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贵妃
宣德元年（1426年）五月初九日。
明宣宗朱瞻基，册封原太子妃胡氏为皇后，侧妃孙氏为贵妃。
贵妃，孙氏临岳跪在皇帝和太后面前，跪在那位胡皇后的侧后方。
贵妃，她穿着一身胭脂色的宫裙，这正红岂是一个侧妃能穿的？简直喧宾夺主，竟然没人有意见？
贵妃低着头，皱着眉，只觉得膝盖疼，耳边礼仪官，宣读的那些什么册封的官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心中只道：怎么还没完？让我跪这么久，我何曾跪过谁！你那皇爷爷，你那父皇，（生前）我都没跪过！我真是……自找的么？
她低着头，看见有人将装着金册与金宝的托盘，托到自己面前。
孙贵妃：金宝？有什么用！
她偷瞄了一眼皇帝，看到他微笑着对自己点点头。
她似乎有些无奈地接了下来，稍稍转过身递给了跪在自己侧后，那个皮肤黝黑的婢女。
“臣妾谢恩！”旁边的皇后胡氏，在叩头谢恩。
什么？还要叩头谢恩？
昨天说好的呢？不是就跪一会儿吗？
这贵妃，我不当了！
你敢让我给你磕头？你拜师的时候，我都没让你给我磕头！
……
贵妃滞在那里。
皇帝对那位谢完恩的皇后胡氏，淡淡地说了一句：“平身吧！”
说着，皇帝站起身，笑着走过去。
皇后胡氏低着头，看到皇帝的金靴~跨到自己侧边，竟然是……
皇帝笑着将贵妃直接扶了起来，这是……不用谢恩了？
太后张氏看见了，微微摇了摇头：当着这么多人，你们两个，演都不演全的吗？
皇后胡氏被身边的宫女扶起来，忍不住侧头去看贵妃，那刺眼的一身正红宫裙，心中：这颜色……我才是正宫啊！
可，你才是皇帝他心中的……
皇帝他，替你向太后去求了这金宝，这是大明第一个贵妃的金宝啊！
自从除了丧服，皇帝还金口一开，这宫中，唯有你才能穿这一身红装……
我这个正妻，我这个中宫皇后都……
皇帝他……
皇帝他，直接扶着贵妃去她的长春宫了！
……
长春宫中。
皇帝他，在给贵妃揉膝盖。
贵妃皱了皱眉：“没有下一次了，别想让我再跪你！”
皇帝笑了笑：“还会有下一次的！只怕你，还得再跪一次！”
贵妃：？
皇帝：“我要你当我的皇后！”
贵妃：……
嘁~这贵妃我都不想当！
贵妃顿了一顿，道：“我看那胡氏为人，称得上宽厚大度，刚才，基儿你那样……“，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笑，又接道：”她都能忍！她当皇后，不挺好的么？”
“基儿”？贵妃你是这么叫皇帝的吗？
朱瞻基正色道：“岳儿你，更好！而且，岳儿你，可是皇爷爷给我选的人！”
贵妃故意，也正色道：“这胡氏，才是你皇爷爷给你指的太孙正妃啊！”
朱瞻基闻言，埋怨了一句：“谁让岳儿你，不早点出现呢？皇爷爷他派人大修武当，可找了你近十年！你现在终于肯留在我身边，其他的，我给不了你，这皇后之位，我一定要给你！”
贵妃看着他：找了我近十年？你们为什么都会相信那袁珙的话，相信我是这个能改变大明运势的“天生麟儿”，那只麒麟呢？
贵妃还是正色道：“基儿，你今日刚封了这个皇后，又怎可就想着要更换中宫，轻言废后呢？你的心意，我从来都明白，这个皇后之位，我并不……”
朱瞻基笑着打断她：“怎会是轻言废后呢？无后为大，那胡氏生不出儿子，这理由还不够吗？”
贵妃看着他，想：她现在是只有两个女儿，但她年纪也不大啊。你怎知她生不出儿子？自从朱棣驾崩，你一直在孝期内，你那些嫔妃们，自然都生不出。等下月，你父皇辞世也满一年了……
朱瞻基看着她，眼神明亮：你不是一直都明白我的心意吗？
贵妃：……呃！下个月……
你别这样看着我！
……
一个多月后。
太后的清宁宫内。
太后身边的贴身女官秦氏，附到太后耳边，低声道：“下面来禀，自从陛下他出了孝期，日日流连在那长春宫中。但，这都半个月了，那位贵妃她，总推说身子不适，不让皇帝近身。陛下他，又不肯去别的宫中……”
闻言，太后张氏，蹙眉道：“怎么，她总这么吊着皇帝的么？她自己不肯跟皇帝他……还不让皇帝去别的宫中？”
张氏心道：你，是个江湖道士出身啊，虽说太宗皇帝看重你，你也算对先皇和哀家有恩，我都破例给你那贵妃金宝了！你，还是嫌这个贵妃的位份不够吗？这皇嗣，兹事体大啊！基儿，他这心思……哎！
张氏，想了想，问道：“玔儿，皇帝他今日可是还去长春宫中用晚膳？”
秦玔点头，想：太后您这话问得，陛下他，还会去别处吗？
张氏道：“传晚膳时，你替我送一壶酒到贵妃宫中，就说，这是哀家赐给皇帝与她的合衾酒！”
……
长春宫传晚膳的时候，太后身边的秦姑姑，将一壶酒，端到了皇帝与贵妃的餐桌上。
秦姑姑还给皇帝与贵妃各斟了一杯酒。
秦姑姑笑道：“这是太后赐给陛下与贵妃的合衾酒，陛下与贵妃，切莫辜负了太后她这番美意。”
朱瞻基看见这酒，嘴角抽了抽，心道：“母亲你这份心意是美，但岳儿她……”
贵妃，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帝，顿了一顿，淡淡道：“这合衾酒么，不宜在晚膳时饮，影儿，把这酒拿到寝殿去吧，再替我，去送这位秦姑姑！”
秦玔一想，也对，太后这酒么，确实应该放到寝殿去喝，听贵妃这话，应是明白了太后的意思了！
这位秦姑姑便回去向太后复命去了。
朱瞻基苦笑了一下，道：“岳儿，我……”
贵妃睇了皇帝一眼，给皇帝~夹了一块肉：我也知道你很久没开荤了，但……我又没不让你去碰别人！
朱瞻基叹了口气，示意下面的人将面前的酒杯拿走，换了酒杯和酒来，挥了挥手，打发人都走了。
朱瞻基亲自给贵妃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自己先干为敬：“今日是月圆，岳儿，你陪我喝几杯吧？”
她看着对方，点头：“好！”也饮下杯中酒，还伸手拿起酒壶，给双方斟满。
朱瞻基又饮下一杯，握住了对方的一只手，笑了笑，道：“下个月圆，就是中秋了，我还记得那年中秋，皇爷爷他，赞了岳儿你的那个‘千古绝对’。”
贵妃闻言，也笑，那个“千古绝对”么！
……
永乐二十年的中秋，宫内夜宴上。
汉王朱高煦：“兰真人，请听上联：斩白蛇，兴汉室，高祖刘！”
这上联，讲的是皇帝。皇帝呢，上面就坐着一个：朱棣。
但这汉高祖刘邦起兵，造的是那暴秦的反，如果真那永乐去对，那朱棣可是造的自家侄子的反啊，必定是触碰对方的逆鳞。
这是那汉王想让对方那永乐帝作对，去触碰那永乐皇帝的逆鳞！
……
她微微一笑：“骑青牛，过函关，老子李！”
汉高祖？当了皇帝又怎样，还不是个凡人？我可是修道能成仙的！这“老子李”对上那“高祖刘”，居然还压过了对方一头。
这个道士，兰真人，拿了个道士来对皇帝，竟然还把皇帝给对（怼）下去了。
所以，朱棣当场夸了一句：兰真人，可真是千古绝对！
……
贵妃笑了笑，目光温润：“当日，你也听出了那汉王的居心叵测，也只有你，在替我担心。”
贵妃又替皇帝斟满，举杯相邀。
朱瞻基饮尽杯中酒，拉对方起身：“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却是拉着贵妃向寝殿走去，她迟疑了一下，他对自己从来不称“朕”这个字，自己却还总拒他于……
寝殿外间的书桌上，展开了一副画卷。
朱瞻基拉着她的手，走过去。
那是一副“五色麒麟图”！
龟首凤尾，虎爪龙心，金鳞鹿身，五色祥光！
这是她心中麒麟的模样！
……
那日，朱瞻基带她去看了那只“西洋”进宫来的“瑞兽麒麟”。
她笑道：这~应该叫“长颈鹿”啊……这跟我心中的麒麟一点都不一样呢！
朱瞻基问：“那，师傅心中的‘麒麟’是什么样呢？”
她想了想，缓缓答道：“龟首凤尾，虎爪龙心，金鳞鹿身，五色祥光！”
那日，她让他再给她一点时间！
他想：你说，给你一些时间，或许等我画出你心中的麒麟，这时间就够了吧？你就会来到我的身边吧？
……
她看着这画，这画中的麒麟，居然好像真的散发着五色祥光。
还有，这麒麟的眼神，这眼中的悲悯，和住在自己心中的那个“麟儿”一模一样！
这眼神画出了那颗“龙心”，那颗“仁心”。
虽然自己不懂画，但也知道要绘出这样一副麒麟，需要多少时间与心血！
他竟然画出了自己心中的“麒麟”！
她最后的防线，被自己心中这只“麒麟”给击溃了。
朱瞻基将对方拥入怀中：“我知道，岳儿，你最近总躲着我，可我，只想要你！”
……
他见到了她心口那朵血莲刺青，怔了一怔，然后虔诚地吻了下去。
……
他在门边徘徊很久，直到她说：进来！
他感觉被门夹了一下，但这一点都不痛，因为那门很柔软，门里还很温暖……
这柔软和温暖，让他变得强硬而放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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