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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太子


立雪安顿好柳秋声后从墓道折返,还没进抚灵宫的大门便听到远远的从山下传来马蹄铿锵声,往山下的官道上望了一眼,是两人两骑踏着月色疾驰而来。

        立雪加快脚步往云墨殿走,进了殿门顾不上禀告柳秋声那一本子要采买的东西,而是直接呈报:“主子,月明和江火从西北回来了。”

        月明与立雪年纪相仿,只是身材要单薄一些,面容也秀气的多,斯斯文文的气质不像个家仆倒像个读书人。江火年纪要小一些,这次跟着月明去西北办差,算是头一遭出远门。

        景世平在书房里落座后,月明上前禀报,江火则有些怯怯的站在月明的身后。

        “王爷,驻守漠北六城外防线沙城的守备军没有等到丹城援兵,基本全军覆没,导致漠北六城的防线溃败,瓦剌大军长驱直入,打到了秦州的古苍城外。北敬王不得不延缓回京,率部回了漠北。战场就在古苍城外,又赶上秋收时节,大片的农田被焚,为了重新加固六城的城防,又有大批的农户被招募入了城防队,怕是今年西北秦州和漠北六城的收成能保住一半就不错了。”

        月明说完,见景世平皱着眉正凝神思索,便住了口。景世平将月明带回的消息与之前兵部的陈报对比了一番后,才又抬眼去看月明,“瓦剌从沙城过境不假,但并不是杨成烈投敌,丹城为何不增援?”

        月明躬身接着回禀:“北敬王回了漠北,去找丹城的守备军指挥使萧牧原算账,结果那混账已经自缢死了。咱们的人特意查看了尸体,舌头是死后被强行拉出,并不是因为自缢自然吐出的,身上也有防御性的青紫伤痕。”

        “北敬王回去了,可丹城的萧牧原已经死了……”景世平突然想到了什么,拧着眉问:“杨成烈的尸身找到了吗?”

        “到小人离开时,杨指挥使的尸身都没有找到。”

        景世平眉头紧皱,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主子!”知道月明和江火来复命,立雪还在这个时候进来,景世平知道这是有急事要禀告。

        “你们两个歇着去吧!明日一早再回王府。”景世平打发了月明和江火,低头去看跪在脚边的立雪。

        立雪凑近了一点身体,小声禀告道:“主子,内城来的消息,太子殿下的轿撵在景仁街遇袭,但殿下没有声张,只是传召了京城守卫禁军总指挥使韦士锡去东宫。”

        景世平脑子里还在想着西北的沙城、丹城,漠北六城,还有那没找到尸身的杨成烈和被人暗杀的萧牧原,这又突然传来太子在京城遇袭的消息,顿觉头脑中刚捋顺出来能够说服自己的一点逻辑又被搅乱,痛苦的闭上眼揉了揉眉心,立雪踌躇着叫了一声,“主子……”

        “说吧!想到什么了?”景世平微微睁开了眼睛,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却尽显疲态。

        “北敬王不敢再离开漠北,这是急了……”立雪知道自己的主子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祸起萧墙、同室操戈,景世平不愿面对,却不能袖手旁观。

        景世平紧紧的攥着拳,右手拇指被墨色青玉扳指硌的生疼,时局正是千钧一发之势,没有静观其变的可能了,稍纵即逝的机会失去了,便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太子指望韦士锡加强京城防御不顶事,父皇快不行了的,千万不能出差错,让长安带人去吧!不用留活口!”

        立雪领命而出。

        景世平缓缓的抬头,与那画中的稚子望向同一个方向,轻启薄唇叫了一声:“先生!”

        先生,平儿这样做对吗?景世平的先生选的不是太子,但是他的先生也说过为天子者当以天下苍生为念,谁做了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太平、国富而民安。先生,这是平儿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为了先生顾念的天下,平儿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先生,平儿让您失望了!

        柳秋声在墓道里老老实实待了一个月,立雪初五初十都会来探望,一方石室也被立雪送来的各种物件家什堆的满满当当。平时负责送饭送水的小哑巴也跟着换了行头,让柳秋声打扮成了个小公子模样。

        立雪见柳秋声虽然喜欢奢衣美食,一副纨绔子弟的没出息样,但是心地却着实善良,对小哑巴好不说,还分了很多的腊肉和棉衣给墓道里的其他匠人,便并不反感他每次都要叨念出好几张纸的各样需求,一直就按王爷的吩咐只要秋声要的,尽数采买了给他送来。

        可今日是十五之夜,立雪却没有来。柳秋声等得心急,也着实的耐不住性子想出去转转,便趁着夜色穿上贤王的黑色斗篷去了抚灵宫。

        知道了玉蝉的存在,这次柳秋声更存了十二分的小心,不敢乱转,直接摸到了贤王的寝殿。

        屏风后面有哗啦啦的水声,是景世平从浴盆里出来的声音。柳秋声躲到屏风后,却见景世平沐浴后只披了一件薄衫便推了寝殿的门出去了。

        柳秋声悄声立在窗边往外偷瞄,冷月清辉下,贤王景世平伫立在庭院中,背脊挺拔,身材修长,身上因为有热气蒸腾起白雾,立雪侍立一旁陪着。柳秋声不解其意,霜降已过,眼看就要立冬,这贤王再好的身体也不能大晚上这么着立在外头赏月啊!

        “立雪,送长安回王府吧!”景世平吩咐完,立雪应承而去。景世平突然回头,柳秋声赶紧侧身躲过他的视线,又探头去瞧,发觉景世平正盯着寝殿的匾额看得入神。

        云墨……

        柳秋声砸吧着这两个字,云是天上的圣洁,墨是地上的文章,可一黑一白,怎能同处一室呢?哪有黑色的云,或是白色的墨呢?

        云墨……柳秋声突然记起好像自己的本名里似乎有一个云字,却不确定,而且另一个字是什么也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心中感慨起自己的命运,本应是天上的云,却活成了地上的泥。

        柳秋声不敢被贤王和立雪发现,又不甘心这么离开,便蹑着手脚钻到了贤王的床上,实在是冷,只好抖开被子,钻进了被窝。

        午夜,景世平踉跄着进了寝殿,柳秋声听到声音赶紧缩着身体躲到床角。

        景世平往床里翻身躺下,柳秋声赶紧掀了被子将人裹住,景世平迷迷糊糊哼了一声昏睡了过去。柳秋声跪在床上,看着景世平炽热的脸庞,感觉到那呼出来的气都将室内熏的热了,心里埋怨起来:这是何苦呢?堂堂的贤王殿下,他为什么要这么折腾自己?怎么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病了也没个人给喊个大夫来瞧瞧?立雪哥,这个时候不在跟前伺候,却去送什么长安?

        柳秋声自然不敢出去喊人,但也实在不忍心看他那样受罪,便轻轻的握住他垂在床侧的右手,按着中指两侧的穴位为他退烧。景世平浑身滚烫,闷哼着醒来,柳秋声赶紧跪着求道,“王爷,秋声就是担心王爷和立雪哥,来看一眼,王爷不要罚玉蝉和侍卫了,秋声下次不敢了。”

        景世平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只瞥眼扫了一下柳秋声就又把眼睛闭上了。柳秋声看着贤王因发烧而有些微肿干裂的嘴唇似乎在动,便俯身过去静听,“秋声,本王有愧……于你。”

        他的命是贤王救下的,那是如山重的恩情,怎么会有愧于他?柳秋声只道贤王是起烧说胡话,便并不理会,拿了帕子蘸了温水轻轻擦拭起景世平的嘴唇。

        声音带着沙哑,寒症已经入了肌理。柳秋声一夜没睡,绞着湿帕子给景世平退烧,又推拿着身上的穴位疏通血气。

        天亮之后,有侍女推门进来送了盥洗的热水和早膳,柳秋声照例靴子一蹬便又一骨碌滚进床里避过。

        没等侍女们出去,立雪又进来禀报,“主子,太子殿下来了。”

        景世平闻言惶然坐起,太子景世容的衣摆刚进殿门,他就身上一软跪倒在床边。柳秋声从床幔的缝隙看着贤王光着的脚,苍白的脚面贴着冰冷的地面,心里揪着疼了一下,他这么折腾自己就是为了在太子面前示弱?

        “贤弟,何故如此多礼?病了就躺着,立雪还不快扶你主子上床。”太子的声音热络而温柔,“贤弟多日未入朝堂,想是病得厉害,孤特地跟父皇请了宫中的御医来为贤弟诊治。”

        景世平见太子带来的御医是顾凌,抬眼看了一眼太子,微微点了个头。太子正值盛年,生的一副端庄富贵相,又带着天生的威仪,此时面上露出回应景世平的一丝笑意,眼神收敛凝聚,透着灼然精明,仿佛献宝般的将身后托着腕枕的顾凌让到了前面。

        “顾院判,辛苦了!”景世平朝着顾凌微微颔首后将手腕伸了出来。

        顾凌虽然只是个从三品的院判,但据景世平多年来搜集的细枝末节上推断,这并不享高位的顾院判确是当今圣上最信任的御医。能得皇帝的信任,那医术自然是高明的很,同时必定还有特殊之处。比如……景世平不敢分神多想,看着顾院判将三根手指已经搭到了自己的左腕上,便闭目凝息,将脉搏放缓减轻。

        心里刚放松下来,却突然觉得脚底一热,景世平往床角去看,竟是柳秋声躲在被子里抱住了他的脚,为他暖着。一股热流从足下升起,心跳便陡然快了几分。捣乱!景世平心下气愤,却不好发作,虚虚拳了下脚趾想要避开,倒被柳秋声抱的更紧了,还轻揉了两下,像是安抚。

        顾凌诊了脉,开了方子,又仔细的嘱咐立雪服药的禁忌。

        太子看着立雪,戚戚然道:“贤弟,何必呢?这么多年独自守在这皇陵凄苦之地,身边只留了立雪这么一个自己人。”

        “皇兄……”景世平轻咳了几声,“我这病病殃殃的,无法为父皇分忧,这般无欲无求的活着就是造化了。”

        景世平语毕,室内便是沉默,两人相望一眼,个中滋味都在心里品评一番,却都不再言语。

        等立雪送顾凌出去后,景世平才又开口问道:“太子殿下可有漠北的消息?”

        “二弟北敬王已经将瓦剌逐出了漠北六城又立新功,即日就会送去新的封赏,这次会给二弟从郡王升为亲王,爵位与贤弟相同,贤弟不会心有芥蒂吧?”太子坐到了床边亲切的握住了景世平的手。

        “怎么会?在下不过就是个闲散王爷,哪能跟有军功在身的二皇兄比。”景世平笑了笑,说的很自然,“只是,西北这么闹了一通,怕是许久见不到二皇兄回来了吧?太子殿下,沉住气啊!”

        嗯!太子似乎有点气恁,应了一声后便从怀里取出了一张方子压在了顾院判开好的方子上,推到了景世平的面前,低声道,“贤弟也多顾念自己的身子吧!”

        殿内静的可怕,过了良久,景世平才抬手敲了敲太子推到面前的方子,那动作有些诡异,好似签字画押一般,太子瞧见了便起身离去,脸上挂着似是满意又似歉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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