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入京
永乐二十年二月。
北京的初春,什刹海的冰面刚刚解冻,新生的水面还是那么地平静,就像镜子一样!
什刹海周围的垂柳,细叶初出,柳枝也泛着嫩绿。
这海子边,并肩相依,立着一双璧人。
这两人,同是一身的天青碧,同一款式的锦袍上,银线暗织着同一款的纹饰“鲤鱼跃龙门”。
这标志性的织锦图案,江湖中人都知道,是那魔教北派教主鱼遇风特有的标志,难道这两位跟那位魔教教主有什么关联?
那位身形高大一些的中年男子,器宇不凡,看着正是那魔教教主鱼遇风!
他一双美目桃花灼灼,一双薄唇笑意盈盈,正侧头,注视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位年轻人。
那一位年轻一些的,身形略显娇小,细眉凤目,“男生女相”?倒是一时难辨雌雄。
她一脸淡然,面若明玉,望着这同镜子一样闪烁着银光的湖面,并未回应身边人那柔情似水的目光。
这两人穿着这“情侣装”招摇过市,关系嘛,不看得明明白白吗?
哎!兰麟樾,你变了!你居然会跟鱼遇风穿着这“情侣装”出门招摇过市?
兰麟樾当然不想了。
只是前几天,鱼遇风说:“麟儿,你的衣服是不是都太素净了些?这白色的,天气热穿还好,北京这天还这么凉,穿暖色一点吧?”
兰麟樾对颜色其实也不挑啊,别太艳丽就行,这衣服也都是洛影儿给她准备的,只是按照她以前,一直穿白色、清浅的颜色。
所以,兰麟樾听鱼遇风这么说,也没什么意见,又对鱼遇风点点头,同意了。
今儿早上,洛影儿便拿了好几身衣服来给兰麟樾挑。
兰麟樾看见,这眉头一下就皱起来了。
这花花绿绿的颜色,有两身还是裙装。
兰麟樾这武痴特性,爱穿裤装甚至是男装,没别的,就是因为——练武方便!
哎!兰麟樾叹着气,才挑了这身,因为这天青色,虽然她看着也不错,但这上面的纹饰嘛,兰麟樾也知道了,这料子肯定是鱼遇风去定织的。
心道:哎!不是说让我穿暖色一些的吗?你就想让我穿这件吧?这又哪里是暖色了?
但,叹气归叹气,比起其他那些俗艳的,这身总是好很多。
果然,兰麟樾刚穿戴整齐,这鱼教主就出现了,还穿着同色同款,然后硬把兰麟樾拉着出门赏湖景。
这!
这些小事情,兰麟樾都随着鱼遇风去了。
鱼遇风这小心思,他见过两次兰麟樾与李明钥同时穿着一身白色“出双入对”的,心里一直“眼热”,所以非要也跟兰麟樾穿一回这“情侣装”。
只是你们这一对“男子”,这么惹眼,不怕引人侧目吗?
还好,这早春二月,春寒料峭,尤其这海子边,依然寒风阵阵,来欣赏这“海”景的人不多,并无人来打扰这对赏景的雅兴。
鱼遇风看着身边的人,柔声道:“麟儿,你可还记得,去年的今日,是我们初次相见?”
兰麟樾转头看了眼鱼遇风,似乎露出一丝苦笑,转而又望向了那片镜湖,心道:“一年前,我们初次相见?你那时,好像是想要我的命啊……”
鱼遇风察觉到了对方刚才那一丝苦笑,看着此刻眼前人那明玉般的脸上,仿佛也映着那湖面的微光,也回忆起当时的情形。
不由也苦笑了一下:我提这事做什么?不过有件事,我有些想不通。
摇了摇头道:“麟儿,想那时,我怎会疑心你与那血莲花有暧昧纠葛?”
兰麟樾转头看向对方,微微一笑道:“可能,是我当时都没把话说清楚吧。”
鱼遇风想了想:“当时,你被我那魔音所摄,居然未吐真言,我确实没有想到。”
兰麟樾笑道:“我哪里未吐真言了?我自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只是未做到‘言无不尽’而已。”
鱼遇风又想了想,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好像还真的是这样,只怪自己当时全给想差了。
那句“莲华,终究是我……我不能……”,你这么一说,我居然想的是“暧昧痴缠”,还有那句“当年的事……”,你都没说完,我就觉得自己那猜测是对的,哎!
兰麟樾瞄了他一眼:你?我怎么说呢?淫者思淫?我说什么,你都能往那处想,哎!
不会是,你一开始就对我动了这心思吧?
因为那《朱雀》,我从来没想过要防你这点啊!
哎!居然是我一开始就错了!
有些无奈地接道:“而且,我那时并未被你那魔音所摄。”
鱼遇风想:没有吗?那时,你那表情,你那表现?
兰麟樾看着鱼遇风,好似叹了口气,解释道:“十多年前,我落到在那血莲花手里之时,天天听她这魔音,听了近半个月,便对这魔音练出了抗性。不仅如此,后来,我还用这魔音反制了回去,所以才能从那血莲花手中逃脱。”
闻言,鱼遇风不得不又苦笑了一下,问道:“所以,麟儿你,当时是故意告诉我这个‘莲华’的?”
兰麟樾点点头,道:“我知你当时必定要追问我是如何得到那《朱雀志》的,但我那时不想告诉你,这原是我母亲传给我的。所以就把那血莲花抛了出来。”
当初我怎么会告诉你:这《朱雀》是我在《元麟宝典》里学的,秘籍虽然是我父亲给我的,但,却是我母亲默写出来的。
我现在这么说,也不算说谎吧!
说到这里,兰麟樾忍不住,笑道:“我怎知你当时会如此揣测我与那血莲花的关系?”
鱼遇风看着对方此刻的笑容,虽然这笑容中有着一丝对自己的嘲讽,但依然灿烂如那镜湖上闪耀的银光。
鱼遇风:哎!你又在嘲笑我,在你面前,我就像个傻子一样!但,我还是觉得你这样笑着,真好看!
一手拉起兰麟樾的左手,另一手从怀中摸了一件东西出来,直接戴到了对方左手的无名指上。
竟是一枚金戒指,上面还雕了一只神气活现的飞鹰。
兰麟樾不由得怔了一怔。
鱼遇风又伸出自己的左手,那无名指上自是也戴着一枚雕着一模一样的飞鹰的金戒指。
鱼遇风看了看自己手上那枚戒指,笑道:“麟儿,我戴的这枚戒指是你的随身之物,也是去年今日你给我信物,我呢,是绝对不会还你的了,只能再给你打造一枚。”
兰麟樾看着自己手上这枚戒指,大小居然正正好好,心想:难怪你几天前非带我去那金铺挑首饰,挑半天,又一个也没挑中,原来是带我试手寸去了。
只是这“飞鹰”金戒是那人的信物,不是你再打造一枚就能有那意义的呀。
鱼遇风见对方似乎并无喜色,立刻接道:“我也知道,麟儿你不喜欢首饰这些外物,但这也算是我今日交予你的信物,你这枚戒指,自从你给了我那日起,这一年来,我可是从未离身。”
兰麟樾看着对方,心道:这哪里是我交给你的,不是你不问自取的吗?还非以为这是那什么“元祖圣物”。你真的不肯还给我了?
却见鱼遇风神色甚为慎重,心中不免有些感动:但,只要你是真心待我,这枚信物,我大概也用不到了吧。
便也点点头,道:“好,这枚戒指既然是你交予我的信物,我此后便也不会离身。”
鱼遇风闻言,抬起兰麟樾的左手,在手背上轻轻吻了一吻,然后拉着对方的手,沿着湖边散起步来。
“师叔”!
兰麟樾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心中一喜,没想到这里还会遇到熟人。
兰麟樾转头,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唤道:“明钰?”
叫这声“师叔”的,还真的是那楼凤榠最小的徒弟,也是跟兰麟樾关系最好的那位小师侄秦明钰。
秦明钰看到兰麟樾身旁的鱼遇风,不由得一怔,但还是立刻走到兰麟樾身边,拨开了那鱼遇风的手,拉着兰麟樾的双手,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拉。
鱼遇风被她一把推开,苦笑了一下:看来麟儿你的这美人师侄,是当真不喜欢我这个魔教教主跟你这位师叔在一起啊,看在你的份上,我不跟她计较!
兰麟樾看到秦明钰,更是一怔,因为一眼就看到对方微微隆起的小腹,这秦明钰竟是有了身孕,不由问道:“明钰,你这?”
秦明钰脸红了红,立刻跟兰麟樾介绍她身后那个一年轻俊朗的男子,道:“师叔,这是我夫君,叫张宸。”
那张宸,当即跟上前来,对兰麟樾作了个揖,跟着秦明钰一样叫了一声:“师叔”。看那衣着言行似乎还是个世家子弟。
兰麟樾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这人看着,倒也配得上明钰。
又笑着问那秦明钰:“明钰,你我去年信阳一别,不想今日在此相遇。你何时成亲了?我竟然不知,我这个师叔当得……,明钰你又何时到了京城?”
秦明钰见那鱼遇风还站在旁边,又拉着兰麟樾走远了几步,才道:“张宸,他在工部任职,去年三月来我们武当山上当监造,我与他一见便……”
说到这里,秦明钰的脸又红了红,看来是想说一见钟情了,然后又接道:“后来很快,他又被调回北京,让我与他一同回京,我当时不想与他分开,便来了这京城。”
兰麟樾闻言,不由稍稍皱眉,问道:“这么说,你这位夫君,并非江湖中人?”
秦明钰点点头,答道:“他父亲在兵部任职,他祖父更是有爵位在身。”
兰麟樾立刻追问道:“那你们可有正式拜堂成亲?”
秦明钰居然摇了摇头。
兰麟樾立刻心中觉得十分不妥,虽然自己到北京也不到一个月,但觉得这里不是江湖,人都是讲究这门户之说的。
心想:明钰自小是个孤儿,又是江湖中人,对方家还有爵位,不与她拜托成亲,那恐怕人家是将她当个外室啊,这……但自己这个师叔也没身份,没能力去帮她说话。
兰麟樾当下没再说什么。
秦明钰大概说完自己的境遇,便问起兰麟樾的近况,道:“师叔是还与那魔教教主一起么?”
兰麟樾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小师妹,看这两人这两身衣服,还用问吗?
秦明钰又问道:“去年在那南湾湖边,这魔教……”,说道这“魔教”两个字,秦明钰顿了一顿,看着兰麟樾跟鱼遇风那两身“情侣装”,还是改了口。
秦明钰道:“这位鱼教主将师叔你带走了,也不知去了何处,我们也追不上他。当时师兄说,师叔你怕那阿鲁台再来闹事,吩咐过让我们先回武当,而且师兄身上的伤还未好痊,我们就先回去了。师叔,你后来如何了?”
兰麟樾想: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也都已经过去了。
便只是淡淡道:“之后,我也有回过武当,难怪当时并未见到你,想你那时应该已经跟这张宸回京了。”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那张宸立刻走上前来,将一件斗篷披到了秦明钰身上,柔声道:“明钰,起风了,你这身子,不如我们早些回去吧?改日再去拜访师叔。”
兰麟樾闻言,自然是让对方先回去了,但还是想着:这人倒是体贴,只是怎能不给明钰这名分呢……
鱼遇风见她看着对方的背影发呆,笑了笑:麟儿你,什么时候也给我怀一个呀?
向身后,扬了扬手,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便往这边行来。
原来竟是那老邓,一直驾着马车远远跟在自家教主身后。
鱼遇风牵起兰麟樾的手,回到马车上。
鱼遇风突然靠到兰麟樾身上,笑问:“既然麟儿你,从来不怕那魔音摄心,那当日在马车上与我那一吻自是麟儿你心甘情愿的了,怎么还说我是‘强人所难’呢?”
说着便吻了上去:上次的,我们继续!
兰麟樾推开他,喘了口气,红着脸道:“那次,你按了那不知道什么穴位,我才一时不慎。”
你?又按哪里……
马车明明在动,却是停在原地,老邓牵着缰绳,保持最远距离,目不斜视,站在车前。
鱼遇风停了好一会儿,才退出来。一手敲了敲车壁。
老邓:终于可以走了。驱动马车。
兰麟樾喘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自己的呼吸。
兰麟樾看着他:你怎么能这样呢?这在马车上……你怎么能?哎!
鱼遇风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安静?在这马车上……不敢出声?哎!
这么安静了一会儿,鱼遇风开口道:“不想,麟儿你的那个美人师侄竟然攀上了彭城伯家未来的世子。”
兰麟樾:你怎么刚才还跟那张宸攀谈上了?忍不住问道:“彭城伯?是那张宸的祖父么?”
鱼遇风微笑着接道:“那彭城伯张麒是当今太子的岳父,那张宸的父亲叫张昶,是那张麒的长子,也现任中军都督府的指挥使,可是朝廷的新贵呢,就是不知道这张宸到底兄弟几人,他有没有这机会继承这个爵位了。”
兰麟樾皱起眉:“我只怕是那张宸到现在连个名分都没有给明钰。”
鱼遇风看着对方,奇道:“怎么麟儿你,也在意名分这个事情吗?”
说着一把将对方揽到怀里,笑了笑道:“如今你我有了这夫妻之实,这名分我自然要给你的,要不明天我就用八抬大轿去抬你过门?”
兰麟樾不由得白了对方一眼,一把推开,道:“你知道我不是……”
还没说完,鱼遇风又接道:“怎么,如今我们有了这夫妻之实,麟儿你,还是不肯给我这夫妻之名吗?”说得又挺委屈。
兰麟樾:……
不由想起当时鱼遇风之前在河南六安的客栈里,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这句。
兰麟樾只能苦笑了一下,也不愿搭理他这一套,而是继续正色道:“那张宸乃官宦人家,又不是我们江湖中人,明钰她如今又有了身孕,没有这名分,那孩子出世后……”
这话又没说完,鱼遇风继续“胡搅蛮缠”:“麟儿,我们江湖中人就不讲究这名分了吗?而且,这孩子,我们也迟早会有的,这名分,你必须要给我!”
兰麟樾:……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到了鱼遇风在这京中的宅邸。
兰麟樾心中叹了口气,自是不愿再跟鱼遇风这般“胡搅蛮缠”,一把推开他,自己先行下了车便往里走。
走到房门口,看见洛影儿坐在门口的廊下发呆,便问道:“影儿,你怎么啦?不是让你好好在家练功吗?坐在这里发什么呆?”
洛影儿看着兰麟樾,似乎面有戚戚,说道:“夫人,影儿刚才给教主收拾屋子的时候看见一件东西,影儿想着应该告诉夫人,但又怕夫人你知道了生气。”
兰麟樾想:什么东西?听着这么古怪,难道他还藏了个女人么?这事,他想都别想!
鱼遇风跟在后面走进来,也听见了洛影儿说的话:这话说得,我藏了什么东西,不能让麟儿看见吗?
却见兰麟樾看向自己那眼神……
鱼遇风正色问:“影儿,你看见什么了?有什么不能告诉夫人的吗?”
洛影儿:教主,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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