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牛奶
夕阳染红了云霞，万物漂漂亮亮地被镀上了金色。荷花娉婷，风吹麦浪，女孩子轻快的马尾辫甩着，然后用纤长的手指向很远方的那棵香樟树，说，“他年纪很大啦，是我们村庄的保护神。”
楚星离颇为不屑，她嗤笑道，“一棵树，保护神？”
她扶着腰，用乌龟爬的速度慢慢走着。朝云闻言别过脸来，很认真道，“是真的。他真的是一棵很神奇的树，在我小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我爸爸说，那个时候我特别招蚊子，夏天他经常抱我到树下去乘凉。”
楚星离不以为然，“那就是驱蚊树。”
朝云点点头，认可了楚星离的叫法，“也可以这样叫他。”
楚星离得意洋洋地继续往前走着，突然旁边窜出来一只大红公鸡，她吓了一跳，拖着朝云的拖鞋急速退了几步，“朝云！”
那大公鸡没有减速的意思，与此同时，旁边的农家跑过来一个大娘，扯着嗓子也在叫，“云云，帮婶婶赶个鸡！真是的，迟早把你剁了！”
“来了婶婶！”
朝云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从斜后方传来，楚星离回头一看，心中更加恐慌。只见她手中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捡的棍子，舞的虎虎生威，看的楚星离眼花缭乱，硬生生把大公鸡给戳退回去。
这才是真刀真枪的真功夫啊，楚星离感叹到，和她以前看见的那种花架子截然不同，想不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竟然还有这种本事。
朝云帮着那个婶婶将鸡赶进鸡窝，又一溜烟小跑到楚星离面前，担忧道，“姐姐，没吓着你吧？”
楚星离虽然略微有些惊惧，但是她是一个有偶像包袱的人，于是她咳嗽一声，“这种东西，吓不到我。”
“云云，”刚刚那个婶婶又走了出来，手里端了碗东西。她的眼睛瞥见楚星离，惊讶道，“哎呦，这就是那个说要来的大明星吧！长得真漂亮！”
楚星离天天被黑粉骂整容，第一次接受到这样热情洋溢地赞美，感动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婶婶，你也很美。”
婶婶一听到楚星离夸她，更加乐得找不着北，“这姑娘是个好的！来来来，云云，你也过来，婶婶今天晚上炸了蝉，都过来吃！”
楚星离一愣，蝉？这也能吃？
怪不得她和朝云一路走过来听见蝉声绵密，一走到这片就只有几声衰弱的蝉叫，原来都已经被残忍地赶尽杀绝。
楚星离心中有些抗拒，但是看着婶婶期望的面容，她又有些不忍，正在踌躇之间，朝云道，“婶婶，她今天晚上吃撑啦，您就别逼她吃了。”
她似乎看出来楚星离的心思，挡在楚星离面前，吃了几个婶婶炸的蝉，笑道，“好吃。”
最后朝云被迫拎了个塑料袋，里面晃悠晃悠装满了炸好了的蝉，和楚星离走在路上。
楚星离感叹，“你婶婶好热情。”
“嗯？”朝云愣了一下，“她不是我亲婶婶，只是这样叫叫而已。”
“是吗？”楚星离有些吃惊，“可你们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
“姐姐，你在这里住久了就会知道的，”朝云笑道，“这个村子里的人就是这样，大家都是互相帮扶着走过来的，没什么坏心眼儿，都很好。”
楚星离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心神一动，鬼使神差地道，“你也很好。”
“是吗？”朝云眨了眨眼睛，抬头望向天，小声道，“那你喜欢我吗？”
她等了一会，还没等到回答，扭头一看，身边的人不见了。
朝云一愣，四处找了找，只见楚星离撑得蹲在不远处的树林中呕的正痛苦。
“姐姐！”
她大惊失色地狂奔而去，楚星离听见她的声音连忙用手往后挥了挥，“不要过来呕”
三分钟后，她虚脱地站了起来，站在原地缓了缓，回头一看，朝云乖乖等在三米处。
楚星离默了默，强忍着尴尬走了过去。
谁知朝云只是看了看她，见她无事，也不多问，“姐姐，我们回家吧。”
真贴心。
楚星离就喜欢这种给面子不多话的人。
鉴于楚星离虚弱的模样，朝云带着她抄了小道回去，到家的时候也已经七八点钟，天都已经暗的差不多。
楚星离趴在床上点开围脖，按照国际惯例查收黑粉对她的攻击。
首先，她自虐般点进早上小赵帮她发的那条博文——
出发。
下面配了一张她的背影照，时间是凌晨四点，在机场。
楚星离左瞧瞧右瞅瞅，觉得拍的不错，她深吸一口气，下拉评论区，随后，她的眼前一黑。
“好装。”
“为什么今天不露脸？是因为没脸见人吗？”
“姐又去哪里作秀了？”
“还看不出来吗？她就是在洗白，现在开始操艰苦卓绝的小白花人设了，姐你看我说的对吗？”
楚星离发现她还真的没法反驳。没错，她操的人设就是艰苦卓绝的小白花，这届网友都很未卜先知。
好了，今天又是评论区被攻陷的一天。
楚星离正准备看些别的什么东西洗洗眼睛，门就被敲了两下。
她把手机放下，应道，“请进。”
朝云先将一个头探了进来，瞧瞧她的模样，“姐姐，你现在还好吗？”
楚星离心中当然是不好的，首先，没有一个人能从黑粉们的口诛笔伐中笑着出来，她只是表面平静，其实内心已经波涛汹涌。
其次，她刚刚吐过，心情非常地不愉悦。
总之，她现在浑身不惬意。但是面对眼前怯生生的小姑娘，她还是扯出一抹营业化的微笑，“挺好的。怎么了呢？”
朝云穿着睡衣，端着牛奶走了进来，很乖很乖的模样，“姐姐，我给你热了杯牛奶，你喝了晚上能睡得好一点。”
“谢谢啊。”楚星离接过那奶看了看，突发奇想地问道，“这不会也是你刚刚从牛身上挤下来的吧？”
“没有啊。”
楚星离刚刚松了口气，又听朝云道，“这是前几天挤的，还要送去处理一下才能喝呢。”
楚星离抬头，看着朝云眨巴眨巴的眼睛，她惊愕道，“你家还有牛啊？”
“嗯呢。”朝云笑道，“还有小羊羔，会咩咩咩地叫，很可爱的。姐姐要是想看的话，明天我带你去。”
“好。”楚星离浑浑噩噩把牛奶给喝了，看来面前这小姑娘不简单，小小年纪竟然坐拥鸡牛羊若干，看样子还都做的很娴熟。
她有些奇怪，于是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朝云答道，“二十岁了。”
二十岁，和她相差六岁，真的是很年轻的年纪。她二十岁的时候才刚刚开始火呢。
那时她还没有那么多黑粉
楚星离一想到这个就悲从中来，正巧她的手机响了一声，楚星离低头去看，只见那阴间新闻推送：
“楚星离深夜发文，疑似树立白莲花人设，网友：好装。”
楚星离呼吸一窒，连忙手忙脚乱地把屏幕给摁灭。她抬头，有些尴尬地向朝云笑笑，“你没看见什么吧？”
朝云当然看见了。白莲花这词虽然不知道好坏，但结合后面的语境来看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看着出楚星离慌张的模样，心中莫名有些难受。她不愿意在面上给楚星离难堪，于是道，“没看见什么。”
临走前，朝云将玻璃杯收走，又替楚星离关了灯，“姐姐，早点睡吧。晚安。”
楚星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莫名没有什么想继续看手机的欲望。这是她成年以来第一次这么早的睡觉，不需要赶塞满了的通告，也不需要整夜整夜地坐在化妆镜前面化妆，她听着窗外的蝉鸣，小池塘里的蛙叫，风吹过树叶飒飒的声音，小镇里的夜晚没有什么娱乐，没有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有的只是蒲扇扇着风，傍晚云霞下院里赶着鸡，炊烟一飘就是好几里，夜幕降临，还有城市里看不见的漫天星光。
只要一抬头，似乎就可以摘下一颗星星。哪怕是现在扭头望向窗户外，白天是厚重的云层，夜晚是被点缀的幕布。
楚星离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塞满了朝云的身影。
她想，朝云刚刚是真的还是假的没看见？楚星离是非常珍惜这个对自己很好的人的，明明来的时候觉得她是个黑粉，可到现在楚星离发现朝云似乎连手机都没有，更没法发现她楚星离是一个怎样臭名昭著的人物。她还是待她那样好那样用心，楚星离其实挺感动的，但是她也知道她这个人好面子，在在意的人面前，楚星离不想让她知道她在网上是怎么样的一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风评。那么多骂人的言论她都可以不在乎，可如果她看见朝云厌恶的眼神，楚星离黯然神伤地想，她真的会有点点难过。
想着想着，她又觉得有些奇怪起来，二十岁，二十岁不正当应该是念大学的年纪么说起来，小镇应该是朝云的故乡，她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她的爸爸妈妈。
她想了想，没有想到结果。但她也知道自己不会去问的，她和朝云的关系还没有熟悉到可以互相问候对方家人的程度，如果以后熟了，她能告诉自己也好，不告诉自己也罢，留一点空间给自己，楚星离完全赞同。
可能是朝云那杯牛奶开始发挥了效用，她终于有了些困意，于是在这样自然的交响乐中昏昏欲睡地睡了过去。
半夜两点。
楚星离感觉浑身刺挠挠地痒。
她迟钝地睁开眼睛，缓慢地反应了一会情况，她以为是太闷热的缘故，所以莫名小腿才会如此抓心挠肝痛苦不堪。
翻了个身，将小毯子撸到一边，楚星离闭上眼睛准备继续入睡，耳边突然传来嗡嗡嗡的声音。
蚊子！
可恶的夏夜杀手竟然在这儿出现了！
楚星离自从住进她的豪华别墅里头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等恶劣的生物，没想到如今她一到乡下就被蚊子纠缠！
她艰难地爬起来，把灯打开，眯着眼睛在房中拍了半个多小时的蚊子。
半个多小时后，蚊子无一阵亡。
楚星离沉默一会，她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时间，扶着脑壳想了会，她腆着个脸，将自己的小枕头和小毯子抱了起来。
一分钟后，朝云拉开房门，门外站着楚楚可怜的楚星离。
她抱着自己的枕头被子，宛若离家出走的可怜蛋。
“朝云，好多蚊子，”她难过地皱着眉头，“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我不占位置的。”
朝云疑心自己是还没睡醒，或者是在做梦，可这梦未免也太真实。在她长达三秒的愣怔中，楚星离的面部表情已经逐渐转化为失望，“不可以是吗对不起打扰你睡觉，终究是我强求了”‘
朝云真是见不得楚星离说这些苦情语录，她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反应过来，“姐姐，可以的，你进来吧。”
她并非不愿意，甚至求之不得。
但是楚星离的睡相，实在，怎么说呢，哪怕朝云带着粉丝滤镜，还是不得不说楚星离的睡相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毕竟是一张小床，上面睡了两个人，虽然都是女的，但是楚星离仍然羞答答地划了个楚河汉界，两人躺下以后，楚星离很快就睡熟了。
朝云本来因为楚星离在身旁而心跳如擂鼓，抱着被子盯着天花板睡不着觉，谁知道楚星离的手臂不安分，一下搭到了她的身上。
朝云尝试着将她的手臂悄悄地放回楚河汉界外，然后继续抱着自己的被子盯着天花板脸红心跳。
楚星离的手被搭回去，她不满地翻了个身，更加过分，直接越过了楚河汉界，整个人八爪鱼一样扒住了朝云。
这朝云小脸通红，她往外边挪了挪，腰上的手却不满她的逃离，用力把她往里面一带，朝云莫名撞进了楚星离怀里。
她嗫嚅了两下嘴唇，抬头看了一眼楚星离恬静的睡颜，她睡得好安稳，但是怎么会有人睡觉的时候把人往怀里带啊？
朝云拿她没办法，又不想吵醒她，只好无奈地闭了闭眼，靠在她怀中尝试入睡。
夏夜鸣蝉嘶叫不歇，窗外树影重重，风从窗户的缝隙钻进，吹不凉心火。
朝云睁着眼睛到了四点多，不知不觉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早六点。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在相拥的二人身上，一切加了滤镜般朦胧，衬得她们宛若一对璧人。
楚星离第一次靠自己醒的如此健康，她睁眼，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低了低头，朝云的睡颜映入眼帘。而她的手正牢牢搂着人家的腰，一整个把朝云圈在了自己怀里。
楚星离倒抽一口凉气，她脑中飞速运转，快速回忆起昨天她干的不要脸的事，但是朝云怎么到她怀里的，她真的没有印象。
可能是朝云半夜无意之间钻了进来。
楚星离想出一个理由，勉强安慰了自己，为了让朝云早上起来不要像她一样尴尬，她将手臂轻轻地抽出来，决定淡化这件事。
朝云在睡梦中似乎察觉到了怀抱的远离，她皱了皱眉头，楚星离怕吵醒她，动作又顿了顿，抽个手臂就抽了好长时间。
她从床上坐起来，轻手轻脚地准备下床，想要快快地溜走，目光却突然停在一张照片上。
楚星离动作一顿，走到照片前。
这是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还是在昨天她们曾经看到的那颗香樟树下拍的。照片里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缩小版的朝云，望着镜头甜甜地笑得灿烂，是一个哪怕看着照片都觉得无忧无虑受尽宠爱的小姑娘，她的左肩上搭着一只手，手的主人是一个男人，他长得颇有书卷气，温文尔雅的模样，微微弯下腰，对朝云笑得温和宠溺。另一边，一个长相很温婉漂亮的女人拉着朝云的手，也将目光落在小女孩的面孔，幸福都快要透过照片传递给每一个看见这张照片的人。
一看就知道，这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只是照片被裱着，角落却微微泛着皱，似乎被人无数次用泪打湿过，又无数次被小心翼翼晾干。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朝云大概十岁左右，拍摄时间就是十年前。按理说十年的时间，照片早已经变得脆薄，能保存的这样好，一定是主人很珍惜的东西。
楚星离回过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朝云。
门口突然传来“咚咚咚”敲门的声音，楚星离出去开了门，还以为是小赵叫她去开工，门外却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他带着绿色的帽子，身上挎着一个绿色的包，骑着一辆破破烂烂稀里哗啦乱响的自行车，看着开门的人愣了一下。
“请问你，呃，你是”
楚星离已经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把脸给捂了起来，她道，“你找朝云？”
那个人应了一声，突然顿了顿，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你好像和这个上面的明星长得一样啊？”他挠了挠头，对着那本杂志比着楚星离的脸，“呀，朝云小姑娘终于圆梦了。”
？
什么？
楚星离愣了愣，她将手放下，目光落在那个人手上拿着的杂志，她当然熟悉无比，这是她前两个月刚刚拍的，一上市销量火爆，虽然差评如潮。
她追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圆梦了？”
那个邮差道，“朝云竟然没有和你讲么？她很早以前就开始喜欢你啦，每个月都拜托我要是有你的杂志第一本捎给她，我粗略算算，大概已经有好几百本了吧。这本特别难抢，我好不容易才从城里抢到一本，早早地赶回来预备送给她呢。”
“喜欢我么？”她怔怔地问。
“是呀，这小姑娘挺可怜的，加上整个小镇就只有她要买这些明星杂志，所以我会特意给她留意一些。”邮差笑道，“见到你正好，喏，你把这本杂志转交给她吧。”
楚星离到底还是拒绝了那个邮差，她怕朝云要是知道她发现了这件事心里会不自在，便让那个邮差下午趁朝云在家的时候再把杂志送来。本想要替她将钱付了，那个邮差却笑眯眯地道，“她包年了，早就把钱给付过，年底有剩余的我再返还给她。”
朝云说的果然不错，这个小镇中有着在大城市难以看见的信任。要是楚星离面对这样的情况，她绝对不会在没有任何凭证的情况下就随便把钱给人家。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第一件学会的事情就是不要将信任交给别人。
这个小镇民风淳朴，信任在这里是随处可见的东西。楚星离在那样尔虞我诈的地方呆了那么久，她近乎以为自己都已经开始漠然，习惯的终点不就是感到漠然么，这么多年她都好好地过来了，可在这儿她却蓦地觉得自己呼上了一口气，是憋了整整七年的一口气，终于在这个远离尘嚣的地方透了出来。
这是城市的背面，是山高云淡的绵延，待在这样美好的地方长出来的朝云，也如同这儿一样柔软又温柔。
——
楚星离对这个地方的印象刚好了一点儿，很快导演就让她绝了这种心思。
她怨恨地坐在奶牛的肚皮下，皱着眉头按照导演的指示给她挤奶。
楚星离需要深深的呼吸才能忍住骂人的冲动，这就是他们说的真人秀是吗？到底有谁会喜欢看着人给奶牛挤奶啊！？
就算是有，楚星离敢保证，那些人一定是把她当猴子看，那这还是真人秀吗？不如改成真猴秀好了。
导演也不是个不懂看人脸色的，他看这楚星离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一扭头，用眼神示意小赵上去堵枪口。
“姐，你消消气。”休息的时候，小赵小心翼翼地递了瓶水过去。
“我怎么消气啊？你怎么一开始不说让我来真人秀是让我给奶牛挤奶的啊？”楚星离气愤万分地连水都喝不下去，“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应该听那经纪人的屁话。”
小赵提醒道，“姐，你要文雅一点。不然被拍到又要挨骂了”
楚星离咬了咬牙，把接下来的话给憋了回去。
小赵一边给楚星离擦汗一边道，“而且这不是看在姐腰伤了的缘故么，现在能够坐着，这个活还算轻的啦。”
楚星离生了会闷气，她看见导演在远处偷偷摸摸地瞄着她，干脆站起来跑到他面前。
导演被她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眼睛一闭，他早就听说楚星离耍大牌，没想到她上来就要打他啊还有没有天理，大明星就能这样？他回去以后一定要狠狠爆料，用力爆料，让她身败名裂
他等了很久，没等到楚星离的暴怒之锤，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睛，只见楚星离一边拿毛巾擦着汗一边奇怪地看着他，“你干嘛闭着眼睛？”
导演陪着笑，“小祖宗，您想怎么样呢？”
楚星离皱着眉头挥了挥手，“不要用那么奇怪的称号称呼我。”
分明一天到晚被村民叫“楚大明星”已经够让她起鸡皮疙瘩了，小祖宗又是个什么东西。
她话音刚落，那个导演便叫道，“楚大明星，您有什么需求呢要不然换个东西拍拍？”
但求您不要再这样的怨妇脸了，真的很吓人偏偏您吓人还不自知。
楚星离问道，“你这个，我挤了牛奶算谁的？”
她这个问题让导演愣住了，“啊”了一声，“什么？”
“就是，我挤完了牛奶，你准备怎么处理？”楚星离耐着性子又问一遍，“可以给我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啊。”导演没想到她的要求那么奇怪，连忙道，“您挤的牛奶当然归您了。”
“嗯。”楚星离蹙着的眉心明显舒展开来，她撸了撸防晒衣的袖子，一屁股坐回了小马墩上，“好了，那赶紧开始吧。”
导演盯着显示屏，惊讶地发现楚星离竟然兴致颇高，不光不摆出刚才那副怨妇脸，甚至看起来兴高采烈，总之，拍摄效果很好，完美展现出楚星离非常地平易近人心灵手巧，导演乐滋滋地看着，一面又觉得大明星就是有点儿奇怪的癖好，钱拿着当诱饵不要，偏偏要一捅不值钱的奶，他还准备一会儿倒了呢，她要就给她吧，还能做个顺水人情什么的，挺好。
时间缓慢地流逝着，眨眼就到了中午。小赵要给楚星离拿盒饭吃，却被她拦了下来。
“好了，你不要忙了。我回去吃。”她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努力将装牛奶的铁桶拎起来，看起来是要运回去。
小赵看她的动作，又听她的话，她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什么，姐，你要回去吃？回哪里去吃？”
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是她不想相信，一定要楚星离讲出来才算完。
楚星离也确实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她不耐烦地解释道，“还能是哪里，当然朝云那儿了。”
“朝云那已经成了你的家了吗？”小赵跟着楚星离，楚星离走一步她就走一步，很不可置信地说，“s市才是你的家啊姐！再不济，工作也是你的家，你怎么能说朝云的家是你的家呢姐？”
楚星离对她的穷追猛打感到十二分的不耐烦，她抬起头，深呼吸，看着她笑了笑，“你是不是很闲？”
大事不妙！
小赵后知后觉地感到危险，她拍拍屁股就想逃，却被楚星离拎住后衣领，“过来，一起抬。”
就这样，小赵因为嘴欠而喜提成为楚星离的苦力。她能怎么办，她又不敢反抗她，直到两个人一路嘿咻嘿咻地抬到朝云家，小赵刚想松了口气，顺带进朝云家里挑衅挑衅朝云减轻一下压力，结果却被看出她意图的楚星离一下轰走。
“没事了。”她撑着腰，淡淡道，“回去吃饭吧，小赵，你一定饿了。”
？
这就是无情的资本家吗？
用完就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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