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骚动的心 陷入“狼窝” 1

任天行有了第一次出远门的经历，这次心里不再害怕，担心。绿皮车即将退出历史舞台，它的使命即将完成。
  据相关媒体报道，火车提速是铁道部联合相关部门制定的战略改革之一，煤机头将被电气化列车所替代，缩短时间，为旅客们出行提供便捷方便。
  福音，福音，福音。
  漂泊在外的游子，来回将缩短十几个小时呢，尤其是春运期间，他们少受点罪，长时间的旅途，太煎熬了。尤其是满员的车厢里，各种味道扑面而来，只想呕吐！
  经过将近两天一夜的旅途生活，K8888次绿皮车终于缓缓驶入北京西客站。
  “旅客们请注意，旅客们请注意，旅客们请注意：由兰州开往北京西站的本次列车终点站即将到站，请旅客们拿好自己的行李箱，准备下车。欢迎下次乘坐本次列车。”
  列车播音室里传来甜美的最后一次播音。
  熟门熟路的拿着车票往出站口走去，任天行不再你忙，也不再害怕治安联防大队的盘查，那帮狗子也不会在你下火车出站的时候查暂住证。“狗子们”任逍遥的生活很快结束了，严重阻碍了改革开放的大局，据小道消息，今年两会期间会通过议案，废除“治安联防”这一举措。
  任天行跟随人流步行至南广场，坐公交988次直达酒仙桥。
  公交车上也挤满了刚下火车的旅客，旅客们操着不同口音，听不懂，叽哩哇啦的说个不停。
  耐尔建材厂宿舍。
  一路的颠簸，一路向北。下午五点半终于来到了厂区宿舍，心里不乐意，这个不体面的体力劳动所在的地方。不过，他应该感谢它，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它收留的，尽管是一份不体面的活，某种程度上，曾经的不体面的活着，比沙河镇筛沙子强多了。
  宿舍里，原本以为他自己是最早到的，估计除了留守厂区的两位工人外，再无别人。然而其实并非如此，尚半斤，马路达，林锋文，还有傻大个，都已经在宿舍里侃大山呢。
  都是一些积极分子，打工路上的灵魂人物。
  “任天行怎么也来这么早？正月十五热闹完才来啊。”马路达得意洋洋的说。
  任天行对此人不感冒，溜须拍马的主。
  “哎吆喂，路达，最主要的是想河边那个大妈了，受不了了，你来的早，怕已经去过了？怎么样？潇洒走一回，战斗鸡雄赳赳气昂昂哦，哈哈”他直接怼过去。
  “马路达还没去，我们今晚准备集体行动呢，你去吗？”林锋文顺势接过话茬。
  “大家伙儿都来的早，原以为是为着厂里着想，没曾想，大家一致同意去河边遛弯，斗鸡。实在难得啊。太累了，我就不参与活动了。祝你们取得开门红，再续前缘。”
  ……
  洗漱结束。直接躺在床上，闷头大睡，大脑里嗡嗡作响，一直是绿皮车颠簸的声音。
  迷迷糊糊听见马路达吆喝着哥几个出发了。唉，钱没有挣呢，就迫不及待的一方面交“公购粮”，一方面上交银两了。
  人们常说，管不住老二的男人迟早有一天会“吊死”在女人石榴裙下。什么拜倒在石榴裙下，做鬼也风流，竟是瞎扯淡，撤的蛋疼，什么没学到，这个学起来比谁都快，或许是雌雄干活，搭配不累。
  跟着好人有好报，跟着流氓钻裤裆。都是一些老大不小的年轻后生，正儿八经谈着女朋友，自己却满大街，满河边遛弯捉烂鱼烂虾，小心惹祸上身。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宿舍里静静的，任天行睡的死死地，太累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他一觉睡到自然醒。躺在床上，总觉得没有土炕上睡的舒服，土炕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儿，热热的。安稳的肚子开始不老实了，咕咕，咕咕，咕咕有节奏的唱起来，它是想吃老妈做的饭了。
  起床收拾洗漱，洗去一路的疲乏，洗去一路的尘埃，同时也洗去昨日的贫穷。
  从包里拿出老妈临走时，装的油饼，还有炒的瘦肉片，把肉里的水分弄干，再撒一些佐料，入味，当然缺少不了盐巴。目的是出门在外，时间长，怕放坏了。
  唉，其实啊，都吃进在孩儿的肚子里了。可怜的老妈，一辈子放不下自己的孩子，操劳，劳苦的命。
  离工厂上班还有两天时间，来北京大都市这么久，尚未去看看北京天安门，人民英雄纪念碑，毛主席纪念堂……这些免费的景点。任天行他只有在小学教科书里见过。
  准备今天坐车去看看。
  “哥几个，昨晚上出力出工咋样？爽歪歪啦？看样子真的是过足了瘾，品尝了滋味儿，只要再来一次二进宫了，唱一出霸王别姬？”
  看着哥几个的神情，估计昨晚没少闹腾，两扇门是人家的天生自然乐园，可是你的身体是自己的，悠着点儿，劳民伤财。没准备儿正月里过年，权当你们给拜年，发年钱了。
  看着他们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没有一点儿精气神，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说了没用。只好自己一个人北京一日游。

  天安门广场。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只可惜自己的懒惰没能看到升旗仪式。城楼宏伟壮阔，历史悠久。脑海浮现历朝历代灵魂人物。
  他仿佛脑海里浮现祖国的大好河山，大好河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神州大地各个角落，都是冒着枪林弹雨，牺牲无数生命，用他们的鲜血换来的来之不易的。
  世人牢记历史。
  人民英雄纪念碑依然矗立在广场一角。他们用生命诠释着生命的意义，用躯体跟敌人血战到底，他们的精神鼓舞斗志，向他们致敬！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
  春天悄然来临，然漫长严寒的冬天随着天空中零零散散的雪花而去，雪花往往还没来得及落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柏油马路上湿漉漉的，气温低，冷不丁来一个倒春寒。
  上班的日子总是乏味的。不紧不慢，懒散的消磨时间，打发无聊的日子。他时常在想，自己的未来不应该只是一个揽工汉，看着体力活，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会憋死自己的。必须寻找出路，不能白白浪费时间，好歹自己是混过几天学校的。
  他总是在寻找机会，只要机会来临，肯定去追逐梦想。
  下班之后，偶遇市场部业务员刘梦泽，他是住在办公室套间里的，或许是因为和他一样的情况入职没多久的业务员，其他的都是老油条，混迹市场多年的老业务员。
  只因为上班期间给他帮着做过样品板，打磨精细，正方形形状，一方面便于携带，放在业务包，方便。另一方面打磨细致，便于客户大大观察。
  刘梦泽没有拒绝，闲谈中得知，他是湖北武汉人，做业务不到两年，保底工资加提成，俗话说的好，做业务不开张也罢，开张吃三年，提成高。但是必须要有一年半载不开张的思想准备，期间必须大量搜集信息，跟踪有价值的信息，跟单的过程压力山大。
  最重要的一点，手头必须要有一定的资金，否则没签单，自己熬不过春天，更别谈秋收的喜悦了。
  足足两个小时后闲谈中得知，做业务是难，富有挑战性，收入不菲。
  任天行感觉浑身是劲，仿佛自己当下就是刚要签单的业务大神，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开始就做业务，那种骨子里挣钱的欲望，时刻准备着。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加班加点的努力赚钱。稍微有空就想着怎么样做业务，结合书本上的案例分析，重温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储备。
  伟人毛主席曾说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他虽是农村出来的漂泊者，也有向前看的想法，或者说逆穷改命的想法。人活着就得有奔头。
  任天行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自己折腾的够呛，还爱折腾，谁让他自己是穷山沟里的娃。
  每个人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力，但是必须要有改变平凡人生存现状的权力，后天的拼搏奋斗，每个人必须选择。如果说一味地选择躺平，或者啃老族，那与老妈圈养的猪娃有什么区别呢？躺平意味着等死，或者说是富家纨绔子弟所为。
  他心里想，万事开头难，不尝试怎么会知道自己折腾的对不对，没有什么万一不行，万一不行，自己不就是一个揽工汉吗？靠着不体面的活生存。老妈，老爸血汗钱供养学习，岂不是白白浪费大好青春年华，学成归来，却一无所用。
  这颗躁动的心，开始跳舞了，舞动着他的青春活力，爱折腾，瞎折腾，不到南墙不回头。
  春天的到来，总是焕然一新，心情舒畅。
  厂区门口的白杨树枝嫩芽依稀可见，厂区唯一一处花园里，莫名的小草才破土而出……
  风是柔和的，微微一笑，吹拂而过，脸颊两边有一丝丝凉意，舒服惬意。
  偶然的一次机会，那是田龙文喊工程部哥几个干点私活。帮忙给他搬家，嫂子有孕在身，需要住进大点楼房。
  “领导，没问题，必须干。”林锋文一贯的作风，溜须拍马做到家了，干活的技术没到家，这个本事已经修炼的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一旁的马路达刚要插嘴拍一拍领导的屁股，结果被林锋文一脚踢开。
  还有赶马车的车夫，生产线的尚半斤。一起搬家。傻大个大清早就去河边斗鸡了，错过表现的机会。
  田龙文居住平房在751动力厂附近。
  四个人不到一上午的功夫，收拾的妥妥的。长年累月干体力活，搬家这种小儿科难不倒众位兄弟，尽管有的人开始肾虚了，这点活小意思。
  楼房租在大山子北里附近筒子楼，幸亏是二层，就是面积比平房大了点，去卫生间方便。
  全程田龙文媳妇跟着，一方面锻炼锻炼，大腹便便的看着挺悬。另一方面，便于生产，婆姨生娃，听庄子里老人讲，是生死鬼门关走一趟，锻炼身体生产时宫开十指有力气。
  “领导很快要当爸爸了，啥时候我们祝贺祝贺？”哎吆喂，这本事，已经修炼的，见缝插针。林锋文笑着，弯着腰对田龙文说。

  任天行只知道书本里，电视剧里见过在日本鬼子面前，低头哈腰的走狗样子。
  “快了，快了。”田龙文冲着媳妇笑着说。
  “领导。您看我利用空余时间，学学跑业务的怎么样？”任天行鼓足十二分的勇气说。
  “好，好啊，让刘梦泽带带你，熟练熟练。”
  领导是不是真实的意思，不得而知，最起码没有回绝，已经是很幸运了。
  狗腿子也是要人当的，尤其是在关键时刻。
  大家伙儿忙着收拾屋里的东西，摆放着不同的地方。
  田龙文刚要说让林锋文出去买点吃的，包子，凉菜，猪头肉什么的，同时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顺便买点大饼，将就将就一下。
  “知道了，保证办妥。”只听见声音，却不见人影了。比深圳速度还速度，真是把改革开放之风学成精了。
  屁大的功夫，两手提着满满的。乐呵呵的进门了。
  餐桌上，凉菜拍黄瓜，豆腐丝，猪肘子，四斤热包子，两张山东大饼，满满的。
  干活的揽工汉，狼吞虎咽的，一阵时间，各自填饱肚子。
  最后面出走的是林锋文，不知道田龙文和他嘀咕什么呢？其余的都回厂区宿舍。至于他们两人之间话语，与他没关系。无关之事，高高挂起。
  日子总是乏味的，任天行总是想方设法去逃离这个不体面的地方，去寻找机会。
  有人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也有人说，爬着这山，望着那山高，不做实事。
  人云亦云，走自己的路，自己折腾，唾沫星子有时候会淹死人的，可他就是一根筋，听不进去别人的，那颗不安分的心骚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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