味道,走近了一看,一股黑烟从村子中的一户人家冒出。
相对于外面农田里的人,村子里的百姓实在是正常多了,最明显特点的是会说话。
他们着急忙慌地来走,互相告诉走水了,每家每户拎着家中的水桶,老老少少都上场,去取水给走水的那户人家泼上。
四人见状,也急忙上去帮忙。忙活了大半天,火势总算是控制住了,可是房子也塌了一半。
一个妇人问道:“椿林呢,她家走水了怎么也没有见她来救个火啊?”
“在地里吧,今早看她和铁柱一块儿去地里干活了。”旁边的人叽叽喳喳道。
“椿林,椿林……”一个庄稼汉大力拨开围观的人群,手里的农具撒了一地,他眼里闪烁着泪水,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家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哎,铁柱,你回来啦。你家不知道什么原因走水了,大伙儿就帮你扑灭了,椿林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一个老汉高声道。
他以为铁柱会对他表达一下感谢之情,却没想到这个憨憨的庄稼汉子直接往还发烫的房屋废墟里面冲。
“哎,你干嘛呢?里面都已经烧完了。”
铁柱不顾周围人的拉扯,冲进去翻找,终于,他从废墟之中翻出来了一具焦尸。
那具焦尸已经被烧得看不清容貌了,铁柱慢慢地拉起焦尸的左手,在上面看到一个发黑的手镯,一下子,感到天塌了下来,他泣不成声。
“都怪我,我不该让你回去啊……我就不该让你回家啊……”铁柱失声痛哭,将椿林烧焦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
周围一群百姓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谁也没有想到屋里居然还有一个人啊,居然还被生生烧死了,一时之间,他们感觉到寒毛耸立,犹如坠入寒冬九月的湖中。
终于,村内的长者发话了:“铁柱啊,节哀顺变,不要太过伤心了。”
阿满四人默默垂下眼眸,内心虔诚地为死者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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