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家挨骂
程不惜跑案发现场附近干什么去了?他昨日不是回绘春戏园吗?怎么哪里出事哪里有他?
霍宇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串问题,却得先把程愈应付过去,才能回家找程不惜要答案。
“啊?真的是吗?下官随便猜的——这茶楼进进出出的客人,多数都穿白衣。”
程愈哪里肯信:“赵小寒很熟悉姚校书,且不至于连是女是男都分辨不清。”
“那真是奇怪了……”霍宇澄开始装傻。
程愈目光从她身上移到一旁的周夏,“是啊,真是奇怪,就在霍主事问我‘不会是一身白衣吧’的时候,你这位随从突地瞪大眼睛,彷佛想到某个认识的人……”
霍宇澄回头,见周夏正把头摇成波浪鼓,转回来笑道:“这奴仆胆小,程大人莫吓她了。”
程愈收回目光,定定望住霍宇澄:“然后我回‘正是’,霍主事与你这位胆小奴仆同时露出震动之色,眼睛瞪得更大。”
别说这年头没有微表情研究,就算程愈现在化身犯罪心理学专家,霍宇澄也绝不会承认她知道穿白衣的人是谁。
主动承认躲在窗户后头看了人家那么长时间,已经够丢人的了,她怎么可能再主动把程不惜交出去,让整个晏京府、不、是上至皇帝下至所有在京官吏,都以为她肖想姚蔚然美貌而不得,竟然在家养了个相貌相似的乐师做替身?!
只是想一想那个情景,霍宇澄都恨不得辞官归隐、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生活,从此再不踏足京城——她就算再喜欢姚蔚然,也不可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下官确实有些惊讶,因为想不到随便一猜,竟然就猜中了。”
程愈笑了笑:“霍主事这般才干,在集贤殿修书,着实是屈才了。”
“……”要不是她刚才真的挖过墙角,霍宇澄准以为她是在拐着弯骂人。
这样不行,得反客为主,“程大人过奖,下官哪有什么才干?只是杂书看多了,纸上谈兵罢了。不过眼下这桩案子,下官还真有些看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程愈露出感兴趣之色:“哦?愿闻其详。”
“下官愚见,就算最后证实穿白衣的人,就是姚校书,也不能定他、乃至姚台主的罪,因为赵小寒只看见他一个人出现在巷子里。”
捉贼捉赃,赵小寒又没看见姚蔚然和死者见面,仅凭这一条证言,证明不了什么。
“不错。”程愈点头。
“姚校书肯定坚称不曾见过死者,那么死者去暗寮之前的行踪,便尤为要紧,程大人精明强干,想必已查出些眉目了吧?”
程愈道:“是有一些眉目,霍主事想知道?”
霍宇澄立即摇头:“机密案情,下官岂敢多问?”她说着站起身,“下官所知,已尽数告知,大人公务繁忙,下官就不多搅扰了……”
程愈倒没有拦她,还站起身相送:“有劳霍主事跑这一趟,等办完此案,我来做东,叫上二娘作陪,再弥补今日怠慢。”
“大人太客气了……”
程愈笑道:“案情都谈完了,还叫大人,是谁太客气啊?”
“……”霍宇澄此刻心里有鬼,哪怕有颜宝华的关系,也不太想跟程愈多说,便只笑道,“那祝程姐姐早日破案,我等着喝姐姐的庆功酒。”
“希望如此,借你吉言。”程愈一路把她送到酒楼门口,而后似是随口一问般,“都这个时辰了,你还去集贤殿吗?”
霍宇澄跟着看一眼天色,露出为难之态:“是啊,这时候赶回皇城,怕是午饭都要错过了……”
车旁候着的钱淑适时回话道:“三小姐,将军让您办完事,回府一趟。”
霍宇澄听见这句,不用演,都吓了一跳:“我娘知道了?”
“三小姐的事,哪瞒得过将军?”
完了,回家准得挨骂,霍宇澄叹口气,向程愈道别,登车离开。
周夏跟着上车服侍,一直偷偷掀车帷往后看,直到程愈转身又进了茶楼,才放下车帷,擦擦汗道:“这程大人眼睛也太利了。”
霍宇澄问:“昨日谁跟着程不惜出去的?”
“是吕爹爹安排的,小的不太清楚。”周夏看小姐脸色不好看,小心劝道,“小姐莫生气,回去把吕爹爹找来问问就知道了。”
霍宇澄叹口气:“我哪是生气?你没听见吗?我娘在家等着我呢。”
周夏:“……”
主仆两个一路无言,临到家门口了,周夏才憋出一句:“小姐莫慌,您问过相国才去的,相国也答应了,还……”
“可是姨母现在不在家。”霍宇澄面无表情道。
周夏搓搓手:“不行……您就认错呗,将军顶多说几句,也不会把小姐怎么样的。”
说得轻巧,就怕她娘骂得起劲、密集输出,根本找不到机会认错。
霍宇澄做好心理准备,到家下车,已经有人等着,直接把她引去霍锦扬面前。
“丢人丢够了?”
霍锦扬张口就是这句,霍宇澄着实无言以对。
“在家丢人还不够,上赶着跑到晏京府去给老娘丢人,怎么着?姚家那小子真有罪,你还得劫狱去啊?”
“……”霍宇澄努力解释,“我是昨日真看见他了,觉得他与此案无关,才去作证的。”何至于就劫狱了,她是那样的人吗?
霍锦扬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她说:“行啊,长本事了,都会隔空断案了。那你来说说,此案与姓姚的无关,与谁有关?是谁把会试考题给那死了的举子的?”
霍宇澄想起周夏的建议,放弃辩解,直接认错:“我错了。”
霍锦扬冷冷看着女儿:“错哪了?”
“……应该深思熟虑,问过娘再去作证的。”
“嗯?”
霍宇澄看看母亲,明知故问:“您不想我去作证?”
“废话!”霍锦扬看她还在这儿耍小聪明,火气一下上来了,“姚骏驰就是一条跟在你姨母后面咬的疯狗,你不知道吗?如今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想着怎么把她除去,你还去给她儿子作证?”
霍锦扬越说越气,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你对得起你姨母吗?”
这还是她第一回冲霍宇澄发这么大火,以致于霍宇澄还没怎样,外面侍候的下人已经有点慌了,开始偷偷商量,要不要往内院传话,请两位男主人出来救三小姐。
三小姐不但不慌,还振振有词:“女儿不觉得这是什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算姚蔚然真进过那条巷子,也没有任何人证能证实他与死者见过面。姚骏驰是御史中丞,执掌御史台,陛下亦深知其为人,或许最初会怀疑她,但绝不会仅凭这一条什么也证实不了的证言,就定姚骏驰的罪。”
“你懂什么?”
霍宇澄接话飞快:“或许后面会出现所谓的‘人证’,但这也只是整个案子的最末一环,姚骏驰从何处得来的考题?主考泄漏给她的吗?怎么泄漏的?姚骏驰拿到考题,有那么多传递之法,为何要选在距开考仅有四天的时候,命自己独生子亲去递送?”
这种拿到考题不赶紧回去背诵,反而去狎伎的举子,分明是姚骏驰最看不上的那种人,让独生子冒这么大风险亲自去送,她图什么?
“姚台主不贪财、不好色,两袖清风、只娶一夫,天下皆知。娘,她连女儿都没有,泄漏考题,图什么?”霍宇澄问完,看母亲眼睛立起来,赶紧补一句,“陛下心中定然也有此疑问。”
霍锦扬气得牙痒痒,偏反驳不了。
霍宇澄觉得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不妨再说深些,便往母亲跟前走近两步,在她膝前跪下,“娘,女儿有几句肺腑之言……”
“滚起来!”
霍宇澄也觉得地上又硬又凉,赶紧由跪变蹲,仰望着霍锦扬道:“娘,以姨母如今官位,去了姚骏驰,也必有张骏驰李骏驰补上,您最知君心,此事上应比女儿看得深远。”
霍锦扬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番话,还真有些意外,低头看了女儿一瞬,才道:“那就换张骏驰李骏驰好了。”
“……”原来她娘更狠,就只是想要姚骏驰死而已。
“你这脑袋瓜……”霍锦扬说着,屈指在女儿脑门上轻轻一弹,“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嗯?姚骏驰为何像个疯狗?不正因为她不贪财不好色,出身寒门且无后吗?”
“……”倒也是,这样的大臣,想再找一个,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霍锦扬接着说:“再者,此人当年与你姨母和我,同在雁山书院读书,对咱家的事,远比一般人要了解,你知道我与你姨母等一个除去她的机会,等了多久吗?”
“……”知道是知道,但是……。
“就算不想这些,你既然看上她儿子,难道不知这才是你能轻轻松松得到他的好机会?”霍锦扬看着女儿这张与生父颇肖似的脸,低声道,“犯官之子,要么没入宫廷,要么当街发卖。”
不愧是亲姐妹,说的话都一样,霍宇澄叹口气,道:“可是娘,我是喜欢他,不是恨他。”顿了顿,又说,“我也不想让他恨我。”
霍锦扬一愣。
霍宇澄觉得感情观差异太大,没法再聊,转移话题道:“无论如何,女儿觉得此案咱家最好不要插手,主考是杜相推举的,不论最后真相如何,此番杜相都有难以推卸之责,在御前难免要倒退几步,正是姨母的好机会。”
躺赢的事,没必要再弄些多余的动作,万一有疏漏,反而惹一身腥。
“把你能的,还来教训上老娘了?要不要干脆把家让给你来当啊?”
说不过就耍流氓啊……,霍宇澄赶紧服软:“女儿就是一点浅见,说出来请您指正的,您看您……”
“我看什么我?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滚回去,换了衣服吃饭?”
霍宇澄只得闭嘴,麻溜滚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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