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抵偿
凌琼坐的桌子在小餐馆的角落，他一半的身子在灯光下，一半的身子笼在角落的阴影里。
或许真的是饿得狠了，他一时顾及不了吃相，一只手端起盘子，一只手拿着勺子将饭菜往嘴里送。
他吃的很大口，有一种饿狼吞咽的感觉。
看他吃得这么香，应该是对味道挺满意的。
其实顾及到凌琼可能饿着，而且现在正好是他长身体的时候，卢慧燕特意加大了分量，也让谢初芸多加点饭。
可就算是这样，不出一会儿，凌琼就将面前的饭菜给吃了精光。
他意犹未尽地放下盘子，这份炒饭几乎一粒米都没剩，一旁的蔬菜也全被配着吃完了。
看这孩子吃完了，卢慧燕想着他也是挺给面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吃饱。她走上前问：“还要不要再来一点？”
凌琼顿了顿，克制地摇了摇头：“我吃饱了，谢谢您。接下来有什么需要干的活吗？我可以帮忙。”
他说了要用打工抵债的。
卢慧燕原本没想让他打工，她知道现在学生学业压力本来就大，而且看上去这个孩子更需要属于自己的时间来讨生活。
可想起刚才凌琼的坚持，她知道一味的拒绝他回报反而可能让少年难受。
卢慧燕点点头，她用手指了指后厨：“现在我家姑娘在里面干活，你帮着去洗洗碗吧，就当抵这顿饭了。”
“好。”凌琼回答得干脆利落，他擦了擦手，站起身走进后厨。
谢初芸正在收拾清洗台面和刀具。
少女的头发乌黑透亮，柔顺地垂在她耳边，愈发衬得她面容白皙。眼镜和刘海遮住了一部分脸蛋，但不影响她身上的温柔气质。
凌琼走向洗碗池，他和谢初芸打了声招呼：“我来洗碗抵偿。”
“好，”谢初芸撩起袖子，用下巴示意了下洗碗池的方向，“去那边洗就好，碗有点多，辛苦了。”
她又说：“那边有围裙。”
凌琼看着那浅色的围裙，围裙上面还印着“阿燕家常菜”几个大字，他动作稍稍停顿了下，然后解开围裙套在自己头上。
明显是没怎么戴过围裙，凌琼整个人感觉很别扭，身后的结也打得歪歪扭扭。但他什么话都没说，毕竟他现在是来抵偿的，应该抱着感激之心。
水声哗哗流动，凌琼开始洗起碗来。
等收拾好自己这边的台面，谢初芸擦干净手转头去看凌琼。
这一看，她差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凌琼本来就高，这个围裙明显不太符合他的身形，像是吊在他脖子上一样。
而且他本来给人的感觉非常高冷，和戴上的这个浅色可爱款的小围裙完全不同，显得有些违和。
当然，还意外挺可爱的。
或许这就是反差感。
现在凌琼哪儿还看得出校霸的模样，在暖黄的灯光下衬得他额上那道疤都柔软许多，倒是有点像居家好男人了。
谢初芸觉得很新鲜，她本来就和凌琼并不熟悉，基本上除了一次并不愉快的初见，其它和凌琼有关的事情，她都是在传闻中听说的。
现在忍不住多盯着凌琼看了几眼。
感受到身后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凌琼眉头一蹙，转过头去。
谢初芸的眼神闪躲不及，和凌琼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也就是在这一次眼神交汇，谢初芸发现对方的眼瞳颜色很深，凌琼的眼睛很深邃，像是一汪深潭。
在他蹙眉的时，加上这在瞪自己的眼神，看上去的确很不好惹，就像在威胁自己别看了。
谢初芸没有移开眼神，她只是问：“刚才做的饭你都吃完了吗？”
吃人的嘴软，凌琼眼神中的凶光一滞，他不自然地撇开眼，接着“嗯”了声。
小餐馆今天的生意很不错，许多餐盘和碟子一时间来不及洗，堆在洗碗池里，微微隆起像小山一样。
凌琼手上速度快，干活也卖力，现在没过多久就已经洗了好些，看上去洗得还挺干净。
谢初芸注意到这一点，想着校霸看起来不靠谱，没想到干活还挺不错，倒是挺令人意外。
她没有继续看他，接着忙碌起来。
一边收拾，谢初芸一边轻声道：“其实我之前一直有一个疑惑，正好有这次机会想问问你。你刚才认出我了，应该也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他们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或者说，正是由于这次见面，谢初芸才对凌琼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凌琼继续洗碗，没有说话。
看着他这爱搭不理的态度，谢初芸咬了下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那天我意外摔倒，感觉浑身疼得厉害，爬都爬不起来。喊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个人来，可那个人只是冷漠地走过，都没看我一眼。”谢初芸走到他身边，“凌同学，当时那个走过去的人是你吗？”
凌琼把手上这个盘子冲洗干净，放在一旁的晾干架上，发出“啪嗒”一声。
他说：“是我。”
他没有转头看谢初芸，眼神依旧落在他正在清洗的餐具上：“我不是故意无视你。”
说来话长，不过或许是看在人家给自己做的饭，而且还做的很好吃的份上，凌琼难得解释了下。
凌琼本来就是一个很闷的人，也不在乎别人看法，就算被人误会也基本懒得为自己辩解。
可这一次不一样。
他用最简短的语言说明了一下当天情况。
最开始看到谢初芸时，凌琼的确愣了下，他也短暂地怀疑过这个少女在自己面前摔倒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但发现对方疼的满头大汗而且看起来真的像动不了的样子，凌琼准备去医护室叫老师，要是更严重的话就需要叫救护车了。
他当时没有立即伸出援手，一是和这少女不算认识也不算多好心的人，二是男女授受不亲，要是自己现在把这少女抱去医院，估计不用等到第二天绯闻就会传出来了。
而且看对方摔得严重，要是自己贸然前去搬动，说不定还会造成二次损伤。
可当他赶到医护室时却发现老师不在，医护室里没人。
凌琼没办法，他还四处搜寻了一下，只找到一辆轮椅。想着回去看看情况，如果还可以的话就把那人运到轮椅上。不行的话，就只能再问老师或是打120了。
可没想到在他推着轮椅回到原地时，原本躺在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凌琼也没再管。
听校霸的解释，谢初芸再一次呆住了，她杏圆儿的眼睛眨了眨，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发展。
说来也巧，从凌琼离开到回来总共也没花多少时间，但他们就这样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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